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瑾琛寻着气息到达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两个人亲昵拥抱的情形。 窒息的感觉萦绕于心口。 这一次的他,没有任何劝拦的身份。 他的视线落在青年满头的白发上,心尖的窒息感愈发浓烈。 都怪他,如果不是他,师尊不会损失那么多的生命精华,以至刹那间就白了头。 他带给师尊的疼痛,太多太多了。 他惊恐的发觉,无论用什么方法去偿还,好像都不够资格被原谅。 可他真的好不甘心,不甘心师尊就这样属于了别人。 他嫉妒那一个师尊所谓的第二个徒弟。 嫉妒的快要发疯发狂。 但那又怎么样? 他只能憋着忍着。 他失去了陪在师尊身边的资格。 嘴角一腥,喉咙里反上来的血液,蓦然的流了出来。 他狼狈地捂着胸口,忍受着钻心的绞痛感。 何茗湫的眸光闪了闪,注意到了不远处站着的裴瑾琛。 这才一天不到的时间,裴瑾琛怎么就去而复返了。 带他回去? 那样岂不是就无法陪沈君潼去往秘境了? 不,不太像是带他离开。 裴瑾琛的眼神太悲了,是一种哀到极致的悲,嘴角还挂着血痕。 很不像他平时冷漠的样子。 沈君潼拱了拱何茗湫的胸口,察觉到何茗湫的身体绷紧,连忙顺着何茗湫的视线看去。 是个熟人。 黑发黑袍,是师尊的第一个徒弟。 他…… 是来带走师尊的吗? 为什么来的如此之快…… 他的实力依旧很弱小,铁定打不过那个男人。 难不成只能看着师尊被带走吗? 沈君潼恢复红润的脸色,再度白了下去。 哆嗦着嘴唇。 紧张的搂着何茗湫的脖子。 不自主的用力圈紧。 脖子被勒得一疼。 何茗湫安抚的拍了拍沈君潼的背,“不怕,我们看看他究竟想搞什么把戏。” 他抱着沈君潼,主动走向裴瑾琛。 一步又一步,而后停下。 淡声询问: “怎么又来了?” 裴瑾琛慌忙的用衣袖把血液擦干净,极尽贪婪的看着眼前熟悉的容颜。 “来看看师尊。” “不带我回去了?”何茗湫惊讶他的冷静,与之前的他判若两人。 “不带了。” 裴瑾琛苦笑,“师尊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再也不会束缚着师尊了。” 何茗湫往后退了一步,“这次,又想搞什么把戏?” 这一个微小的动作,深深的刺痛了裴瑾琛的心。 他难受的不知所措。 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搞把戏了。” “以后的师尊,都是自由的。” “惊羽宗,遣散的那些人我都在派人一一找回了。” 何茗湫一怔,“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师尊,惊羽宗还在,我们的那些回忆……也全都在。” 裴瑾琛忍不住红了眼,他的脆弱与沈君潼不同。 如果说沈君潼红着眼哭泣,是像幼小的动物受伤呜咽。 那么裴瑾琛的落泪伤感,更像野生的巨兽遭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却依旧在深深的隐忍,一不小心而流出来的极大的哀意。 何茗湫心口处一阵发疼。 是原主残留下来的情愫。 原主终究是疼爱裴瑾琛这个徒弟的。 只可惜裴瑾琛太糊涂了。 造就了一堆无法挽回的错事。 惊羽宗回来又怎么样。 回来了,也不是当初那个有家的归属感的惊羽宗了。 有些事,变了终究变了。 眼神轻颤。 何茗湫叹了一口气:“来就是说这件事?” “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裴瑾琛未动,何茗湫思忖,道:“还是说,你想要强行带我一起走?” 裴瑾琛上前一步,在何茗湫面前蹲下身子,用钥匙小心的打开了他脚踝上的锁链。 “不,我再也不会不顾师尊的意愿,而强行带着师尊离开。” “师尊的感受和意愿,将永远的排在我心头的第一位。” 何茗湫:“……” 他缩回了脚,没了锁链的束缚,整个人倒是轻松了许多。 不由得审视起重新站起来的裴瑾琛。 这裴瑾琛吃错药了? 还是良心发现了? 又或者是查明到了真相,开始忏悔了? 怎么开始转化路线了,改成了柔情攻势? 裴瑾琛大概也猜得出何茗湫心里的想法。 竟直直的跪了下来。 “师尊,怪我,不懂你的良苦用心,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要罚要骂,通通的朝着我来吧。” “我想……赎罪。” 他短暂的一生,所有值得回忆的过去,统统有师尊的参与。 他真的不能没有师尊。 真的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