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季清斐的手机上,看完整个直播片段上时。 陆听酒的注意力,没在孟惺身上,反而在那张照片上。 照片。 陆听酒眼底眸光,微微凝住。 那样角度清晰的一幕,又刚好卡在那瞬间。 如果不是提前准备,怎么都说不过去。 而刚好看到那一幕的人,除了她,就只有…… …… 到达医院的时候。 淮家主自然是守在简夫人身旁的。 但意料之外的,陆祁临也在。 “岁岁?” 陆祁临先注意到的她,叫出声的同时也起了身。 他朝陆听酒走过去,顺便接过她手里的水果,“你来了。” 陆听酒低嗯一声,然后朝病床上的简夫人看了过去,“干妈。” 同时也朝她身旁温和儒雅的男人道,“淮烨爹地。” 陆听酒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甚至声音也是清软干净。 而在陆听酒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简夫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脸上。 看不出什么异样时,简夫人脸上的表情比平常更温和,“来了,刚刚还跟祁临说,今晚就回去了。” 走近病床时,陆听酒唇畔染了几分浅笑,“那我刚好来得合适,干妈身体好些了吗?” “老毛病了,”简夫人语气柔和,但含有几分无谓,“根治是没有办法根治了,好好养着倒还能活几十年。” “萧萧。”一旁的淮烨听不得她说这话,眼底关切的同时忍不住反驳,“乱说什么。” 淮烨表情严厉,但语气莫名的温和。 见状。 陆祁临清隽的脸上漾着温淡的笑,“简夫人和淮叔的感情还是这样好,十年如一日。” 从他记事起,就从来没有看见简夫人和淮烨有闹过什么矛盾。淮烨向来很包容简夫人,无论大事小事。 陆听酒也看着他们。 “那干妈一定得好好休息,少操心事情,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简夫人对上陆听酒的眼睛,干净熟悉。她看了很多年。 “昨晚干妈说的话,岁岁不气了?” 简夫人语气仍旧柔和,接话也接得顺其自然。 “岁岁向来不会生干妈的气。” 陆听酒话音一落。 简夫人先是一愣,随后眼底猝不及防的漫上笑意,“这么些年来,倒是没有白疼岁岁……” “甚至有人想要离间岁岁跟干妈之间的关系,岁岁自然也是相信干妈的。” 简夫人眼底的笑,凝住,“离间?什么意思?” 陆听酒看着简夫人,淡声道,“进来。”肯定不是对病房里的人说的。 陆听酒的话音一落,就有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压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不过几秒。 被压着进来的那个男人,就被保镖无情的扔在了病房中间。 除了神情温淡的陆听酒。 病房内的另外三个人,脸色皆是微微一变。 站在陆听酒身旁的陆祁临,更是忽地就握住了她的手腕,眸底难得深沉,“岁岁。” “简夫人等下就出院。我亲自送她回去,用不着保镖。” 陆祁临看着她的眸光很深,犹如一片化不开的浓墨。只是一贯清隽的语调微低,带着几分哄溺,“岁岁让他们出去?” 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睛,深黑不见底。其实并不常见。 从小到大,他看着她的眼神,素来是带着暖意。 静寂的几瞬并不漫长。 陆听酒淡静开口,“有人想要诬陷干妈,我自然不能允许。” 说罢。 陆听酒直接看向了被保镖丢在地上的男人,不算特别狼狈,只是头发是凌乱的。 走了一两步,陆听酒在他身旁站定,“说说,照片是怎么来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在病房内响起。 地上的男人明显已经被“警告”过了,蓦地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有伤痕。说出口的话也带着惊恐,“……是……是简……” 才说一个字,那人的痛呼声就响了起来。 他看着落在他手指上的高跟鞋,整只手痛得控制不住的颤抖,整个人也不停的想要朝后缩。 但他动不得分毫。 身后两个黑衣保镖压着他。 在地下的男人抬头的那瞬间,脸色微微一变的简夫人,眼底渐渐渗出了冷意。 如果孟惺在这,就一定认得出这人。 ——是在她活动现场,拿出照片的那个人。 而现在离他在活动现场质问孟惺,不过一个小时。 随后。 他拿的那张照片,轻飘飘的落在了他面前。 “想好了再说。” 男人抬头看向简夫人,眼神慌乱。想起双方同样的威胁,但显然眼前一言不发的人更为忌惮另一人。 他忽地出声,似孤注一掷,“是她亲手……啊!” 痛呼声再度响起。 但显然跟刚刚的痛感不是一个级别的。 十指钻心的痛,痛入骨髓。 陆听酒在他身旁慢慢蹲下,白皙精致的脸蛋上没有任何的波澜,语调也是不紧不慢,“让你说照片是怎么来的,看着干妈干什么?” 干妈。 男人黑色的瞳孔重重一震。 如果再不明白眼前问话的人是什么意思,枉他做了金牌记者这么多年。 男人脸色惨白得厉害。整个身体因为疼得厉害而颤抖。 “嗯?” 单音节的一个字,轻描淡写的再度落下。 “偷……偷拍……我偷拍的……跟其他……其他人没有关系……” 战战兢兢的几个字,断断续续了好几次才说完。 …… 男人被拖出去后。 整个病房,重新恢复了安静的模样。 只不过—— 陆听酒回头看向简夫人的时候,寒凉如雪的眸光,顿住。 “岁岁到底还是太善良了。如果倾儿在,那人今天不会有活命的机会。”更不会有,任何为她开脱的机会。 简夫人从病床上起身,因为身体到底还是虚弱,一旁神色始终沉稳平静的淮家主,见状就要去扶她,“萧萧……” 简夫人转过头的那瞬间,在他人看不到的角度,无声的做了一个口型。 一直注视着她的淮家主,伸手去扶她的动作,蓦地僵住。 但也是在这刹那。 简夫人自己下了病床。 步子不快,但很稳。简夫人径直的走向了陆听酒,“那个人一开始说,照片是我给他的?” “我信不是干妈给的。” 简夫人问得自然,陆听酒回答得也自然。 而听见陆听酒的回复后,简夫人眼底眸光微涌,“岁岁信我?” 陆听酒眉眼漂亮,但眸底无温,“我愿意去相信。” 愿意…… 不约而同的。 陆祁临和淮烨都看了陆听酒一眼。而其中淮烨看她的目光,多停留了几秒。 其他人不知道陆听酒的“愿意去相信”这几个字,意味着什么。 但陆祁临不可能不明白。 从小,他听大哥对岁岁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 还有一句。 ——能说出口的相信,都不算是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