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砚灵兮把小鬼给放了出来。 小鬼看着比刚生下来的小孩还要更小一点，乖乖地坐在地上，也不乱动。 “你死了多久了？” 小鬼摇摇头，说自己不知道。 他死的时候还不记事呢，这些年硬是学会了“鬼”情世故。 那砚灵兮也没办法，她算不出鬼的出身。 这是一方面原因，还有一方面原因则是，既然他身上没有因果线，那砚灵兮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好调查他。 倒是可以以公谋私看一看功德簿，但是没那必要。 “行吧，那你去不去投胎？”砚灵兮一边问他，一边从桌子上撕了一袋小饼干，捏了一片喂给他。 小鬼吃了一惊，眼睛瞪大，用表情询问“是给我的吗”。 砚灵兮点点头。 小鬼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盯着看了几秒，把嘴巴长大到极致，连嗓子眼都露出来了，一下子把饼干塞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着。 “好好吃呀！”小鬼兴高采烈，惊喜极了，“我第一次吃！” 他之前都是有什么吃什么，有些东西都是过期食品，味道不好，他原以为在田家偷吃的水果已经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了。 但这小鬼也很有分寸，即便还想吃，也没有再开口。 主要还是有点害怕砚灵兮和莫玄淮。 他觉得砚灵兮很厉害他惹不起。而莫玄淮身上有一种让人惧怕，不敢靠近的气质。 所以他根本不敢造次。 砚灵兮瞥了他一眼，想了想，把包里那支燃烧过又被她掐灭的灵香给拿了出来，重新点燃。 小鬼立刻瞪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 他能闻到一点点的味道，但离得有些远，也只能闻到一点点。 见砚灵兮吃着饼干没注意他，小鬼挪动屁股，跟条小虫似的咕涌过去。 挪到灵香旁边，深深地洗了一大口，啊，感觉整个鬼都要成仙了。 一抬头，和砚灵兮促狭的目光对个正着。 小鬼反应迅速，立即抱头跪下，撅起的小屁股对着砚灵兮，乖乖道：“你打吧。” 砚灵兮忍俊不禁，小屁孩还挺逗。 “我才懒得打你，赶紧吃。” 又给了他几包零食。 这可太幸福了。 以至于砚灵兮再次提起送他去投胎的时候，小鬼依依不舍，还挺不愿意。 不愿意也不行。 小鬼走之前，鼓起勇气抱了一下砚灵兮的小腿，说：“你真好。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永远不了，到了地府你得喝孟婆汤。”砚灵兮打破了他的美好幻想。 “孟婆汤是什么？” “是能让你把一切都忘掉，重新开始的东西。” 小鬼：“啊，可是我不想忘记你。” 虽然砚灵兮厉害得让他有点怕怕的，但砚灵兮真的很好。 “我知道你记得我就好了啊。”砚灵兮说着拍了拍他的脑袋，“等你投胎了，说不定咱们也能见面呢，而且是作为人见面。” 小鬼智力有限，经历也有限，他不知道说什么，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莫玄淮握着她的手说：“你很受小鬼的喜欢。” 这话倒是不假。 他们遇见过很多次小鬼，基本上那些小鬼最后都会舍不得她，也不知道是什么魔力。 “人格魅力放光芒呗。”砚灵兮得意地挑了挑眉毛。 莫玄淮被她逗笑。 下午去接然然放学。 然然又问起今天晚上谁做饭。 莫玄淮淡声问：“怎么，嫌弃我做的饭？” 然然连忙摇头，生怕伤了他爸的心：“没有，爸爸做的饭也好吃！可是妈妈好难得才做一次呀，然然想多尝一尝嘛。” 砚灵兮说：“我不是说了吗，限量。” 然然扑到砚灵兮怀里，眨巴着大眼睛说：“不要限量嘛，妈妈最好了，然然还想吃。” 砚灵兮想了想说：“再过几天你们幼儿园就放学了，也要过年了，到时候包饺子给你吃。” 然然举手欢呼：“好耶！” 转眼之间，就到了年关。 砚灵兮要履行自己的承诺了。 一家人都很喜欢吃饺子，干脆就多包一点，反正这几天都是要吃的。 砚灵兮弄了个韭菜鸡蛋，猪肉香菇，还有个牛肉馅的。 不过她不喜欢吃牛肉馅，就没弄那么多，只够他们父子俩吃的就行了。 她弄馅儿的时候，莫玄淮和然然都在围在她身边不肯走，莫玄淮还好，往那一站，也不挡路。 但是然然个头小，就一直在她脚边打转，砚灵兮差点被拌个跟头，教训道：“顺其自然，你别逼我在这大好的日子打你啊。” 莫玄淮淡淡地拱火：“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然然鼓起腮帮子，爸爸好坏！ 小孩被教训过，也不敢乱跑了。 砚灵兮在莫玄淮的指导下把馅儿调好，面已经活和好了，莫玄淮擀饼儿，砚灵兮包饺子。 然然也想凑热闹，砚灵兮让他试了试，一开始有点手生，做了几个后还挺像那么回事。 “看来你遗传到了我和你爸的天分啊。” 莫玄淮瞥了一眼砚灵兮。 “看什么，我没有天分？” 莫玄淮严肃道：“有。太有了。” 砚灵兮白了他一眼。 有了饺子，年夜饭也得准备起来。 虽然他们家只有三口人，但仪式感不能少。 情人节过不过无所谓，但春节必须得过好，这是来自一个玄术师的基本要求。 菜做了十几道，能吃好几天了。 糖醋排骨，红烧鱼，回锅肉，茶树菇炖鸡，豆腐皮肉卷，大虾粉丝煲，尖椒鲍鱼，辣炒鸭肠，四喜丸子，凉拌苦菊，凉拌花菜，酸辣汤。 “齐活了！” 砚灵兮很有成就感：“这就是朕为你们打下的江山啊。” 莫玄淮不置可否，嗯，一盘名为“凉拌苦菊”和一盘名为“凉拌花菜”的江山。 “哇，好香呀，爸爸妈妈好厉害，爸爸妈妈辛苦了。”然然人小鬼大，好听的话那是一句接着一句。 吃饭之前先发了压岁钱。 两个薄薄的红包给然然，看着薄，实际上里头装的都是卡，里面至少有几万块钱，因为前两年也是如此。 但这不代表然然花钱大手大脚，对钱没概念。 因为他妈前天买烤冷面，听到一份要八块的时候，还念叨着“东西好贵啊，再涨价就吃不起了”。 莫玄淮有时候也会和他讲一些知识，从小教起，长大就不会觉得像天书一样晦涩难懂。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了饭，没吃多少，还剩下许多。 十二点钟声响起，又是一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