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山要处理戚雅兰，陆焉臣只能亲自开车。 他刻意，为宋鸢兮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小朋友，你这福气大的很，二爷我生平还是第一次给人当司机，你心里可得记着二爷我的好，可别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宋鸢兮：“......” 片刻之后，车子还没行驶出小区，不知道怎么个神操，拐弯时不打方向盘还不减速，车子直接冲进了绿化带，撞在了木兰树上—— 车里的人倒是没事，但陆焉臣寻思着，自个怎么没撞死在这树上！ 太丢脸了啊！ 宋鸢兮还不是个体贴的货，杀人诛心： “这就是你说的，福气？” 这种福气，大可不必！ 陆焉臣再好的表情管理也掩饰不住由内而外的尴尬： “我这说得是反话你听不出来吗？说了我是第一次开车，让你小心点......” 他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出行不是豪车就是飞机，再加上身体不好，不乐意去学什么驾照...... 他以为很简单，毕竟，没少看俩眼别人开车...... 宋鸢兮瞥了个嫌弃眼神，非了点劲才把车门给推开。 外面全是修剪平整的灌木，离水泥地面虽然不过几步远，但穿过去，可就费事了。 “你先等一下，我叫保......” 话还没有说完，宋鸢兮已经攀上了车顶，走到车尾，一跳就是地面。 完了全然不理会车内的陆焉臣，没有一声招呼，直接离开—— 陆焉臣开着车窗玻璃，看着那抹快步离开的身影： “小朋友，我怎么办？” “过门岗的时候帮我叫一下保安过来帮忙啊！” 宋鸢兮像是没听见，没有丝毫回应。 陆焉臣：...... 他收回视线，看着车内的仪表盘，有点迷茫。 倒车怎么倒？ 俩分钟后，姜山眼看着还轧在绿化带里的车，颇有点头疼无奈。 真不知道唐棠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陆焉臣回了别墅，一进门便懒着身子往沙发上躺，颇有点疲惫的意思： “姜山，去把次卧的床垫搬到主卧床边放着......” 地板太硬了，他几乎是一晚上都没睡。 姜山应了一声，正转身要上楼，陆焉臣再次作声： “别把戚雅兰弄死了，也别在人家脸上留下伤口，跟她好好聊聊，等到晚上再把人放了。” “是，二爷。” 姜山应下后，再次转身，陆焉臣又想起什么，再次叫住： “对了。打个电话给班珀，让他马上来，我等着他睡觉。” “......是，二爷。” 这次，姜山站在原地等了几秒，见陆焉臣自个把沙发上的小毛毯往身上盖，没什么别的下话了，这才转身...... 回头他得问问唐棠还得休到什么时候。 他作为特种训练营出来的人，常年任务，真真干不来这小管家的安闲无聊。 半个小时后，穿着休闲衬衫的班珀躺在那张从次卧搬出，放在主卧大床边地上的床垫上。 而陆焉臣抱着白色枕头，一头黑色的碎发微卷，皮肤白皙，耳廓泛着血液加速产生的红...... 自从上次进入陆焉臣的梦境被敲打后，班珀对陆焉臣，除了往日里那些客气敬意之外，再次见到，多了几分顾忌惮惧...... “二爷......上次，我去永兴坊......”班珀话还没有说完，被陆焉臣轻轻打断： “班珀，像你这种能进入别人梦境的，是不是叫炁能力者？” 班珀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二爷？” “别紧张，我只不过闲聊，随便问问。”陆焉臣温和，没看看着床边的班珀，随善地很。 班珀心里那根下意识绷紧的弦刚一松，陆焉臣紧接着： “北城除了你，除了亓峥，还有那些异能者啊？” 这一问，让班珀不禁又提了一口气： “二爷，我只是个心理医生，社交圈子只在医和患这俩者，别的，我可能还没二爷您知道的多。” “不过二爷，您可千万别把跟外人说起这些，不然，可能会有点小麻烦上门......”班珀好心提醒。 陆焉臣丝毫不以为然：“怎么？你是怕VT管理局的人把我杀了灭口？” 班珀：“.......” 都查到VT管理局上了？ “班珀，你有炁丹吗？”陆焉臣张嘴就问，问得云淡风轻。 要是有，能不能《借》给小朋友用一下？ 班珀再是意外陆焉臣连炁丹这俩个字都说出来了，他严肃认真回应： “二爷，我就是个小人物，这点能力基本上没什么用，但凡出点什么，连自己都保不住。不是所有炁异能者都能结成炁丹的，听说管理层的才有......” 陆焉臣眸子一眯，对眼前的班珀稍稍有点失望。 “那亓峥有吗？” 班珀回的坦诚：“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跟亓峥一共才见过俩面，只能算认识，谈不上熟。” “那你有北城，或者北国所有异能者的名单吗？” 陆焉臣问出口后，不等班珀作声回应，立马改口：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你知道的还没我多！” 班珀：“.......” 这就有点瞧不起人了不是？ 陆焉臣：“上次我们俩睡觉的时候，是出什么事了吗？” 还从来没发生过睡到一半就强制惊醒的事。 班珀敛眸，迟疑了。 “嗯？”陆焉臣一声鼻音，带着询问，以及危险的成分。 班珀心下乱遭，再次犹豫片刻后，这才作声： “人的心里大多掩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和一些思绪想法，它们就好像被关在心底的一个个房间里...... 当时你做梦，跟......宋小姐在......那啥，我就想躲一下，没想说要窥探你什么秘密，但没想到，门后关着的......” 班珀说到这，突然打住了。 陆焉臣脑子里下意识想到自己那些不为人知的桩桩件件，他被算作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一时捡不起来那件才是重要，能吓到班珀强制离开他的意识梦境。 “所以，你看到什么了？”陆焉臣语气轻淡，似乎一点也不生气自己的秘密被别人窥探了去。 也完全不担心班珀会不会宣扬，会不会对他造成威胁。 一个苟延残喘的人，连死亡都不再惧怕，又还有什么是能威胁到他的呢！ 更何况，陆焉臣完全有那个能力去应对班珀的背叛。 班珀眉头紧皱，对上陆焉臣温柔的视线，呼吸粗重： “门后关着的，不是秘密，是个怪物。” “怪物？”陆焉臣自个都纳闷了。 他的潜意识里住着一个怪物？ 陆焉臣以自己的思维去理解，拆分转换：“你是不是说我有隐性分裂人格的事？” 是不是碰到第二人格了？ “不可能！”班珀脱口否决：“分裂人格是意识的一种分裂，你只是有潜在隐性，还没有完全分裂，所以这个时候不存在产生第二个人格的事。” “事实上，我连门后的东西是什么都没有看清，就已经被强大的力量给击飞了......” 陆焉臣眉间的疑惑比班珀还有深： “或许，只是我梦境里凭空生出的东西？像以前噩梦里的鬼怪之类？” 班珀摇了摇头：“梦随主变，人做噩梦产生的那些精灵鬼怪，那都是跟随者主人意识而走的，可你当时脑子里全在想那档子事，怎么可能会哪根筋不对，有空再幻出一个怪物出来！” “更何况，那怪物还是在你被关押的门后。” 陆焉臣：“......” 越说越懵。 人心底深处藏着的，不都是些见不得光的秘密之类的。 他什么时候装一头怪物进去？ 陆焉臣：“所以你就去找亓峥了？有答案了吗？” “还没说几句，警察来了，说、接到群众举报......” 班珀在说这话时，盯着床上陆焉臣的视线，明显有几分责怪的意思。 陆·热心群众·二爷淡淡：“北城群众出了名的正义热情，估计是有什么误会，你习惯就好。” 陆焉臣阖眸，有些慵懒：“昨儿个晚上，VT管理局S小组的叶蔓，当街杀了三个，你给亓峥带句话，麻烦他想个辙，不管是杀还是请，尽快把那俩个瘟神请离了北城，否则......” 话说到这，陆焉臣打了个困意的哈欠，拍了拍身边空下的床位： “来，过来睡。” 他倒是要看看，他心里关着的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 班珀：“......” “你前俩次都没有给钱。” 入梦一次，可是很耗炁力的啊！ 陆焉臣：“笑话，我现在不但啃老，还有个小富婆抢着养我，会差了你这点陪睡钱吗？” 班珀：“......” 这得多大的厚颜无耻，才能把啃老和吃软饭说得如此理所当然，语气神色中，甚至还能夹着那么一丢丢的小得意...... 晚上八点左右。 宋鸢兮回来，本来想回自己家的，可隔壁那丝丝渗出的血腥味，让宋鸢兮不得不在意了俩分。 陆焉臣把大门密码给她了。 是他和她的出生岁月日。 宋鸢兮开了密码门，进了客厅后，顺着鲜血的气味，去了地下室—— 杂物间里，姜山正在打扫。 “戚雅兰的血？”宋鸢兮淡淡一问。 姜山恭敬冷沉：“嗯，人还活着，已经送去医院了。” 宋鸢兮凝眉，对此好像有点不满。 “陆焉臣呢？”宋鸢兮问。 奇怪了今天，居然一整天没有电话没有信息，也没有跟来学校骚扰她。 “二爷在房间睡觉。”姜山脱口回答。 宋鸢兮楞怔了俩秒，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地下室。 二楼主卧。 宋鸢兮打开房门，一映眼帘的那张大床之上，班珀倒在陆焉臣的身边，班珀的下半身，还压在陆焉臣的同样位置...... 宋鸢兮：...... 打扰了。 地下室打扫的姜山听着一声重重的房门关响，楞了一下...... 现在女生的力气真大！ 回了自己房间的宋鸢兮脸上有点复杂。 她有原主十七年的现代记忆，对于刚才那副情景，思绪控制不住的往某个方向衍生发展...... 现在的人真会玩。 万年前的神渊大陆再怎么夸张，那也只到跨物种的雌雄相恋。 现在同性居然也可以了！ 而且她刚才要是没有看错的话，陆焉臣本身常年病白的脸色，那刻好像很是潮红...... 而上半身倒在他身边的那个男人，身上衬衫解了三四颗扣子，隐约露出结实胸膛...... 宋鸢兮现在已经不自主，控制不住的把陆焉臣和那个没怎么看清五官的男人，代入原主之前磕过的泰剧中的一对小情侣了...... 她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以外力提醒打住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床底下的附身在小熊维尼上的小鬼冒了个黄脑袋，盯着坐床边头疼烦愁的宋鸢兮一眼，十厘米左右的小身子走出来，在粉色的地毯上蹦跶了俩下，引起注意： “姐姐，姐姐怎么了？” 宋鸢兮掐了一下眉心，“没什么。” “是不是上学太辛苦了？”男孩稚气的嗓音响起:“我知道的，上学可累了，好多作业，写不完或者做错了，还得挨手心板......” 说着说着，男孩像是想起了什么那段因为学习作业被打的时光，黄色熊脑袋耷拉着，像是在伤感。 可惜，现在的它，流不出泪。 也再感受不到苍蝇拍打在手心里的那种疼痛感了。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宋鸢兮可没有什么共情能力。 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纳闷刚才看到的画面，到底还是忍不住： “你死之前，多大了？” “哎？”男孩抬头，楞了一下后才答应：“十二岁，差七天，就过我十二岁生日了。” “那......” 宋鸢兮想问，又咽回去了。 算了。 跟一个小屁孩聊这个干嘛！ 宋鸢兮轻舒了一口气，转了思绪话锋： “你一会出去游荡看看，别捕食炁灵，当巡逻一下，看看昨天那俩个VT管理局的还在不在附近。” 小鬼听话，满口应下。 等它脱离了维尼熊的实体从窗户飘荡出去后，宋鸢兮心里再次乱了起来，脑子里总是控制不住去想那张床的事...... 她昨天晚上才睡过的地儿，他就带着别的男人睡上去了？ 宋鸢兮越想越不对劲，思绪想法也莫名其妙地越来越偏。 可再是别扭膈应，她也不可能再回到隔壁主卧去把床上的俩人给叫醒吧！ 她去浴室冲了个凉澡冷静下来，换了一身衣服，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