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一边。 办公室内。 霍庭墨看着已经挂断了电话。 微微勾了勾唇。 淡到没有的弧度,沁着几分微末的自嘲。 …… 珠宝展被迫暂停。 但即便是这样,陆听酒也没打算去找霍庭墨。 她好像……已经不太想见到他了。 所以—— 霍庭墨自己找上了门。 十里云间。 顶层。 出了电梯后。 陆听酒才刚给淮止发了——她已经到家的消息。 一抬眼。 就看见了站在走廊上,一身黑色修身长风衣的男人。 身形颀长挺拔,清冽如玉。 男人面容依旧俊美清冽,只是看起来消瘦了不少。 陆听酒顿住了脚步。 在听到电梯口传来声音的时候,已经等了很久的霍庭墨,才抬眼看了过去。 在看见陆听酒的时候。 霍庭墨就动了动快要僵硬住的身体,朝她走了过去。 “酒酒……” 刹那间。 陆听酒朝后,退了一步。 霍庭墨被迫顿住了脚步,漆黑深邃的眼,一瞬不瞬的紧盯着陆听酒。 四目相对。 安静了几秒。 陆听酒才开口,“你来干什么?” 一贯清越如水的语调里,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澜。 霍庭墨找不到任何来见她的理由。 只是想见,就来了。 霍庭墨目光深邃而平和,不肯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低低沉沉的语调里,沁着难以辨别的情绪。 “我要我的戒指。” ——那枚她从来没有戴过,但却被她给弄丢了的戒指。 【那是给我未来太太的。】 【要你还我钻戒,要么,酒酒,你来做这个人。】 霍庭墨曾经说过的话,又再一次浮现在陆听酒脑海中。 “没有了。” 陆听酒淡淡的道,“我把它弄丢了。” “那把你赔我。” 闻言。 陆听酒安静的看了他好一会儿,平和的语调里,有几分商量的意思。 “霍庭墨。” “你知道,我只剩下七年的时间了,是吗?” 话音落。 男人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缩,喉结微滚,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 陆听酒的声音就再次落了下来。 “我这个人很懒,懒到不想爱一个人,也不想恨一个人。” “太费心力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之前有恨过你,在最初签协议的时候。但其实我也有错。” 声音轻描淡写。 仿若昨日的种种,不值得一提。 “我不知道现在恨不恨。但我确实,不再想见到你了。” “关于你车祸的事情……” 安静了几秒后,陆听酒才轻轻浅浅的道。 “对不起。” “我不该不接那个电话。” 之前以为没机会说。现在他在她面前,也就一便说了。 说完之后。 陆听酒没再看男人脸上的神色,径直的从他身旁走过,朝自己的公寓走去。 “酒酒。” 陆听酒从身边走过的时候,霍庭墨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转瞬之间。 陆听酒的背就靠在了墙上,她被男人圈在了怀里。 霍庭墨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不肯放过她眼底任何细微的神色。低哑至极的几个字音,从他喉骨深处溢出。 “酒酒,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陆听酒精致漂亮的脸上,有了微微的波澜。 她对上他漆黑的眼睛,声音温淡,一字一顿,“我们都没开始过,要怎么重来?” 重新开始。 原本她也以为,自己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但后来才发现,一切都是妄想。 人生这条路,走就走了,哪有再回头的机会。 说完。 陆听酒就想伸手推开他,“霍庭墨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先放开我……” “你跟淮止,同居了?” 霍庭墨看着她。 疑问的语调,但全是肯定的意思。 陆听酒手下的动作一顿,手指微微蜷缩了几分。 “是。” 虽然已经看到过,但亲口听见陆听酒承认时。 霍庭墨漆黑到极致的眼底深处,还是不可避免的涌出些许的寒戾来。 喉结一滚。 一句不经任何思考的话,就说了出来。 “做过了?” 陆听酒不是不经人事的小女孩。霍庭墨话音一落的那瞬间,她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脸色蓦得苍白的同时,陆听酒手下用力推开了他。 “放开我。” 但……陆听酒不否认的态度,落在霍庭墨的眼里,就是变相的承认。 在陆听酒推开他,要离开的那瞬间。 霍庭墨眼神一沉,手落在陆听酒腰间,将她圈在怀里的同时。 霍庭墨顺势,吻了下去。 男人清冽而熟悉的气息覆下来时。 不知道是不是触及到了陆听酒内心深处最不愿意提及的那件事情。 陆听酒脸色煞白,顿时吓得尖叫出声。 “霍庭墨!” 霍庭墨从来没有听到她受到如此惊吓,甚至是恐惧的声音。 当即顿住动作,准备查看她脸色的同时。 一道凌厉狠戾的拳风,从旁边径直的朝他重重袭来。 “放开她!” …… “滚!” “滚开!” 陆听酒整个人吓得不停的朝后退,甚至因为身体虚弱无力,整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地上。 “岁岁,是我。” 赶来的淮止,跟着在陆听酒面前蹲了下来。 温和到极致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安抚着眼前情绪激动的陆听酒。 “岁岁,是我……” “我是淮止……” 但陆听酒好像听不到他的声音,低着头,头发从侧边散落了下来。她低声喃喃的嗓音里尽数是恐惧,整个人不停的朝后退。 见状。 淮止眉眼微沉,克制着情绪温声安抚,“岁岁,是我,淮止。” “没事了,岁岁,没事了……” 他伸手,轻轻缓缓将陆听酒抱在怀里的时候,陆听酒还是尖叫出声。 “滚!” “没事了,岁岁,我在。” “我一直都在。” …… 淮止将陆听酒抱在怀中,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温声安抚。 恍若对待他最珍视的宝贝。 一旁挨了一拳的霍庭墨,看到这一幕时,眼底的暗色浓稠到了极致。 但—— 他却不敢再上前一步。 陆听酒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他。 只是。 霍庭墨想着刚刚,陆听酒害怕甚至是恐惧的反应。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 在他的眼里,陆听酒一直都是一个沉静甚至是清冷的人。 情绪很少外露。 向来波澜不惊。 以往也有亲昵的行为。 但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的抗拒,害怕。 ——甚至是恐惧。 淮止安抚了好一会儿。 陆听酒才在他怀里,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伸手将她打横抱起来的时候。 淮止才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眼神始终落在陆听酒身上的男人。 “别再靠近她。” 落下一句话之后。 淮止径直的将陆听酒抱进了公寓。 门关上的那瞬间。 下意识的。 霍庭墨想要跟上去,脚下微动。但不知道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蓦地又停了下来。 …… 客厅内。 沙发上。 淮止倒了一杯温热的水,试好温度后,才递到了陆听酒的手中。 “岁岁,没事了。” 陆听酒低着头,握住杯子的手不停的收紧。隐隐有几分,要将水杯握碎的趋势。 “岁岁。” 淮止伸手,覆在了她手上,清隽的声音温和到了极致。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好不好?” 砰的一声。 杯子掉落在深色的地毯上,里面的水流了一地。 “我没事。” 陆听酒克制着声音,平静的开口。但细听,她声音里缠着很轻微的颤意。 “我没事。” 再一次低声喃喃的重复时,陆听酒声音里带了几分哑然,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他……” 知道她是在跟谁道歉。 淮止看着她的目光,静了好几秒。 随后。 淮止重新握住了陆听酒的手,眼神专注的看着她,温和的声音里带了十足的耐心。 “岁岁,我们之前不是说过,那件事情再也不提了吗?” “不是你的错,他不会怪你,嗯?” 说这话的时候,淮止的声音温和宠溺到了极致。但他的眼底深处,却不着痕迹的掠过一丝冷意。 又是安抚了好半晌。 给陆听酒喂了一些安眠的药物后,淮止才将她抱到卧室休息。 在床边陪了一会儿。 淮止准备起身的时候。 原本应该睡着了的陆听酒,却突然睁开了眼。 “我不走。” 看见陆听酒的反应时,不等她说话,淮止又重新在床边坐了下来。 “放了几颗?” 陆听酒问道。 指刚刚淮止给她喝的水里,放了几颗安眠药。 闻言。 淮止看着她的目光,深了很多。 “一颗。” 顿了顿,淮止劝慰的语气,“岁岁,你体内积攒的安眠药本来就已经超量了……” “再要两颗,好不好。” 陆听酒的语气很低,低到听起来恍惚,“不然,我今晚上两个小时都睡不了。” 她怕。 她怕她一闭眼,脑海里就全是小孩的声音。 软软糯糯的黏着她问,为什么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