也不知是因为被苏曼莎“逼着”数度行功,着实把自己给累着了。 还是因为对李隆基的忽悠初见成效,放心了许多。 又或是适应了南薰殿那又大又软的床榻…… 总而言之,这一觉,睡得比前一晚可踏实多了。 正正因如此,出现在李隆基和武惠妃的面前时,李瑁显得神采奕奕,精气十足。 相比之下,随他一同前来的苏曼莎却是双眼无神,脚步虚浮,一看就是还是没睡醒。 不! 应是损耗过大,尚未恢复! 李瑁到得凉亭之中,武惠妃第一时间便给他递去了一个眼色。 然后便又起身去做“糕点”了。 待得武惠妃领着一众宫婢太监远远走开,李隆基立刻便问道:“瑁儿,如何?” 李瑁边看向了苏曼莎。 李隆基这才反应过来应该要问谁,连忙又侧了侧身子看向苏曼莎:“苏仙子,上仙怎么说?” 苏曼莎竟是先打了个呵欠,然后才朝着李隆基盈盈一拜:“启禀陛下,师傅说,那道门古篆可解,七日之期也无不可,只是……” 李隆基连忙问道:“只是如何?” “师傅说,只是陛下身边有些奸佞之徒,若不能及早铲除,这道门古篆还不如不解。” 李隆基楞了一下,然后便皱起了眉头:“谁是奸佞?” 苏曼莎一摊手:“师傅没说。” 李隆基便又是一愣,随后嘴角便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自己还是多虑了,瑁儿并无借此缘由铲除异己的打算。 想得一想,便又问道:“那上仙可曾有所提示?” 苏曼莎又答道:“师傅说,陛下英明神武,自能分辨忠奸,便以七日为限,师傅负责解开古篆,陛下您就在朝中除奸,奸佞既除,神图自现。” 李隆基听到“神图”二字,身子便是猛的一震。 上仙知道那古篆乃是出自推背图! 那上仙是否已经将此事告知了瑁儿和苏曼莎? 这念头刚刚生出,苏曼莎突然就问了一句:“陛下,师傅昨晚打了民女,民女这会儿还觉得脑仁儿疼,陛下可否准民女再睡一会儿?” 李隆基便奇道:“上仙为何要打你?” 苏曼莎立刻赌气一般嘟起了嘴:“民女听师傅说什么神图自现,便笑他老糊涂了,陛下要的明明是字儿,跟图有什么关系,师傅一生气,就在我脑门儿上狠狠的敲了一记,可疼了!” “然后又跟民女说,他确实是老糊涂了,哪有什么图,分明就是字儿。” “陛下你说,民女这打挨得冤不冤?” 嘴里说着瞎话,脸上却是已经委屈的不要不要的,尤其是那双湛蓝的眸子,眼看着就要流出泪来。 李隆基哑然失笑:“你啊你……怎么能仗着上仙宠溺便如此无礼,朕看这一下,你挨得不冤。” 一边说着,一边就放下心来。 看来上仙没有将推背图之事告知苏曼莎和瑁儿,也不打算将此事告知他们,否则又何必欺瞒? 李隆基的这种种表现落在李瑁眼里,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苏曼莎这演技,他是真的服了! 虽说台词都是自己编的,但若换一个人说出来,绝对没有她这般好的效果,也决计骗不过李隆基。 方才武惠妃的那一个眼神,再加上如今李隆基的这一番表现…… 忽悠成功! 计划可以继续了! “父皇,师傅打人,打得可是元神魂魄,要不就让师妹先歇一会儿吧。” 李瑁顺着苏曼莎的话说了一句。 苏曼莎立刻瘪嘴垮眉:“陛下,民女脑仁儿疼。” 李隆基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且去再歇息一会儿吧。” 苏曼莎立刻如蒙大赦,朝着李隆基拜了一拜:“师傅说了,陛下有事跟吩咐师兄就行,他这几日便不出去游玩了。” 说完之后,掉头就走,刚一出得凉亭,立时便精神焕发,急匆匆的朝着聚香居而去。 苏曼莎这一走,凉亭中便只剩下了李瑁和李隆基。 四目相接,李隆基竟忽然生出一丝尴尬。 连忙咳嗽两声,又避开李瑁的眼神:“瑁儿,朕闻听你与苏仙子每每请上仙来见,便有极大损耗,真是辛苦你们了。” 李瑁心头一阵暗笑,恭恭敬敬的朝着李隆基拱手一揖:“为父皇解忧,乃是儿臣分内之事,不敢称苦。” “嗯,好……那道门古篆,艰涩难懂,十分复杂,瑁儿觉得苏仙子一次能记住几个?” 看来他是不打算直接把原本推背图给我看了。 这也在意料之中。 毕竟那推背图上有字又有图,字看不懂,图便难解,但一旦破解了字,那图自然也就不是问题。 但对于李隆基而言,当然是暴露得越少越好。 李瑁便装着思索了片刻:“师妹虽然天资聪颖,机敏过人。” “但这道门古篆怕是自成体系……不知父皇要解的一共有多少字?” 李隆基想也没想便答道:“共计二十四句,一百六十八字。” 李瑁闻言就是一愣:“这么少?” 李隆基闻言也是一愣:“少?” 的确是太少了啊! 推背图一共六十象,每一象都有卦象、图画、谶语和律诗,光是谶语一项,算下来也不止一百多字啊! 难道李隆基还想藏更多,试图通过这二十四句、一百六十八字把这道门古篆给研究清楚? 若是如此,他也未免太过自信了吧? 不对,自己之前就借苏曼莎之口给他打了预防针,他应该知道靠自己研究是研究不出来的。 所以说,他提出这二十四句、一百六十八字一定是另有原因。 难道说,他所在意的指使这而是二十四句? 又或者他手里只有这二十四句? 再或者,真正的推背图,本来就只有二十四句,后世流传的那些,都是别人穿凿附会,狗尾续貂? 似乎都很有可能啊! 这样一来,编瞎话的难度可就要直线上升了啊! 李瑁这边脑子转得飞快。 李隆基也没闲着。 方才李瑁脱口而出的一句“这么少”,再次佐证他根本就不知道推背图是个什么东西。 至少,他没有将这些道门古篆和推背图联系在一起。 否则他绝不会说出那样一句话来。 少? 呵呵,便是这二十四句话,一百六十八个字,已经困扰了朕和王琚整整二十多年! 那这样说来,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可以放心大胆的将全句写给他看? 而非像之前所想的那般一段一段的截取出来? 要不然,先给他一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