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几秒后。 “我等下过去。” 霍庭墨缓缓淡淡的道。 贺涟詹原本就紧绷的声音,更沉了几个度,“现在有很紧急的事?走不开?” “要陪酒酒吃饭。” 霍庭墨简单的几个字,落下之后。 电话那边的人,蓦地一滞。 “地球上能吃的是要被抢光了——你不能晚点吃?” 静寂过后,贺涟詹冷着声讽刺道。 “陪她吃一顿饭,能比一条人命重要?” “让祁瑾过去。” 霍庭墨俊美的脸庞一片漠然,平着语调,“他会救她。” “祁瑾在来的路上。” “庭墨,你不是是忘了,”贺涟詹沉下声提醒他,“阮姨临死前,让你照顾她女儿?” 然而。 丝毫停顿都没有。 “我没答应。” 霍庭墨眉眼未动,语调波澜不惊的道。 电话那边的人,再次一滞。 沉寂几秒后。 再无声音传来。 霍庭墨首先挂断了电话。 …… 车内本来就很寂静。 把视线落在车窗外的陆听酒,就算她不去听,也有几个字零零散散的飘进她耳朵里。 陆听酒眸光微涌。 但是到最后,她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 去餐厅吃完饭后。 原本,是要回星湖湾。 “我有事,要回陆家一趟。” 突然。 站在车旁的陆听酒,淡淡的出声。 许是上次,陆听酒一声不响的被他大哥带回陆家,给霍庭墨带来的惊慌尤在。 霍庭墨看着女孩的侧脸,下意识的道,“我陪你去。” 他没有问她去陆家的原因,只是说陪她去。 陆听酒看着他,淡淡的笑了下,“现在饭也吃完了,你不是还有事吗?” 不等霍庭墨开口问,她又补了一句,“我让大哥来接我。” 许是有感应般。 一辆黑色的世爵,从不远处驶来,停在了他们身旁。 “岁岁。” 后座上的陆京远,摇下了车窗。 而后再叫出的名字,语气明显淡了许多,“庭墨。” 霍庭墨落在陆听酒脸上的视线,从她开口,再到两句话说完,就没有移开分毫。 此时听到陆京远叫他,也是。 陆京远怎么可能,来得这样的凑巧。 是她在刚刚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就给她大哥发了消息? 亦或者。 是更早的时候…… 在车上的时候,她就发了消息…… “酒酒。” 霍庭墨叫她的名字时素来低沉,此时更是低到了极致,“我有什么事?” “酒酒,你告诉我,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你给我安排了的?” 陆听酒才朝她大哥出声的方向抬首,视线还未看过去。 就被误以为她想离开的霍庭墨,猝不及防的给扣住了手腕。 下一秒。 男人手下一转,隔着有力的手臂,陆听酒背脊抵在了车上。 霍庭墨将她圈在了自己怀里。 “霍庭墨!” 陆京远在车内看见这一幕,蓦地沉沉出声。 不敢相信,霍庭墨竟然会对岁岁动手。 随后。 陆京远快速的推开了车门,下车。 “陆总。” 林白突然出现。 挡在了他面前,恭敬的道,“霍总不会伤害太太,您放心。” 陆京远岂会相信。 “让开。” 林白站如松,纹丝不动。 陆京远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 手腕上的力道毫无征兆的加重,陆听酒吃疼,微微蹙眉,“霍庭墨,你放开。” 霍庭墨看着她轻蹙的眉眼,眼底不自觉的微滞。 手下的力道,下意识的松开了几分。 但仍攥着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 陆听酒得了稍松的空隙,微微退了一步。 抬眼看他,黑白分明的眸,不带情绪的道,“是你自己说的——等下就过去。” “我不想去医院,而刚好我有点事情,需要回陆家求证。” “所以,我回陆家,有什么问题?” “酒酒,”霍庭墨低眸,看着在视线范围下的女孩,眸底漆黑复杂,“你……在意我去医院?” 陆听酒看着他,没说话。 然而霍庭墨深黑的瞳孔里,有丝丝皲裂开来的欣喜。 她以前,恨不得把他推给除她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 对他,也根本不会有除冷漠之外的其他任何情绪。 而这时。 林白拦不住的陆京远,已经走了过来。 “霍庭墨,松开岁岁。” 陆京远脸色沉沉的,看着陆听酒依旧被男人紧紧攥着的手腕。 只是在他看来,是紧紧的攥着的。 然而。 霍庭墨根本就没有理会,一旁说话的陆京远。 一双黑眸,只是紧紧的盯着陆听酒。 倒是陆听酒先错开了视线,看向了陆京远,“大哥。” 听到陆听酒的声音后,霍庭墨手下就蓦地一松。 但也是因为如此,陆京远眼底的沉意更深。 因为男人松手后,陆听酒又细又白的手腕上,那一圈厚厚的红痕,就尤其的刺眼。 本来就是从小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再加上像霍庭墨那样的手劲,无意识的一攥,出现红痕,算是轻的了。 陆京远上前了一步,要把陆听酒拉过来。 却不想。 背对着他的男人,突然伸手圈住了陆听酒,侧身退开了一步。 “陆总。” 霍庭墨的手,落在了陆听酒腰间。 他这才抬眼看向一脸沉色的陆京远,淡淡的打了声招呼。 “霍庭墨。” 陆京远的声调是冷的,连同他看向霍庭墨的目光,也没有任何的温度,“当初签协议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 “不会让岁岁受到一丝一毫的伤,那你现在是干什么?” 陆京远话音,落下的时候。 是陆听酒先有了动作,把之前被霍庭墨攥住的那只手腕,向后微微遮了遮。 两个男人无声的对峙着。 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霍庭墨对上陆京远的视线,淡漠的道,“我是答应过,不管是谁,都不能伤到酒酒——” 蓦地,霍庭墨脸色微变。 他低眸看向陆听酒——看向他刚刚攥住的那只手腕。 但早被陆听酒藏到了身后。 “酒酒,”想到某种可能,霍庭墨喉结动了动,低低哑哑的出声,“我看一眼,嗯?” 陆听酒轻笑了笑,“大哥说的是你刚刚把我抵在车上的那个动作,没有其他意思的,你不要乱想。” “他来了,我就先跟他回陆家了。” “如果我把事情弄清楚了,晚上时间早我就回来,如果太晚,今晚就不回星湖湾了。” 想了想,陆听酒又补了一句,“如果不回来,我会提前给你说。” 说完之后。 陆听酒朝她大哥走了过去。 “酒酒……” 看着从他眼前走过的女孩,霍庭墨禁不住上前了一步。 霍庭墨还想拦住她,但是已经不敢再碰她了。 陆听酒走到陆京远面前停住,淡淡的道,“我们走吧。” 陆京远还没说话,霍庭墨在她身后叫她。 “酒酒。” 霍庭墨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浓稠的情绪,似乎能将她整个人淹没,极深,极暗,像是没有任何的光。 “你去陆家,是因为之前在车上,我说要去医院看阮扶音吗?” 霍庭墨的嗓音低低沉沉,似是平述的语调,但话里隐含的意味,无端由的深。 希望她说是,但又好像不是。 “不是。” 陆听酒转过身,看着他淡笑了下,轻声道,“只是有件事情,我想回陆家弄清楚。” “只有回陆家,才能弄清楚?” 霍庭墨深静无澜的视线,从陆听酒转过身的那瞬间,就深深的锁在她的脸上。 “应该。” 陆听酒想了想,回了他两个字。 她不确定,当年那场车祸的资料,是否还完好的保存在陆家。 “弄清楚了,就会回星湖湾,是吗?” 霍庭墨低低沉沉的语调不变,跟刚刚的一样。 但嗓音微微紧绷。 比起之前的问题,霍庭墨明显更紧张这个问题——陆听酒的回答。 “会呀,”陆听酒看着他弯了弯唇,弧度微浅,“我刚刚不是说了,如果事情弄清楚了,时间还早,今晚就会回去。” “岁岁。”身侧的陆京远叫了她一声,明显是要让她在陆家住一晚。 陆听酒没再说话了。 收回看向霍庭墨的视线。 转身,上了陆京远的车。 …… 平速行驶的车上。 “岁岁,忍着一点。” 同在后座上的陆京远,在陆听酒已经逐渐红肿起来的手腕上,擦了一些车内备着的消肿的药物。 “你跟他闹矛盾了?” 细细的擦好之后,陆京远眼底闪过一抹沉色,温声问道。 “没有。” 陆听酒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应了两个字。 陆京远看着她眼底的情绪,顿了顿,似是考虑了很久,但刚好碰到这样的一个时机,便试探的说了出来。 “岁岁。” “嗯?” 陆京远的嗓音没有在外面商界上的严肃,只有对着自家小妹的柔和,“你和他,当初签协议也是因为,你当时闹得太厉害了。” “我看你现在对沈洲也没有了喜欢的意思,更不要说和他结婚了,不如我们把和霍庭墨的协议解除了?” “反正我们陆家,养得起你一辈子,霍氏的财产我们也不要他的一分一毫。” 陆京远的几句话,说完。 陆听酒的心底,微震了震。 偏头看向她大哥的瞳眸,微微扩大了些许。 “解除协议?” “对。”陆京远温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