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静室里,熏香袅袅。 轻盈檀香味道盈于室内,让人闻之心静。 司左坐在窗下矮几,置了棋盘,自己跟自己对弈。 距三日时限已经过去两日,明日就是最后时限了。 他素来耐性好,这次竟然有点心急。 想知道那个像极了顾夕的少女,会带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之前一直下意识的想要避开。 如今不想避了,便把她的所有事情都查了个清清楚楚。 从她醒来开始,短短时间里,一个小镇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而所有事情但凡牵扯到顾家的,最后都被悄无声息解决得干干净净。 背后,有双素手搅弄风云。 “主子,属下有事禀报!” 室外,出来莫负的声音。 司左淡声,“说。” “九王已经悄然返回淮城,天未亮前进了秋林别院。” 司左刚要落子的手在半空顿住,“兖州的事情解决了?” 随后手落下,黑子置入棋盘,“也是,一个小小匪寨,拖不了他几日……可惜了。” 又是功亏一篑。 原本他的计划里,九王剿匪之后,会返京奏表。 没想到他竟然又回了淮城。 原因……顾西棠? 司左淡漠眸子眯起,眸色暗了下去。 众所周知,九王身边从来不让女子轻易靠近。 连为他办事的属下都极少有女子,有也是离他甚远的位置。 他对顾西棠独独不同。 在望桥镇的时候就比邻而居,为她出头。 现在更是将她带进了自己的别院,登堂入室。 背后的原因,绝不仅仅只是为了求毒老怪为他疗毒。 …… 垂眼,看着棋盘上布局已成的棋局,司左眼底泛出冷意来。 若是九王自己跳入棋局,那么这盘棋,就不能这么下了。 昨天在外面闲逛了大半天,毒老怪起来的时候,感觉老胳膊老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酸疼得不行。 想到罪魁祸首,他爬起来吃过早饭就四处找人。 死丫头。 明天就得给司左回复了,她居然还敢浪费时间。 饶是他对她盲目信任,他也气短啊! 他得问问她到底有辙没辙。 就是这别院也太大了。 他跑了好几个地方,都没看到丫头人影。 不会是又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去玩了吧? 叉腰站在景致宜人的园林岔路口,毒老怪琢磨,往日里死丫头总喜欢偷偷藏在什么地方来着? 思忖间,身后响起木轮倾轧地面的轱辘声。 有男子温润嗓音紧接着传来,“毒老,你站在这里作甚?” 回头看到宴九,毒老怪眼睛一亮,凑了过去。 “我找小混……我找小棠棠呢,你看见她没有?一大早上的就不见人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起床的。” 闻言,宴九回头看,向身后燕一,燕一忙摇摇头。 他可没见着小煞星。 宴九想了想,笑了一下,说道,“或许我知道她在哪里。” 毒老怪,“你怎么知道?” 他跟小混蛋是玩得最好的,他都不知道,为什么宴九会知道? 顿时,毒老怪心里不是滋味了。 这世上不可能还有人比他跟小毒怪更有默契。 除非那人不是人。 他直起身子,叉腰斜眼,看着宴九,“既然你说知道,那你带我找去。” 燕一看着前后态度不一样的老头,嘴角抽了抽。 前面还好好的,突然就变脸。 这老头怎么回事啊,怎么还喜怒无常的? 他莫不是忘了他在别人屋檐下? 这里可是他们家主子爷的地方,你好歹客气点吧? 宴九笑笑,对老头的态度不以为意,将轮椅转了个方向,“我先去找找看,等找到了人,再告知顾姑娘您老在寻她。万一找不着,也免得您跟着我到处空跑。” 毒老怪本想跟着,但是腿脚一动,一股酸爽就从脚底冲上来,冲得他龇牙咧嘴。 “……咳,行,你见到丫头,告诉她我在小厅等她。” “明天就得去衙门见那条疯狗了,让她赶紧想想辙。” “怎么地也得先糊弄糊弄过去。” “那啥,可不是老头子没用昂。所谓人各有所长嘛,老头子我鬼主意是赶不上那丫头,但是论毒术她及不上我!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真不是他没用! 宴九抿笑,点头温声道,“毒老说的是,人各有所长。” 这个顺毛让老头舒坦极了。 “诶,没错!我走了,记得告诉她我在小厅等着啊!” 老头满意离开,脸上甚至挂出长辈看晚辈的欣慰笑容来。 变脸比翻书还快。 燕一嘴角都抽僵了。 “爷,您对毒老也太客气了。” 主子也:“我们有求于人。” 燕一被噎住,想起昨儿燕福对他一番耳提面命的教训加教导,没管住嘴,“……那您对顾姑娘呢?” “嗯?”宴九微讶,好笑挑眉,“我对顾姑娘又怎么了?” “爷对顾姑娘特别照顾,以前可没见对哪位姑娘如此……” 闻言,宴九愣了愣。 特别照顾吗? 他自己认真想了下,说照顾,相较而言确实是照顾。 但是说特别照顾,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他对顾西棠的那些照顾,出发点太过自然,那么想,便那么做了。 并非刻意去对她好。 只是觉得这个小姑娘…… “她很可爱,不是么?” 燕一吓得表情都飞了。 可爱? 那个小煞星? 她跟可爱沾得上半文钱关系? 爷的审美可真都标新立异! 同时,燕一觉得心头哇凉哇凉的。 这次燕福大概说准了。 爷千年铁树,悄悄开花了。 也就意味着,以后小煞星会时时出现在他面前。 时长……大抵是他有生之年。 以后的日子甭想安生了。 燕一跟只游魂似的,机械跟在轮椅后,于偌大别院里左弯右拐。 最后轮椅停在东厢院,院角种着整个别院唯一的一颗桃树。 果实累累,果香四溢。 这桃树是主子爷买下别院后,燕福找了风水先生摆桃花阵,特地在阵眼位置栽上的桃树。 全为了给主子招桃花。 他们那帮跟随主子多年的老人,个个跟老母亲似的,为了爷的终生大事操碎心。 现在桃花树上坐着吃桃的少女,就是他们家爷的那朵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