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草窝头跳不上的墙头。 那是赤果果的嘲笑。 草窝头在墙下跳脚,“瓜娃子,你还我蜘蛛啊——!” 那是他费尽千辛万苦好容易才孵出来的五毒彩蛛,仅此一只! 而且这是幼蛛,还没养熟的! 换句话说现在谁给它吃的,它就认谁作娘! 他毒老怪辛苦弄出来的毒物,给别人作嫁衣裳? 瓜娃子,老子跟你拼了! …… 回到东院,打发了过来查岗的老娘,顾西棠坐在花窗前,从外兜里拿出那只彩蛛。 小小的一只,只有指甲盖大小。 应该是刚出生没有多久。 这种毒物极难孵化,可以说万中存一,是以非常罕有。 也极难喂养,需源源不绝投喂毒物或者珍贵药材才能长大。 怪不得毒老怪一身毒物,还会被几个追兵追得东躲西藏。 那些个毒物大抵是都喂到了彩蛛肚子里,以至于连防身的东西都拿不出来了。 狼狈得不行。 “可惜还太小了。”食指指尖轻点小彩蛛,立即被咬了一口。 伤口处蔓开轻微的麻意,又很快消散。 半岁以内的五毒彩蛛,也就这点本事了,连只蝇虫都毒不死。 “噗嗤——!”想到毒老怪气急败坏吓唬她的模样,顾西棠乐不可支,笑倒在窗台。 当年她连老毒蛛都不怕,会怕这只小的? 取了只小布袋将小彩蛛扔进去,随意挂在墙边,顾西棠这才拉起衣裳袖子,看向一直在发抖的右臂。 将内力运到极限的后果,就是全身脱力,肌肉不受控制收缩。 要不是强撑着,她怕都没力气回来。 “破身体,又得养上好多天。” 悦来客栈。 三楼客房。 燕一满身郁气坐在桌边,“爷,我又被人截道了,这次连人都没看清!” 只差一点点,等他解决了那群伪装的护院,他就能把毒老怪带到爷面前了。 哪知道—— 简直可恶! “这么说除了上京那边派下的追兵,望桥镇还有另一波高手也奔着毒老来?”白衣男子曲指轻点桌面,沉思片刻后问,“可看清来人功夫路数?” “……没看清,就见到一缕青烟飞过来又飞走了,身法极快。”想了想,燕一又道,“便是在上京,也难寻出这等身法的高手。” 白衣男子温声道,“你再仔细想想。你擅长追踪,眼力常人难及,定然是有发现只是一时漏了。” 一次两次被人截道,滋味憋屈至极,燕一用力闭上眼睛,用力回想当时情形。 不把让他吃瘪的家伙揪出来,他寝食难安! “有了、有了!” 燕一豁地张开眼睛,振奋道,“爷,那人出现之前,我打斗中曾往那个方向掠过一眼!” “当时有个东西高出了小巷围墙些许,好像是根木棍!” “木棍上面挂了东西的,但是只能看到悬挂的麻线以及一小方辐条!” 白衣男子黑眸轻动,道,“以木棍悬挂辐条……那应该是什么招牌,而且是方便移动的。” “方便移动的招牌?那人既奔毒老来的,还随身带着招牌作甚?” 不嫌引人注目么? 不嫌麻烦么? “或许,是为掩人耳目,就像上京来人扮成寻常护院。”白衣男子扬唇一笑,深邃黑眸微微眯起,“又或许,对方出手,只是正巧碰上了,临时起意,非早有预谋。” 闻言,燕一有些犹疑,“那有没有可能那只是个过路人,出手的另有其人?” “不会。”白衣男子道,“来人出现到你们追出去,实则不过是一瞬,那么短的时间,以寻常人脚力根本走不出巷子。” 燕一恍然。 是了,从他发现木棍招牌,到他们追出巷子,时间极短。 但是他们追出去时,整个巷子已空无一人,连木棍招牌也不见。 燕一沉思间,白衣男子指尖敲击桌面,停下,复又敲击。 客房中嗒嗒声响断断续续,极有节奏。 片刻后,房中响起男子轻笑声。 “那人出手前应是将木棍招牌藏起来了。有趣。” “燕一,这几日不用去寻毒老行踪,你去查一个人。” “爷要属下查什么人?”燕一忙问。 男子,“查那日在客栈对面出现的小道姑,她既日算一卦,定会每天出现在街上。” 稍顿,男子又道,“或者,查我们曾在茶楼见过的那位红衣女子。” 燕一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查小道姑属下可以理解,她就扛着个大招牌,有可疑。但是查红衣女子作甚?这两人有什么关系?” 而且,爷,您这查的是两个人,不是一个人了。 “这两人,兴许是同一人。”男子唇角微勾,眸底兴味浓厚。 “同一个人?爷为何如此断定?” “兴许是因为……她们都没扎耳洞?” “……” 家里女儿要相看,这天早上的东院特别热闹。 小姜氏一大早就来替大女儿梳妆打扮,就连顾小四都跟着他娘亲李氏一块来凑热闹。 顾西棠本来想躲清闲的,被顾小四给扒拉起来了。 梳妆台前,小姜氏正在给顾西芙绾发,李氏则在旁侧帮着挑选要佩戴的首饰。 “这成亲前相看,是万万不能马虎的。” 李氏一边比对首饰一边咋呼,“必须得给对方留下一眼难忘的深刻印象!最后哪怕亲事不成,也得把美名给留下!” 小姜氏,“……” 瞧着小姜氏脸色不对,李氏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呸呸两声,“我这嘴!大嫂你别介意,虽然我话说的不好听,但理是那么个理对不?” 又道,“再说,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挑选夫婿自然要给她挑最好的。这个不成,咱就看下一个,依着芙儿的容貌品行,还能嫁不出去不成?” “……”小姜氏刚好转些许的脸色再次转黑。 顾西芙低着头,脸上有浅浅红绯。 顾西棠猜她是憋笑给憋的。 左右坐在一旁无聊,顾西棠弹了下顾小四发团子,“你娘素来这么能说?” 顾小四立即道,“是很能说。我爹以前就是经过一猪肉摊子,偶然听到卖猪肉的姑娘叽叽喳喳话说个不停,觉着有趣就多去买了两回猪肉,后来被我娘给讹上了,这才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