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们别生气,这是最后一章他们的曾经,别生气别生气……】 — 店主为了帮助陈子奕和霍启深找到偷钱的贼,去他们的房间里仔细的观察了窃贼留下的泥脚印,说出了好几个身材跟脚印很符合的人的名字。 陈子奕和霍启深去警察局的报警的时候,把那几个人的名单都上报给了警察。 只不过,那几个人都有当晚不在场的证明,警察一一排除了他们的嫌疑。 再加上陈子奕和霍启深住的地方落后,哪哪都没有监控的仪器,警察排查好半天,也排查不出一个可靠的线索。 于是,个个都摇头叹息,把“无能为力”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陈子奕满怀希望的心,成功的坠入到了冰窟里。 知道警察束手无策后,陈子奕拉着霍启深出了警察局。 他没有绝望颓废,而是在结束了童装模特后,任劳任怨的捡垃圾。 他租了一个很便宜很便宜的房子,只有五平米大小,刚好能容纳他跟霍启深睡觉。 童装店的店主心地善良,偷偷的给他们付过半年的房租。 陈子奕攒了点钱,想还给她,却被她一阵推脱。 他便没再提还钱的事。 只是偶尔会买点水果送到童装店里,看望看望一脸慈爱如母亲的店主。 店主会给他讲好多好多的人生大道理,鼓励他面对坎坷的生活。 他那颗酸麻难过的心,被悄悄的治愈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是被霍启深治愈的。 霍启深会在他睡着的时候,搂着他的腰,倾诉着他想当大老板的心思。 他的言语里都是对他的心疼和在意。 当然,霍启深不是嘴上说说那么敷衍,他的实际行动远远比语言更加令人敬佩。 他仗着身高的优势,经常会帮一些店家发放一些传单,挣的钱要比他多好多。 霍启深信任他,把挣来的钱都放在他那边。 但他不敢保管,他怕钱跟之前那样被离奇的偷掉。 霍启深懂他的忧虑,他摸他的头安慰他,“陈子奕,我挣钱就是为了给你花的,丢了我再挣就是了,你不用有压力。” 陈子奕怔然。 一颗心被霍启深的举止填的满满的。 那颗失去父母后游离彷徨的心,因为霍启深,重新焕发了生机。 他甚至想,如果以后霍启深长大了,却没有实现做大老板的愿望,找不到的老婆的话,那他就勉为其难的做霍启深的老婆。 他觉得啊,这辈子,都不会有第二个人,会比他更了解霍启深了。 他们同吃同住,他们的喜怒哀乐,一切的一切都是共享的。 没人会比他们更契合。 陈子奕度过了一段辛苦却快乐的日子。 这个日子,在霍启深生病后,戛然而止。 霍启深的病发毫无征兆,前一天还意气风发的发着传单,后一天就浑身乏力,脸色苍白、病殃殃的躺在了床上。 陈子奕带霍启深去了医院,医生开出了天价的药单。 他攒的钱,只够维持霍启深三天的药钱。 陈子奕从来没那么无力过。 天价的药钱重重的砸在他的脊背,将他砸得喘不过气。 霍启深虚弱的坐在医生对面的椅子上,指腹擦着陈子奕眼角落下的泪,充满病态的脸还是那样的好看瞩目。 他挤出笑容,“小奕,没必要买药,我休息几天就好了,我们回家吧。” “怎么能不买药……” 陈子奕脸色比霍启深还要病态苍白,他的衣服被他反复的揉捏,尽是慌乱无措的褶皱。 他的身体摇晃了几下,差点摔倒。 “不吃药你会死的,阿深。” “你死了我怎么办?” 他不能没有霍启深。 霍启深是除了他过世的父母外,他最亲最爱的人了。 他想象不到没有霍启深的日子。 也想象不到一个人直面孤独的感受。 会比绝望还要绝望吧? “不会死的,我命大着呢。”霍启深呼吸困难,苍白的面色隐约红润,像快死去的人回光返照一般。 他语速慢慢的,温温柔柔的,“小奕听话,咱们不买这药,就买点普通的感冒药好不好?” “不好。”陈子奕更咽道:“别的事我可以都听你的,唯独这件事不行。” “这药必须买。” 不就是药钱吗?他有办法的…… 陈子奕的坚定让霍启深心慌,他总觉得陈子奕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他不放心的拉住陈子奕的手,“小奕,这药太贵了,你别逞强着硬买。” 陈子奕掀了掀唇角,眼底深处是霍启深没察觉到的悲凉,“阿深放心,我不逞强的,我就是想到可以去跟童装店的店主姐姐借点钱买药,有些开心,忘记告诉阿深了。” “等阿深病好了,我们一起挣钱还给她。” 霍启深微愣,他倒是忘了,他们还有个能够依靠的人。 那个跟母亲一样慈爱的店主姐姐。 霍启深松了口气,不再劝陈子奕不买药的话。 他与陈子奕十指相扣,“小奕长大了,想的比我周全了。” 陈子奕嗯了声,眼尾挂着泪珠,脆弱的依靠在霍启深的怀里。 他低低的说:“那阿深要乖乖听我的,乖乖的吃药治病。” 霍启深没任何意见,“好,都听小奕的。” 他一开始不想治病吃药,是觉得没有必要。 小奕太苦了,日复一日的拼命的捡垃圾挣钱。 为了一毛钱能跟卖垃圾的据理力争好久。 他要是治病,得花去他们攒的所有积蓄…… 对小奕太不公平了。 其实,霍启深已经在心里为自己宣判了死刑,可万万没想到,小奕能想到跟童装店的店主借钱来买给他治病的药。 他的小奕,太会给他惊喜和意外了。 不但没有放弃他,反而坚定的陪在他的身边,陪他一起度过难关。 这份情谊,他这辈子都难偿还。 — 陈子奕把攒的所有钱换成了霍启深三日的药物后,偷偷的返回了医院。 他卖掉了自己的一个肾。 不是他不想跟店主姐姐借钱,是这次霍启深的病要的钱太多了。 是个难以想象的数字。 医生说的委婉,并没有当着霍启深的面,告诉他后续的药物的价钱。 后续的钱,加上之前的钱,起码得一二十万。 店主姐姐一个人经营一家小店,挣点钱不容易。 他不能影响到店主姐姐的生活。 就只好缠着医生问他有没有办法能够在短时间内挣到大钱。 医生在他的百般祈求下,告诉了他最简单的方法—— 卖器官。 陈子奕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他询问医生卖什么值钱。 医生犹豫再三,说出了一个字,“肾”。 他说,一个人有两个肾,卖掉一个对自身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陈子奕懵懂点头。 既不影响他的生活,又能弄到钱…… 陈子奕咬咬牙,跟医院签订了卖器官的合同。 — 陈子奕打了麻醉,还是被疼晕了过去。 他清醒后,他的肾已经被割走了。 他的腰部隐隐作痛,浑身都像被卡车碾压过般酸疼。 他发了会呆,慢慢的坐了起来。 想到霍启深在那五平米的小房子里等待他回去照顾,他顿时焦急了起来。 他掀开被子,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一站起来,身体内部就散发出了抗议的剧痛。 陈子奕疼得眼泪直流。 刚好有个小护士推门进了房间,看见陈子奕傻站着哭泣,连忙放下手里的托盘,跑过去搀扶陈子奕。 “哎哎哎,病人,你割完肾没多久还不能下床随意走路,得静养一段时间。” 陈子奕在小护士的搀扶下坐回了床上。 他不知所措的蜷缩着手指,“我,我需要休养多久?” 小护士歪了歪头,“这个说不准,看个人体质的。” “有的人体质好,早上割完肾下午就能活蹦乱跳了。” “不过。”小护士盯着陈子奕瘦弱的身体看了半天,“你这个体质,显然不属于‘好’那一类别,起码得住院休息个几天时间。” “这么久……” 陈子奕一呆。 他待在医院过久的话,霍启深肯定能猜到他做了什么。 要是因此而产生什么负罪感,拒绝吃他买的药就完了。 他不能让霍启深发现端倪。 “我现在就想出院,可以吗?” 他巴掌大的小脸毫无血色,瞳孔却是很漂亮很清澈的,衬得他整个人像个洋娃娃。 小护士被他看得脸红。 出于护士责任和个人关心,她点点头又摇头,“可以出院是可以,但是你的身体太虚弱了,随时都有可能晕倒,出院不太安全。” “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陈子奕眼睛里有哀意,“我不能一直待在医院里。” “能帮我办理下出院手续吗?” 小护士真的不建议陈子奕住院,但陈子奕的神情太悲伤太悲怜了,她克制不住的去心疼他,到嘴边的劝诫最终化为一个“好”字。 她帮陈子奕办好出院手续后,拿了一些小的瓶装药,一并递给了陈子奕。 “这些是我为你申请的免费的药,身体太虚弱的时候可以吃一颗。” 陈子奕接过小护士递给他的东西,脑子空了空。 他流浪后,很少接触这么直白的善意。 除了霍启深和店主姐姐,这个小护士是第三个对他好的人。 他抿了抿唇,最终不善言辞的说了句“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是病人我是护士,做这些是应该的。” 小护士美美的傻笑了会。 她做护士那么久,遇到过一堆不讲理的病人,像陈子奕这样会道谢的、有礼貌的,还真没几个。 “对了,出院手续虽然办下来了,但你还是别那么急着走,稍微休息个半小时。” 小护士眨眨眼,“今天医院里有活动,会给病人准备大西瓜。” “你可以拿一个大西瓜再走。” 陈子奕点头,“好。”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给别的病人换药了。”小护士不舍的挥挥手。 “嗯。”陈子奕目送小护士离开他的病房。 他腰部放松,倚着柔软的枕头,垂眸翻了翻手里的手续里的“卖肾”两个字。 他往下看了看,有个注意事项。 提醒他吃一些东西、注重休息。 以后不能做过多劳累的事情,也不能提重物…… 不能做劳累的事情吗? 陈子奕为难的皱了皱秀气的眉。 那他以后就不能一天到晚都弯腰低头捡垃圾了。 烦。 不捡垃圾,他跟霍启深就没饭吃了。 他卖肾的钱,只够霍启深治病的。 陈子奕心里乱七糟的东西一起出现,他晃了晃脑袋,将那些杂七杂的不好的东西都清理出去。 注意事项归注意事项,他注意一点就好,又没说一定得按照注意事项的来。 垃圾还是要捡的。 — 陈子奕不知道时间怎么过去的那么快,他就想了一些东西,门就又被推开了,小护士捧着西瓜走了进来。 “西瓜来啦!” “病人病人,我给你挑了一个最大最圆的!” 小护士轻快的走到陈子奕身边,她把西瓜放在了被子上。 “谢谢。”陈子奕把手放在西瓜上,免得西瓜乱滚。 “不谢不谢。”小护士舔了舔嘴巴,“病人我告诉你,这西瓜可甜了,我刚刚偷吃了主任的一片西瓜,咳咳,不是,我刚刚分到了一片主任给的西瓜,特好吃。” 小护士的神态生动活泼,陈子奕都有点想尝西瓜的味道了。 他戳了戳西瓜绿油油的皮,垂下的眉眼格外精致,如绝美勾魂的壁画引人入胜。 小护士看迷糊了。 年纪这么小就长得这么好看,要是长大了还得了? 随随便便就能收获到一堆男朋友、女朋友吧? 小护士红着脸,偏头说道:“病人,你可以出院了。” “不是有要事要做吗,快去吧。” “好。” 陈子奕休息了会,身体没那么疲惫没那么累了。 他慢悠悠的从床上下来,脱下病号服换上自己的衣服。 最后捧着西瓜,朝着小护士告别。 小护士热情的送他到了医院的门口。 陈子奕走出医院的大门,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他一步一步往租的房子的方向走去。 他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 充满着萧索和寂寥感。 没人知道,在那旧得发白的衣服下的躯体,是多么的破败。 笑起来像小太阳的男孩,为了一个人的药钱,而付出一个肾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