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景烨猛然抬起眼,纹丝不动地盯着林夕悦。 那目光之中分明是试探和疑问,可是落在林夕悦的眼中,却变成了质疑。 她本就因为自己有事情瞒着荀景烨心中慌乱,此刻对上这样的目光,更是心口一窒闷。 林夕悦低下头,向后退了两步,一双手攒在身前,紧张起来,右手的指尖径直便没入了左手的手心之中。 她喉咙干涩,后背都起了一身冷汗,只能微微抬起眼皮,用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荀景烨。 奇怪的是,林夕悦发现,荀景烨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竟然也有着和自己类似的小心。 “夕悦。” 荀景烨上前,握住林夕悦的手。 林夕悦这才发现,他的手心里,竟然是一片冷汗。 他低着眼,沉吟许久,不知在想什么。 “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有句话想要问你。” 两人四目相对,林夕悦挑着眉角,不解地望着荀景烨。 “你……你当初为什么会喜欢我?” 两人结婚这么多年,荀景烨问过林夕悦各式各样的问题,甚至问过她到底什么时候离开自己,这样的问题却还是第一次。 林夕悦拧着眉心,上下打量了荀景烨一圈,只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荀景烨却丝毫没有意识到林夕悦的异常,反而还逼上前两步,那双剑眉紧紧地攒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凝视着林夕悦,期待着她的答案。 瞧到二人的模样,陈琦十分知趣儿地退了出去。 林夕悦和荀景烨对面而立。 荀景烨再没有了素日里的自信,只拧着眉头,期待地望着林夕悦。 “荀景烨,你还记得七年前的那个晚上吗?” 听到这话,荀景烨的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林夕悦的话匣子一旦打开,便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 “当时,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会被那些法国人带去哪里呢。所以,从那个时候,我就决定,这辈子,不管付出多少,我都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你。” 林夕悦说着,不由自主地在屋中来回踱步,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笑容。 “你说,这会不会是上天安排好的巧合?你竟然也是京海人。而且,当初你刚刚掌握荀氏集团的时候,还正要和我父亲做生意。我一时巧合之下,知道了你的身份,所以……” 林夕悦说完,刚刚转过身,却被荀景烨一把拉进了自己怀中。 她的后半句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一双手缓缓抬起,停在半空,错愕地眨巴着眼睛,不解地侧过头,望向身边的荀景烨。 他的下巴抵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只大手在林夕悦的脑后轻轻摩挲着。 那熟悉的香味,令人难以逃脱的温度将林夕悦紧紧地环绕其中。 “林夕悦,能不能不离开我。” 林夕悦不解地侧过头,盯着荀景烨的侧脸:“荀景烨,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荀景烨却只是定定地凝视着她:“能不能答应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我。” 两人四目相对,凝望许久,林夕悦终于扬动唇角,多出了一抹笑意。 她在荀景烨的怀中来回蹭动了两下面颊,从他的怀中仰起头,望着他的侧脸。 那样子,宛如一个正在撒娇的小猫咪。 “我当然不会离开你。” 林夕悦抬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在荀景烨的心口轻轻地打着转。 那温热的感觉,仿佛一只小猫咪轻轻地挠着荀景烨的心田。 “好不容易才和你在一起,我当然不会离开你。” 林夕悦说着,靠在荀景烨的怀中,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 房间内一片沉默。 荀景烨抱着林夕悦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 他将下巴抵在林夕悦的头顶,望着面前的空地,双眼逐渐空洞起来,似乎是在和林夕悦说话,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不要离开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 最后,是狱警开了门,打断了两人的沉默。 “荀总,时间到了。” 荀景烨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林夕悦:“外面的事情,你可以不必太过挂心。陈琦他们都经受过绝对的训练,他能够胜任。” “荀氏集团是你的心血,即便是陈琦能胜任,我也想亲手为你守住。” 林夕悦望着荀景烨勾动唇角,眉眼之中的笑意更加浓郁了几分。 “夫人,快走吧。” 狱警催促道。 林夕悦和陈琦不再逗留,快步离开。 看着林夕悦远去的背影,荀景烨却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再度打开。 眼前站着一个西装革履,面色凝重,脸上还戴着眼镜的男人。 男人一手推着眼镜,径直走进牢房之中,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荀景烨。 “荀总,我是魏青的律师,你可以叫我吕律师。” 荀景烨收敛目光,仰着下巴,只是打量了两眼吕律师递上来的名片,并未开口。 见状,吕律师露出了几分尴尬的笑容。 他将名片放在一边的桌上,长叹一声。 “荀总,你和魏总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魏青现在也被关在这里。他委托我,向您转达一件事情。” 荀景烨随意挑眉,嗯了一声。 吕律师心中恼火,却不敢发作,依旧陪着一脸笑容。 “魏总说了,只要荀总肯让夫人撤诉,告诉警方,当日的事情只是一场误会。魏总愿意将那个杀手交给您。” 话音刚落,吕律师便迎来了荀景烨冷冽的目光。 从业这么多年,这还是吕律师第一次看到这般冰冷阴沉的目光。 他心头不由一颤,眉心微蹙,本能地躲开荀景烨的目光。 犹豫许久,吕律师才道:“荀总,您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您和魏总谁都得不到好处。若是再这样下去,被旁人渔翁得利,您和魏青才是得不偿失。” 说着,吕律师望向荀景烨,却见他勾动唇角,递上了一抹淡然的笑容,眉眼之中,满是对吕律师的不屑。 “荀总,不知你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