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皇上。” 一声声皇上响在身后,玄色金边龙袍出现在视线之内, 手被宽厚温暖的大掌包裹,未回神人已然被稳稳地扶起,大殿内众目睽睽之下, 宋卿下意识想要将手抽回来,怎生霍施主握的力道过于牢固,试了几遍半点挣脱不得, “皇上,男女有别,还请松开臣。” 多少无奈,这男人莫不是忘了他们现在还要掩人耳目的事了? 小乌云抬起脑袋看看主人,又看看抓着主人手不放的臭雄性, 伸出一只前爪亮出锋利的爪牙,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击, “喵!” “ceng!” 长剑出鞘声骇人,剑身在夜明珠的光辉折射出瘆人的寒光, 小乌云举起在半空中气势汹汹的黑爪子,生生来了个急刹车, 本能反应想要灵活跃身离开,想到主人还在又按耐住逃生的冲动, 躬起黑漆漆健康发亮的身子,打算和面前这个雄性决一死战。 “喵—……喵呜?” 小乌云眼睁睁看着被自己列为攻击对象的臭雄性,将长剑抵在跪着满脸惊惧的太监脖子, 敌意满满的喵声止住中断,转换成小猫咪看不懂人类迷惑行为的喵呜声。 宋卿看得好笑不已,庆幸小乌云没有真的把霍施主抓伤,否则她该心疼好一阵了, 感受到手心被力道极浅地捏了捏,收回视线抬眸看去,撞进男人那双似海的深眸底。 “来人,替寡人将祭司送回祭司殿休息。” 南宫御醇厚低沉的声音落下,禁锢着女人纤细皓腕的手亦松开, 德公公不知道何时已经从高位处赶过来,配合着两位主子的表演恭声, “祭司大人,咱家送您回去。” 皇上考虑得周全,这两贱奴今晚左右躲不过一死, 祭司大人怀着孩子,万万见不得这些血腥的下作东西侮了眼。 宋卿没有拒绝,带着德公公先一步踏出宴会殿门槛离开, 说起来今晚这场接见使臣的宴会不过刚开头,提前离开委实不妥, 偏这是帝王的决定谁又敢有意见,却是越发明白祭司在皇上心中的位置。 “灵主……” 波斯使臣有心想说什么,转念想想有幸听得的传闻与适才所见, 又把到嘴的话吞回肚子里,给大渊祭司便是给大渊皇,再者灵主对大渊祭司格外地亲近, 回去王上若是问起他将实情如实禀明,王上明事理应是不会降罪自己。 “不好,这两贱奴牙齿藏毒!” 不知谁最先发现跪在地上宫女太监的不对惊声高呼,却为时已晚, 太监和宫女的嘴角溢出鲜血,眼看就要无力瘫倒在地解脱死去, 南宫御神色不改眸底凉薄彻骨,收回长剑看着还剩最后一口气的两人启唇, “无妨,拉出去鞭尸三日,以儆效尤。” “pen。”“pen。” 两声重物瘫倒在地发出的沉闷声,太监和宫女两人已经咽气, 脸露惊恐两双眼睛瞪大,分明就是死不瞑目。 今晚不乏有大臣携带家眷进宫,好几个心里承受能力弱一些的妇人面色煞白, 用力抓紧手帕,看着两名皇宫带刀侍卫将死不瞑目的宫女太监拖出去,身子好险晃了晃。 绕是赵婉柔伪装得再从容,听到鞭尸三日也是变了脸色, 更不论其他几个跟来的嫔妃,且说良妃与宣昭仪便是咬紧唇瓣, 才没让自己因为一阵又一阵的惊惧不安叫出声,尽管如此脸依旧好不到哪去。 知女莫若父,赵峥青与礼部尚书心中本就有怀疑猜测, 趁人没注意往上看一眼自己的女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两人暗中相视一眼,礼部尚书便上前一步弯身俯首恭声, “皇上,碧海与波斯使臣尚在,在外鞭尸可有些不……” 妥之一字在对上帝王冰冷的眼时卡在喉咙,无形的威压震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后背惊出一身冷汗,膝盖一软跪下臣服,再不敢看帝王, “老臣逾越,老臣该死。” 南宫御视线跃过礼部尚书,看向三步远立于文官里的赵峥青, “以下犯上企图毒害祭司死有余辜,在外鞭尸权当给两国使臣助兴, 免得使臣以为我大渊尊卑不分没有规矩,何来不妥。” 殿内众臣纷纷附和, “皇上说得对,圣人有言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确实该如此。” “洪大人说德有理,此般贱奴竟敢谋害祭司简直胆大包天罪不可恕, 皇上宅心仁厚,依下官看这样的贱奴就算是凌迟处死也不为过。” “…” 武将们倒是没几个开口,一来是因为嘴拙说不出文官这些文绉绉的话, 二来是因为有外臣在,虽然这次意见看法难得相同,但平日里与文官们呛声呛多了, 怕一开口就忍不住要呛上文官几句,让碧海波斯的人看了笑话, 那俗话还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内里斗归斗该一致对外还是不能出岔子。 南宫御没有听大臣们的附和之言,凌厉的眸光径直落在赵峥青身上,似随意问起, “丞相与碧海使者,以为寡人此举如何?” 大殿内有一瞬间的噤若寒蝉,一双双眼睛齐齐投射集中向赵峥青, 赵峥青在一个个同僚注视下缓缓迈向前,弯身俯首行礼, “回皇上的话,老臣以为皇上此举甚是妥当,别说三日七日都不为过。” 到底是历经两朝的权臣,赵峥青言行举止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然眼下那双他人看不见的眼里晦暗莫名,看来皇上当真是知道了些什么。 碧海使者却没有赵峥青的泰山崩于前不变色,在旁看笑话, 乍然被点名还是与赵峥青一起,回想与其的谋划心中大骇,强忍心虚使然的惊惶行礼回答, “回陛下,这两贱奴的确死不足惜,陛下圣明!” 久久, 南宫御都没有接两人话的意思,帝王不开口其他人又如何敢开口, 一时殿内陷入僵持空气接近于凝滞,直到自外殿传进来一声又一声骇人的鞭尸声, 南宫御目光方才从两人身上收回,高大颀长的身形走向高位, “起来罢。” “谢皇上。” 宴会并未继续,气氛显得有些诡异,甚至有个别平日里看得清楚明白的大臣都在想, 有没有可能皇上一个兴起,不再顾忌其他直接命人将大殿包围, 今晚就将丞相等奸臣就地诛杀,拉出去与外面那两人鞭尸, 毕竟皇上刚刚问的那句,已经是揭开一直以来的那块遮羞布,和丞相一党彻底撕破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