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让开了一条道,林烨抬眼便看到一名青年从门外走来。 青年跟他差不多年纪,面目俊朗,脸上时常挂着一抹邪肆的笑容。 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打扮得倒是斯文, 但眼神却总有些阴沉。 相比林烨简单朴素的衣着,他一身合体的西装瞧着倒有几分贵气。 只是时隔多年再相见,这张脸仍旧让林烨看着反胃。 林霄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来,一进大堂,二话不说就朝老太君行了个礼。 “老太君,孙子来晚了,还请您见谅。” 老太君一见林霄,脸色都好了不少。 “来了就行,快坐吧,你的客人都到了。” “是。” 林霄直起身来,目光落在了林烨身上。 他嘴角一勾,眼神轻蔑:“哟,这不是堂弟么,你居然回来了?” 从始自终,林烨都懒懒散散地靠在椅子里不曾起身。 闻言,只是稍稍抬起了眼皮:“你都能从游名山里出来,我为何不能回来?” 在场人都知道,之前林霄是犯了什么错,才会被关进游名山。 一时氛围有些尴尬,林霄的笑容也僵硬了几分。 林博见主子有难,赶紧护主:“林烨,作为灵医门子弟,你见到少主来,应该行礼才对。 你这坐得八风不动的,难道是想废了咱们灵医门的规矩不成?” “不错,见到少主还不快下跪行礼!” “若不跪,你就自认不是我们灵医门的人。” 众人纷纷附和响应,逼着林烨下跪。 林噙霜和莫不语听得眉头一皱,心道不好。 若是林烨跪了,那受辱是必然的。 可他若是不跪,那就是认定自己不是灵医门的人。 刚才老太君才说了,今日便会宣布灵医门掌门的人选。 林烨若不认自己灵医门子弟的身份,那么这掌门人选便不会落到他头上。 跪与不跪,于林烨而言都十分艰难。 林烨坐得腰酸了,换了个姿势。 又抬眼看向林霄:“你想要我跪你?” “你可以不跪,只要你承认自己现在已经不是灵医门的人就行。”林霄邪肆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林烨点了点头:“跪你,可以。” 林霄一听,眼中的得意就快溢出眼角。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跪,只要林烨弯了这个腰,他就能让他再也直不起来。 “既然如此,还等什么?” 不料林烨闲闲转头,看向了老太君。 “我要跪的,是灵医门的少主,而不是一个游名山的罪人。” “老太君,您的意思呢? 也让我跪么?” 林博没明白他的意思,不耐烦道:“不管是不是游名山的罪人,我家少主依然是少主,你只要还承认自己灵医门的身份,就得跪!” 老太君一听,瞳孔一缩:“住口!” 林博被骂得有些莫名,但也立马收了口。 “林霄现在仍旧是戴罪之身,只不过宾客为他而来,暂时出来参加百年宴而已。” 老太君说着,幽幽地看向林烨:“既然是戴罪之身,你就不用跪了。” “老太君——”林博还想说什么,却被林霄一眼瞪了回去。 到这时,他才终于反应过来。 一旦林烨跪了,那便说明灵医门并未对林霄治死人一事进行什么实质上的惩罚。 林烨虽然不知道他治死了什么人,却知道对方必定不是好惹的。 否则,以老太君对林霄的偏爱,说什么也不会把他送往游名山。 更不会把自己叫回来。 今天会放他出来,多半是为了百年宴,且瞒着外头的人。 因此,林霄现在仍旧是戴罪之身。 当然是不能享少主的待遇了。 被林烨抓到这么个弱点,林霄眸色阴沉不少。 林烨则浅笑吟吟道:“既然老太君都发话了,那我就不跪了。” “林少主,你觉得呢?” 林霄一张脸冷沉,阴冷道:“不必了!” 反正等会儿,有你跪的时候。 两人目光交错,火花四溅。 “即便不跪,大家也心知肚明,这少主之位,到底谁更合适!” 林博刚才没让林烨下跪,这会儿一心想着替主子找回场子。 一众宾客几乎都是为林霄而来,此刻也纷纷响应。 “不错,林少主天人之资,我等今日都是为他而来。” “是啊,就连北城公孙家都是少主的座上宾呢!” “医门的百年宴要是连一个客人都请不来,怎么还有脸坐在这儿呢?” 这话,分明是针对林烨的。 林霄彼时走到了林烨对面坐下,闻言笑道:“说得也是。” “今天是灵医门最重要的日子,不知道我这位重回医门的堂弟,可有邀请什么人来啊?” 林烨未答,倒是一旁的林博抢答道:“他?一个人也没有!” “噢,是么?” 林霄故作惊讶:“一个人都没有啊?堂弟你这人情世故处理得不太好啊。” “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呢?” “我记得……你不是入赘江城张家了吗的?” “张家就没派几个人来替你撑撑场面?” 此言一出,哄堂大笑。 在场的,即便是京都三流的家族,也能抵十几个张家了。 就算张家来了,也压根儿不够看。 更别说,那还是林烨入赘的地方。 “区区一个张家,就算叫来又怎么样?” “哈哈,我家保安的人脉只怕都比张家更有脸面。” “话也不能这么说,好歹张家也是他的金主啊。” 戏谑声中,林烨笑容不动。 倒是林噙霜听不下去了,开口道:“百年宴的重点在于医门内部,没有邀请宾客也无妨吧。” 对于林噙霜的反水,林霄早有不满。 他看向她,轻笑道:“差点忘了,咱们灵医门的大小姐跟我这堂弟是亲姐弟。” “你说宾客不重要,岂不是说咱们在场的宾客都没必要来?” 林噙霜眉头一皱:“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就不要歪曲重点。” 林霄忽而厉声道:“作为医门子弟,宾客不仅仅代表着人脉,还代表着其医术。” “我们邀请来的宾客,多是自己治愈过的病人。” “他林烨连一个人都请不来,岂不是意味着这些年他一个人都没治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