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景烨走了。 他在别墅内留下了不少人看守。 除了吕姐和成大夫贴身照顾林夕悦之外,还有陈森手下的几个得力之人,守在别墅里。 林夕悦别说是想要离开合欢别墅,就算是想要出卧室的门,都会被再三盘问。 成大夫的医术的确厉害。 林夕悦的伤,即便是放在顶尖的医院里,做了手术,也总要等上十天半个月,才能完全康复。 可是,成大夫给林夕悦做了手术之后,不到八天,林夕悦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她每天都来给林夕悦换药。 每次看到林夕悦,她都是一动不动,呆呆地望着窗外。 “林小姐。”成大夫实在是有些担心,低声对林夕悦道:“你刚刚失了一个孩子,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患上产后抑郁。不如,我扶着你出去转一转吧。” 林夕悦面无波澜,一点点收回目光,望向成大夫,唇角微微扬动,挤出了一抹笑容。 那原本就苍白的脸,搭上这一抹笑容,看着更是令人心疼。 “成大夫,我昨天晚上,见到那个孩子了。”林夕悦抬手指了指窗边的位置:“她就趴在那里,痛哭。” 闻言,成大夫都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林小姐,你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林夕悦收回目光,放下手:“还会有孩子,就可以失去这个孩子吗?” 成大夫语塞。 “成大夫。”林夕悦突然抬起眼,望向成大夫:“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成大夫微微愣了愣,错愕地望着林夕悦。 “我想离开这里。” 林夕悦的身子向前探出几分,一只手颤抖着握住成大夫:“你能帮帮我吗?” 成大夫几乎是立即收回手,慌乱地摇头:“林小姐,荀总说了,你缺什么他都可以给你送来。可唯独不许你离开合欢别墅。” “成大夫……” “林小姐,你别再说了。”成大夫立即抽出手:“半个小时之后,我来给你换药。” 说完,成大夫已经头也不回,径直离开。 走到门边,她微微别过头。 林夕悦失落地坐在床上,低垂着双眼,那张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还有那藕青的嘴唇,看着仿佛是个破碎的布娃娃一般。 门关上了。 林夕悦苦笑两声,跌回床上,埋头缩进了被子里。 原来,她连走出这里,都不可能。 就在此时,枕头下传来一阵嗡嗡的震动声。 这几天,林夕悦根本没有心思想其他事情,甚至都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电话。 反正,也没有人会找她。 林夕悦拿起电话,屏幕上欧阳涞三个字格外刺眼。 自己什么时候有了他的电话? 林夕悦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了欧阳涞春风一般温柔的声音。 “林夕悦,你还好吗?” 原本,他擅作主张,让自己失去了孩子,林夕悦对他早已经恼怒不已。 可此刻听到欧阳涞的声音,林夕悦却是一阵委屈翻涌而起。 她垂着头,没有回答,泪水瞬时夺眶而出,声音也打起了颤抖:“你……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欧阳涞顿了顿:“那天送你去医院,我就自作主张,存了电话。你……怎么了?” 林夕悦长叹一声,稳住呼吸:“欧阳涞,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 一个小时之后。 门铃响起,一楼传来一阵喧嚣。 “欧阳少爷,你怎么来了?”几个男人跟着欧阳涞,蹬蹬上了二楼,拦在卧室门外:“欧阳少爷,你不要为难我们。荀先生说了,不许林小姐离开这里半步。” “让开。”欧阳涞的声音平淡,却不容置疑。 “欧阳少爷……” 保镖们话音刚落,就见成大夫从走廊尽头端着一只托盘缓步而来,看到眼前一幕,不由蹙眉:“你们在做什么?林小姐身子还没有康复,你们在这里闹什么?” 保镖们十分敬重成大夫,纷纷侧过身子,让出一条道路。 成大夫见过欧阳涞一面,两人虽然相识,却并不熟悉。 “欧阳少爷,你怎么来了?” “我和林小姐是旧相识了,我来看看她。” 成大夫眉头微蹙,环视了四周一圈,对欧阳涞道:“进来吧。” “成大夫。”立即有保镖抬手阻拦。 “林小姐这段时日心情一直不好,如果有旧时的朋友见一见面,也许心情会好些。” “可是……”那保镖还要反驳成大夫,却迎来了成大夫冷冽的目光。 “你要是对我的治疗方式有什么意见,就去告诉荀总。” 保镖闻言,立即后退两步,摇摇头:“成大夫,你误会了。” 成大夫上下打量了保镖两眼,这才引着欧阳涞进了屋中,自己反身关上门。 房间里的林夕悦已经坐了起来,见欧阳涞进来,先是一喜,随后便看到了紧随其后的成大夫,脸上的喜悦一点点消失。 成大夫端着托盘上前,将药放在桌上。 林夕悦跃过成大夫,望向欧阳涞,目光微紧。 欧阳涞思量片刻,随手拿起一边的枕头,对着成大夫,做了个击打的手势。 他缓缓上前,才刚刚扬起手,就听到成大夫沉声道:“欧阳少爷,我要是你,就不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欧阳涞一脸尴尬,抬起的手,缓缓落了下来。 成大夫已经配好了几瓶药,将其中一瓶推到林夕悦面前:“这是三天的剂量。” 林夕悦怔忪。 她又拿起另外一只药剂:“你的伤口,每天都要用药。现在是夏天,一天不用药,就会发炎,对你的恢复不利。” 成大夫将托盘里所有的药,都一一告诉林夕悦该怎么用。 嘱咐完之后,她又指了指一边的阳台:“从这里下去,还有不少人守在外面。一会儿,我推你出去。等到到了院子门口,再由欧阳少爷想办法带你走。” 林夕悦错愕地望着成大夫,下巴轻微地颤抖:“你……你愿意放我离开?” 成大夫低着头,沉思一会儿,才道:“荀先生不是心狠的人。他把你关在这里,是因为,他离不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