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淼水的一声拉回宋卿的思绪,循声抬眸却见老婆子神色间的些许凝重, 淼水看一眼徒儿的肚子,朝收集浊气的檀木匣子努了努嘴, “你回去让南宫那孩子的人多留意留意宫外,看看哪家哪户突然倒了什么大霉啊,哪些人原本好好的, 乍地一下无缘无故就暴毙或是不行了,再去之前那小姑娘挖土种兰花的那旮瘩找一找, 看能不能再找几块玄铁出来,眼看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就要足月出来,你们若想到异世生产,浊气就要抓紧找了。” 今个儿好好的春节本也不想扫徒儿的兴,然眼见着孩子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 再回忆回忆当年阿如生皇帝时的艰辛,他这把老骨头的心啊还是忍不住替孩子着急。 “嗯。” 宋卿颔首应下,乌云叼回来的那根小竹棍附着的浊气实在太少, 那块意外得来的残缺玄铁牌浊气倒是浓郁,单凭这两件堪堪只够他们一行人回异世界, 再回大渊都要另寻浊气,更别论带异世的人来大渊游玩一番。 … 戏班子一唱便是一整日, 太后听得乐呵,念着大春节的戏班子也不容易大手一挥便是赏, “淼阿你说说你,你就是没眼福,今个儿这戏班唱的梁山伯祝英台别提是有多好了,亲家你说……” 几位老人絮絮叨叨聊着,宋卿则是将难得换下一身龙袍的男人拉到一旁说起浊气一事, 南宫御随手招来小全子吩咐拿两把梨花椅,雪早已停歇,黄昏渐褪的微光挥洒进大殿, 映落在身上给人带来丝丝缕缕的暖意,宋卿一边说一边看着南宫御摩挲把玩自己的指尖, 抿唇无言,这男人是将她的手当成他那枚扳指了不成?都是什么坏习惯?有心将手抽出。 南宫御似有预感般将女人柔软的手包裹掌握,对妻子的恼意自喉间溢出沉笑声安抚, “你刚刚说的我一直都有让他们留意,总会有的,别急。” 凤眸似不经意间在高隆起的肚子一扫而过,安抚之言听似轻巧, 也只不过是不想让怀着身子的妻子跟着着急上火罢了,浊气罕见, 而生孩子却同过鬼门关,他如何真能做到泰山崩于前不变色。 “行吧。” 宋卿叹息一声,到底厅堂里来来往往伺候的宫人多,有些话晚上再与其他事一并说也不迟。 日落西山, 一大家子如同昨日一般一起用了晚膳,又在暖阁里说了好一会话, 方才乘坐着马车回各自宫中,昨晚除夕守岁扎在一堆也就罢了, 今晚总没有再扎一堆的道理,主要还是几位老人想给小俩口留相处的空间, 淼水今夜没与宋爷爷宋奶奶回祭司殿去,而是留在慈宁宫陪太后这个多年好友, 按照太后的话说那便是两个孤寡老人,凑一凑也就成双成对了。 这边, 夫妻两人回凤鸣宫后便去沐浴,实在是入夜后天太冷令人没有多活动的想法, 寝宫里催人入眠安神的熏香萦绕,燃着的银丝炭偶尔发出一两声细微的动静, “双生子是不可能双生子了,我近来丰腴不少,整个人也有那么一点水肿, 想着就拿这些借口,和冬天穿得厚实显肚子大两个理由搪塞他们如何?” 宋卿畏寒,好在有霍施主这个移动的人形大暖炉可以取暖,尽管盖着厚实暖和的被褥, 也是习惯性手脚并用地缠在南宫御身上,颇有几分几分树袋熊紧紧扒拉着树的那味。 “嗯。” 夜明珠的光辉已然湮灭,奢华的寝宫内唯见银丝炭几道微弱的火光,看不清帝王神色如何, 一个嗯字太过敷衍,宋卿正欲发作唇瓣便被南宫御怜惜亲了亲, “是我思虑不周,这些话不予理会也罢,左右我下一道旨意让他们管好自己那张嘴,若是往后谁再敢嚼舌根子,便让他永远开不了口。” 帝王终归是帝王,在异世为尚有所克制回到大渊后再无顾忌,人骨子里的性子始终难更改, 宋卿深知这一点所以也没多说什么,嗔一眼作罢,指甲尖戳戳男人窄而强悍的腰身, “这样牵强的说辞他们能信么?我自己都有点不信。” 又是一吻吻落柔软红唇,成熟荷尔蒙的稳重气息笼罩而来,裹携不容置喙的强势与专治, “不信也得信。” 墨发相缠,无边的夜色中隐约听得吞咽声,线条锋利性感的喉结滚动声线沙哑得到极致, “宋卿,很软,很甜。” 宋卿红唇轻扯,软之一字毋庸置疑然甜之一字…… 若不是看过孕妇手册所写所形容的味道,她差点就信了这男人的鬼话。 夜愈深, 寝宫外漆黑一片入夜后难得没再下雪,二月的寒风夹着似有若无的梨花香,别是沁人心脾。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 转眼便到了元宵节前天,一大早上便吃到御膳房送来的汤圆, 一颗颗白胖的汤圆圆滚滚,躺在天青陶瓷小碗里十分喜人, 宋卿一向不怎么喜甜食,象征性吃了几颗就放下汤匙喝起清粥, 圆儿看在眼里,试探询问,“娘娘,您不喜欢这甜的,要不奴婢让御膳房做一些咸口的汤圆过来?” 咸口汤圆? 宋卿夹着冬笋尖的手一顿,试着想了想咸口汤圆的滋味,左边眼尾泪痣微微上挑起, “明日吧,明日才是元宵,本宫也吃得差不多了,吃不完也是浪费。” 她惯来不看重口腹之欲,也是怀了粉团子后才开始对酸辣口的吃食有所执着。 圆儿笑应,“诺。” 今个儿天不错,洋洋洒洒的雪在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便下完了, 架不住化雪天更冷,浅金色的暖阳照耀在人身上还是冷得抖索, “皇上。” “皇上。” 宋卿刚抬起一只脚迈出膳厅门槛,浩浩荡荡的皇帝仪仗便踏入凤鸣宫, 念着南宫御空腹去早朝到现在才回来,到底是将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 诚然她这个做妻子的,这时候该上前迎接忙碌国事回来的夫君, 然怀着粉团子生病实在麻烦,索性也就不做这个贤妻良母, 不过等男人走近伸手将怀里的汤婆子递过去,想去解下宽大的披风却被南宫御避开,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待会你手又该凉了。” 外面的温度不比屋里,就算是人坐在马车里也会有寒风吹进去, 暴露在冷空气中的披风用来抵御最外边的寒气,可想而知没有多少温度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