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时修的喉咙很痒,他压下痒意,指尖轻轻的转动,一道一道亮晶晶的线条于半空冒出,慢慢的拼接。 好似晦涩难懂的字体。 那悬浮的字体,柔和的红色一点一点的闲散蔓延。 利时修的脸色更白了。 唇瓣干裂。 萎靡不振。 何茗湫想问利时修做了什么,紧接着就被前台男子的举动惊到了。 前台男子竟然对着利时修的方向,直接跪了下来。 “活菩萨,活菩萨……” “我竟然见到了活的菩萨……” “大哥,你不给我们进,好端端的,磕什么头?”龙奕初懵圈的看着那前台男子。 怎么二话不说,就“嘭嘭嘭”的磕了好几个头? 碰瓷? 前台男子抹了抹感动的泪水,“你们肯定不是y市的本地人。” “你们不知道,当时y市被病毒包围,多亏有个大人,每隔几天,就释放出自己的生命本源,净化环境,降低空气里的病毒因子。” “可以很客观的讲,如果不是大人不要命的做法,y市早就是死城了,市政府也就压根不会反应过来,进行所谓的病毒防控了。” 何茗湫的心蓦地一疼。 他失神的抱紧怀里的人,眼睛酸涩,被朦胧的水汽遮掩,“你说什么?” “释放生命本源?” 前台男子并没有感到自己被冒犯,他狂热的盯着何茗湫怀里的利时修。 “是,y市多亏了有大人……” 何茗湫深呼吸一口气,撞入利时修深红色的眼眸里,“没有必要的。” 何苦呢…… 自己都不知道感染了病毒,发现全市因为自己遭殃,还傻乎乎的用生命去挽救。 不要命的白痴行为。 傻。 “……有,有必要。” 语速缓慢又坚定。 利时修不知道,自己憔悴的像一个卧床病了几十年的老人,五官衰老,面相充斥着浓郁的死气。 他笑得温柔,一如曾经第一次见到心动的小金鱼时,那般温润儒雅。 “湫湫在的位面,我一定要好好护着……要不然,湫湫不开心了怎么办?” 再说,是他将病毒带来的。 他应当赎罪。 他怕,很怕上天因此责怪他,不让他找到湫湫。 如果,能让湫湫在意他的代价,是命。 那命,不要也罢。 何茗湫的心很乱,脑子也乱成一团。 心悸得厉害。 记不清是第几次,会有人,无关身份,在意他的一切。 他能模拟人类的情绪。 却不懂他们瞬息万变的思维想法。 有时候,明明只能感动自己的行为,为什么还要去做呢? 他的不开心,真的值得利时修用命去守护? 他向来都是游戏人生。 真的,真的,真的不值得有人将他当捧做天上星。 他能给的,永远是虚假的回应。 何茗湫掐掉利时修施展的秘法,将圣果的本源力量引导进利时修的体内。 他歉意的看了眼面色复杂的龙奕初,“奕初,他……快死了,对不起。” 龙奕初红了眼眶,哪里不懂,何茗湫是在意他怀里的那个人的。 他沉默的转身,离开了宾馆。 何茗湫照顾着利时修,有心无力,眼睁睁的看着龙奕初离开的背影。 那背影,带着心酸的寂寥。 利时修压下心头的悲意。 他抬起苍白的手,慢慢抚着何茗湫的侧脸,简单的一个动作,几乎用了他全部的力气。 “湫湫,不用管我的,喜欢他,就把他追回来,血族生命悠长,没有那么容易死。” “其实……我是故意的,故意装作虚弱的样子,博取湫湫的同情,其实一点事也没有。” 嘴角又开始溢出血液。 利时修慌乱的用另一只手捂着嘴角,可惜,咳嗽声根本抑制不住。 他剧烈的咳嗽,眼底深处蒙上了一层死寂的灰色。 圣果的生命能量。 对血族,一丝效果都没有。 真难过。 湫湫近在咫尺……却不再属于他。 他说着祝福湫湫和别人在一起的话语,就像是在用刀子割自己的血肉。 浑身都叫嚣着痛。 大脑疲惫又混沌。 利时修虚弱的咳嗽一阵,眼前一黑,再次陷入了沉睡。 苍白修长的指尖,无力的垂下。 生命悠长? 骗子…… 彻彻底底的骗子…… 明明已经是强弩末矢、命不久矣了。 何茗湫敛去眼里翻滚的情绪,哑着嗓子问前台男子。 “现在能开房了吗?” “能,那肯定能。” 前台男子虽然搞不清状况,但他猜测,眼前的少年是来帮助大人的。 大人的生命快走到了极限,那少年一定会有办法帮助大人的。 他很快办理了入住手续,“房间在上三楼,左边方向。” “谢谢。” 何茗湫抱着昏厥过去的利时修,脚步第一次那么迫切、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