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举人看出了百姓们开始害怕了，便得意洋洋道：“大家不必担心，翰林大人是最公正的，他肯定是来把沈如悦赶出翰林院的！你们这是为民做好事。” 女人也能参加科举？那不是乱了套了？ 百姓们被翰林大人身边的随从拨开了一条道，翰林大人双手负在身后，迈步来到了门前。 “翰林大人。” 沈如悦和所有举人一同双手握拳，躬身行礼，作为读书人的礼仪是万万不能少的。 翰林大人微微颔首，正巧看到了沈如悦抬起的小脸。 这个女举人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他问：“听闻你前些日身体不舒服，现在好些了吗？” 对于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翰林大人，沈如悦还是怀着尊重的，她的脸色变得揉合了些，说：“好多了，多谢大人挂念。” 翰林大人点点头。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围在门口的举人们还有百姓，问：“这么热闹？是有什么好事儿吗？” 其他人都以为翰林大人提起这件事是为了故意羞辱沈如悦，一个个恨不得把高兴二字写在自己的脸上。 一个举人见机凑了过来，说：“翰林大人，我们正要劝沈举人早些放弃科举呢！您说，一个女人，干什么不好？非要跑来和我们这些大男人凑热闹，这不是开玩笑吗？“ 熟料，翰林大人连他的名字都没记住，还反问道：“不知你乡试时可是何等名次？” 那举人显得略有些尴尬，说出了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差的成绩。 他已经对自己能取得这个成绩格外骄傲了，家里都等着他在科举上大展拳脚，做官后养家里呢！ 翰林大人没有做评价，而是转头问沈如悦：“沈举人何等成绩？” 他用了举人们调侃沈如悦时的称呼，但神情时如此的自然严肃，半点儿没有打趣的意思。 沈如悦微微躬身，回道：“第三名。” “嗯，不错的成绩。” 翰林大人破天荒的表达了赞美。 有了如此对比，先前还为自己的成绩感到喜滋滋的那人顿时变了脸色，难看极了。 周围的百姓也不懂其中的门道，方才叫嚣得最为猖狂的那个男人凑上前来。 跟翰林大人打报告：“翰林大人，我一介粗人，也没读过书，没参加过科举，可是也知道女人是不能参加科举的，不然这不就乱了套吗？” 沈如悦的心微微提起，这事儿在她面前闹没什么，要是真闹到了翰林大人这样级别的人面前，她的考试资格还真的有可能变玄，毕竟性质是不一样的。 她等着翰林大人的回答。 谁料，翰林大人看了看男人手上拿着的打铁锤，问道：“在下一个读书人，想问问，西市的打铁铺，哪家生意最好？” “当然是我家的了！” 那男人愣了一下，随即满脸骄傲道，还伸出大拇指指着自己的胸膛，得意洋洋地说：“我家的铁可是整个京城都数一数二的！” “他们为何来买你家的铁？”翰林大人继续问。 “那当然是我家的铁第一好啊！” 男人越发疑惑，不是说女人能不能参加科举的事儿吗？为何这翰林大人老是问他一些不相干的事儿呢？ 翰林大人了解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点点头，道：“既然你自己都明白第一好，买家们也明白，为何你还要问我这个问题呢？” 男人瞬间明白了，翰林大人这是在给自己下套子呢！ 这打铁铺第一第二的问题，不正是方才翰林大人问那个举人和沈如悦的话吗？ 他这才想起来，沈如悦好像说自己是第三名，那个举人是比不上的。 “这不一样啊！大人……”他也没了话，讷讷地说。 “有何不一样？” 翰林大人看向沈如悦：“历来乡试都是用成绩来衡量前后，之后的殿试更是，能者居之，这才是用人之道。” “可沈如悦是一个女人啊！” 有举人耐不住了，这翰林大人怎么还帮沈如悦说起话来了呢？ 翰林笑了，沈如悦心中的阴云也慢慢消散，翰林大人是站在她这边儿的。 她听见那浑身带着书卷气的翰林大人说：“男人能干的事儿女人也能干，女人也有干得比男人好的例子，为何就不能干了？” 翰林大人没有说，女人到底能不能参加科举，反而把问题弄得更加复杂了。 有人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到底是找不到借口，一个个哑口无言了起来。 翰林大人也不再理会外面的热闹，迈进翰林院前，回首对沈如悦说：“不知沈举人现在可有着急回家？不妨聊聊？” “好。” 沈如悦欣然应允，跟在翰林大人的身后便进去了。 至于门口的那些人，被翰林大人留下来的侍郎一个个打发掉了。 有举人知道侍郎是翰林大人身边的红人，便一脸忧虑道：“大人是不是被迷惑了？这女人如何能和男人比？” 侍郎也对自家大人的举动不理解。 他以为大人是看在左相公子的面子上，才出面替沈如悦说话的，便安慰道：“女人要真能参加科举，那老祖宗还不得气得活过来？” 举人们看到侍郎的态度，顿时放心了，给侍郎塞了一把东西。 挤眉弄眼道：“那还得侍郎大人多在翰林大人面前说说话，早些让这个沈举人退出科举，这叫什么事儿嘛！” “那是。” 侍郎笑眯眯地收下了贿赂，满口答应：“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我告诉你们，你们这么做，这么做，不就能让她自己走了吗？” 举人们觉得侍郎的主意不错，双手一拍，惊喜道：“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却说，沈如悦那边跟着翰林大人来到了翰林院的前厅，那是侍郎和文书办公的地儿，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沈如悦的出现让他们停滞了一瞬间，还是翰林大人眉头一皱，他们才又低着头干自己的事儿去了。 “沈举人坐。” 来到书房，翰林大人让人给沈如悦倒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