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叶淮书自然是直接回府的。 应千云在打掉了匕首之后,也立刻轻功赶回(今晚有冬悦的新曲演奏!!) 只有杨珩留到了最后,确定了孙竹月黯然回家后。 也终于松了口气。 “悬崖勒马的机会可只有一次。但愿你之后能长点脑子。” 以杨珩的个性,完全不能理解这种类似于私生饭的执着。 他爱慕应千云。 哪怕应千云没有这样的武力值,只是个普通的姑娘,杨珩自问,他也绝对不会伤害应千云分毫。 如果应千云选择了别人,他会难过,会离开。 怎么会产生这么可怕的想法? 但是他倒是能理解孙竹月正好好的努力追求男神,一转眼就被要求立刻火速听话嫁人……这种被背叛的感觉。 孙竹月是疯的。 孙家父母的错也是不少。 三年来,孙竹月的种种越界行为都没有得到父母的约束和规劝。 就没听说孙竹月被禁足,被责罚,被送回老家“养病”。 对着孙竹月骂得最狠的,竟然是大长公主。 孙家一脸女儿情深,我们也是没办法…… 当谁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似的。 呵呵,没办法。 现在就有办法了? 估计孙父孙母也不知道,自己放养的女儿已经有了握着刀子发疯、僭越法律的勇气了。 杨珩看向手中的匕首。 应千云走之前顺手塞给他的。 就是孙竹月拿着的那一把。 “主子,这是……哪来的?” 阿平和阿顺在后面看着杨珩手里的匕首有点无语。 这珠光宝气的镶嵌,这花里胡哨的压花。 刀鞘刀柄那么花哨,刀锋都开得那么顿。 这是卖给姑娘家削水果的吧? “这是送上门的把柄。找个盒子装起来,我要送人。” 送回给亲爱的孙大人。 提醒一下,他的教育失误的问题。 顺便,帮了孙大人这么大一个忙,求一个小小的回报,不过分吧。 “快点搞定这里的事情,我们就回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杨珩眼睛是放光的。 他想着的是,推开书房的门。 白天没有聊够的心上人出现在熟悉的地方。 他们可以接着聊聊孙姑娘的后续。 可以聊聊那些小说。 聊聊应千云的书店,聊聊小说界神秘得不得了的青楸山庄。 聊聊林家那件事的后续,嗯,快大结局了,他可以对她提前预告一下。 聊聊……诗词歌赋,人生哲学? 满怀期待的加速处理后续流程。 当回到家,看到书房里熟悉的灯光,杨珩觉得没有比这个光线更美的了。 推门后。 杨珩:…… 关门。 没意思。 “殿下?今日不用书房吗?” 杨珩觉得此刻的他应该无理取闹的扣点灯那位下人的月俸。 哪怕这命令是他下的。 “唉,不了。” 人都没来,还要什么书房。 杨珩抬头看着明亮的满月。 难得好月色……上次她说想一起赏月的。 他们还是缺少默契啊。 “殿下,刚刚在我们回来之前,突然有很多帖子送过来。” 阿顺不知道书房有什么问题让殿下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起来。 可他却能转移一下自家殿下的注意力。 “给我的?” 杨珩无所谓接过,扫视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后嘴角抽搐了一下。 都是之前围着素綦先生的那一批。 这是……找不到千云,就来堵他了? 回忆起心上人对自己的特别和承诺…… 杨珩顿时心情又荡起来了。 觉得月亮也不是那么清冷了。 千里共婵娟也是很风雅的一件事。 不知道千云现在是不是也在赏月。 应府 应千云的确在带着遗憾赏月。 皓月当空,万里无云。 夏日凉风更是舒爽宜人。 真是难得好月色。 可惜了,她被应爹拦住谈心了。 小露他们倒是一脸喜色。 不能让他们俩形成白天约会晚上必然幽会的惯例。 忠心耿耿的仆人们格外关心“皇上”的身体。 可不能因为“妖妃”还坏了身子骨。 别想歪,说得是早睡有利于身体健康。 年纪轻轻的,怎么能总熬夜呢。 应爹在得知女儿和他想象的不一样的时候。 早就想找女儿好好聊聊了,了解了解女儿。 结果,因为各种事情左推又拖的到了现在。 应博明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应千云。 一如既往的温柔娇弱,娴静典雅宛若一副最优美的侍女图。 看向月亮之时的一缕轻愁。 仿佛数不清的诗词在那双美目中划过,倾诉着悲欢离别的哀愁。 应爹自认为看人有一套的。 当年若不是他提前看出了“人心易变”,早早的留了后手。 哪里有如今的翻身。 可面对应千云,他依旧看到的是一朵脆弱善良的娇花。 夏日的些许凉风都能带给她侵扰的脆弱。 然而这样的应千云。 在妻子嘴里,外柔内刚、有主见、有能力、有手腕,恨不得是自己亲身的。 在小女儿嘴里,果决强大理,智清醒,会保护她,会教导她,还喜欢“欺负”她。 为什么就自己什么都没看出来? “阿爹很高兴?可是今日的新曲格外合心意?” 哪怕应爹看着自己长吁短叹。 应千云还是看出了应爹今天的心情相当不错。 不仅仅是心情,整个人的状态宛若上膛的子弹,蓄势待发。 “是高兴官场上的事情。”应博明嘴角带着神秘的笑容,满意女儿对他的观察细致。 安抚女儿却没有多说。 应博明并非认为女人就该待在后宅养孩子,外面什么事情都没资格知道的类型。 如果他是,他也不会娶崔家的女儿了。 可现在事情还没确定,他不想说得太铁,免得出了意外没有成,在女儿面前丢人。 “阿爹有机会升官了?”应千云喜上眉梢,连连到喜。 这的确是超级大好事,对她也有很大的好处。 “你怎么知道的?” 想起了崔氏夸过应千云对政事敏感度极高。 应博明也来了兴趣。 “高兴却带着克制,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除了升官有望,还能是什么?” 应千云笑着恭喜应爹。 依旧是那弱不禁风的外表和神情。 却流露出富有底气的自信,对自我判断的自信。 自信的女人永远最美。 这样最美的姑娘是自己的女儿,足够老父亲骄傲的了。 既然孩子已经猜到了,那多说几句也没什么。 无非就是察觉到,皇上似乎要清算中书侍郎葛重。 这个葛重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官职,中书侍郎! 应爹如今是中书舍人,若是没有被“贬”去地方。 更进一步就是这个中书侍郎了,现在这个位置有空出来的希望了,应爹能不激动嘛! 应千云对政治敏感是眼界高。 并非对朝堂了若指掌。 但是有了一个皇子男友,有些内幕消息还是能提前知道的。 比如,小夜灯之前才对他提过,他设计让林家的人搭上了一个皇帝即将清算者的末班车。 坐等官场浪潮一波把林家推了。 这么说来……这个即将被清算的失败者,是中书侍郎?! 中央机关二把手,的确够林家心动上船的了。 应千云多思考一下,也明白过来,小夜灯模糊掉这个关键信息不说清楚的原因。 杨珩是怕她失望。 中书舍人有足足四人。 除去今年刚刚升职的,另外三人,一个年纪大,辈分高,没几年好干了,临退休升个职,作为过渡,完全有可能。 另一个就是被应千云欺负过的姜家小姐的父亲了。 和应博明政见不合,专业互怼一百年。 从朝堂平衡的考虑,让年纪大的那个升职过渡一下。 应爹和姜舍人再互怼个几年,如果运气好,两人前后脚升中书侍郎。 把宿命敌对进行到底,才更合适。 “阿爹可有信心赢?” 杨珩能分析出的事情,应爹这个局内人不可能看不清局势。 但是如此喜气洋洋信心满满,这是另有手段? “自然是有的。” 看着女儿崇拜+苛求的目光。 应博明还是没忍住炫一下。 被杨珩认为最有可能上位的那位老资历。 看着很硬朗,人也精神。 实际上饱受风湿折磨,每年雨季,很多事情都是应爹帮忙处理的。 要不是为了儿子,早就致仕了。 他维持中书舍人的工作已经很难了,皇帝不可能再给对方升官。 这一次人选势必在他和姜飞煜之间。 “那个蠢货,未来女婿是贵妃的亲戚这一点,他不知道多的得意。” 十几年前的娃娃亲,的确算是有眼光了。 要知道当年贵妃还仅仅是势头不错的宠妃,远没有达到如今的鸡犬升天的盛宠。 “他越是得意这件事,岂不是越是在提醒皇上是一个容易被枕边风影响的君王?” 哪怕姜大人没有这么想。 应爹绝对会引导皇上这么想的。 要说当今皇上宠贵妃,那是贵妃漂亮听话善解人意。 宠四皇子,那是四皇子聪明乖巧活泼讨人喜爱。 施恩贵妃娘家……那也是贵妃娘家这一代的确争气,有拿的出手的人才。 承平帝并非色令智昏的君王,他给的偏爱是合理范围内的波动。 偶尔稍稍超出一丢丢。 大家睁只眼闭只眼就当没看见。 然而,你不能提醒皇上这一点。 你利用这种偏爱是一回事。 皇帝注意到你的利用是另一回事。 “最近他未来女婿可和四皇子打得火热呢。” 应千云:额,你女儿和三皇子打得火热。 “生怕人不知道他站队四皇子。” “站队?” 皇子夺权不是谣言吗?这就站队了? “20年前选对人的那波人,如今哪个不是高官厚禄,位极人臣?” 回报太丰厚了,丰厚到如今文武百官都盼着再来一次夺嫡风波。 都盼着自己的家族也能有这样的荣幸。 普普通通按部就班的当官,哪里有从龙之功这种一夜暴富来得吸引人。 本着这种想法。 所以他们才会对皇家的很多细节,进行自我脑补的放大。 这也才是皇帝不满太子,皇后为二皇子争权以及皇帝更满意四皇子这类谣言传出的根本。 人总是愿意在一件普通的事情中,看到并且放大自己想要的讯息。 “皇上的耐心已经有限了,近些年,皇帝越来越不喜欢和其他皇子走得太近的朝臣了。可笑他们还没看出来。” 应千云默默的转头看月亮。 她本来打算今天暗示一下,或者直接坦白自己和小夜灯的事情的。 这让她怎么说得出口。 “皇上不是很信重柳家?”二皇子妃娘家。 “皇上自然不是用贤避亲之人。可当有选择的时候,你说皇上会偏向谁?” 应爹信心满满。 一个纯臣,一个和皇子勾勾搭搭的。 谁适合中书侍郎,再明显不过了。 再说了你姜飞煜算哪门子贵妃娘家人?还想蹭这份恩泽? 呵呵。 应千云眨了眨眼,带着一脸真诚的笑意祝福应爹,官运亨通,仕途昌隆。 这一次一定要拿下中书侍郎的位置啊。 不然等她和杨珩的事情曝光了。 您就该头疼,怎么对皇上解释,你和三皇子走得一点不近。 您完全没有和皇子勾勾搭搭。 应爹对女儿的祝福很是满意暖心。 想起了妻子的叮嘱。 也不聊政事了。 开始关心女儿的婚事。 应千云:…… 本来想说的,现在被你堵死了。 “我喜欢投缘的。” 同样身为父亲。 皇帝的心情就很不美妙了。 虽然他昨夜欣赏了很美的月色。 可第二天接到了这样的消息,足够消除掉所有的好心情。 拍桌子,砸茶杯,摔奏章。 满屋子太监麻溜收拾东西,却没有战战兢兢。 承平帝发再大的脾气,都不迁怒宫人。 除非是他们自己错了。 太子淡定的站在父皇面前等他消气。 内心感叹,大概很快又会传出自己被皇帝厌弃的消息了。 唉,为什么黑锅总是他背? “父皇,你想太多了。” 太子接过被捡起来的奏章。 这份是京兆尹紧急送入宫中的,关于昨天金吾卫出动一事的。 “这不是小事吗?三弟见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多看了几眼,顺便在文会中谈起此事。” 结果有人知道这人是为祸一方的恶人。 所以三弟才用自己的信物和信件调动金吾卫进行巡查。 “最后也证明了,应该是三弟看错了。” 是有点兴师动众了,不过事关防卫安全,也不算过。 一场乌龙而已,多大点事啊。 三弟也自掏腰包请大家喝了酒。 白跑一次的金吾卫都没意见啊。 “你懂什么!” 去京兆尹替杨珩报案的,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 划重点,戴面具! 而且报案后,一个转身就不见人了。 划重点,瞬间! “啊?那又如何?” 太子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父皇在恼怒什么。 他还是第一次完全摸不到父皇的脉,以往这个时候,父皇都会对他解释的。 但是这次父皇怎么都不肯说。 太子再度把整个奏呈看了一遍。 没问题啊? 哪儿有问题了。 “你懂什么,滚滚滚。” “是,儿臣告退。”去问问三弟去。 “别告诉你三弟!”当老子的瞬间猜出儿子要干嘛。 “…………是。” 贴身的大太监凑过来安慰皇帝。 “皇上,要不派位大人,去查查呗。” 查查那个素綦先生是什么来历。 “有什么可查的,一伙扎堆写不入流话本的落魄文人,连书局都不敢开到京城来。怎么就有一个从来不露脸的人,突然参加了京城的文会?他哪来的帖子?!林大儒的【匡庐】文会的帖子那么好拿吗?” “查,这还有什么可查的!这不是明摆着的!有查的必要吗!” 那个姓林的冒用了人家不露面的文人的名字。 都不有用去查那人的在现场的对话。 势必是说了等于没说。 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话本细节。 “那时候我就觉得他……”动手动脚的。 “老三偏偏……”有这个倾向。 本来最多只是因为救命之恩,一时意乱情迷就罢了。 偏偏老三还特地半夜跑去看卷宗(王晋告状了)。 随后安静了一段时间,还以为就此消停了。 结果呢! 看看现在。 呵呵。 珩儿恰巧看到行迹诡异的人,然后恰巧对刚刚认识的一个写话本的谈起。 而那个写话本的恰巧知道这个人上过通缉令。 除了官府中人,只有江湖中人才会对道上的人那么熟悉。 看到盗匪或者是知道那个盗匪会来这里的人。 一定是他而不是珩儿。 琮儿他们不怀疑,是因为杨珩没有说谎的理由。 这么长时间以来。 他们一定暗自有联系!(猜对了。) 保不齐半夜幽会。(又猜对了。) 这次的帖子也一定老三给他的。(全对!吾皇万岁。) 承平帝深呼吸。 但愿他想太多了。 一切都是巧合。 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