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令山位及中书,官阶比沈瑜还要高。 短短几天,从大理寺卿和中书令相继失踪,对官衙造成了巨大压力, 更别说,还有其他报失踪的。 柳如媚和叶谨之也都在失踪人员之列。 但现在,官府的搜查重点在两位朝廷官员上,几乎无暇顾及叶谨之。 上朝时。 有官员启奏了此案。 朝中那些官员提出了各样的猜测。 萧熠琰坐在龙椅上,神情严肃冷厉。 下朝后,他特意让人请墨衍和墨东羽,以及同样遭到过绑架的萧简入宫。 墨东羽回忆当初的经历,仍觉得细思极恐。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他们蒙着我的眼睛,我只能隐约听到那些惨叫声。 “我躺了许久,浑身没有力气。 “有人喂我吃东西,帮我擦身,每隔几天,就有人过来给我扎针。 “他们更像是在养我的某样东西。” 同样在御书房的沐芷兮插话问了句。 “那些吃食,可有什么古怪?” 墨东羽想了想,缓缓答道。 “真要说哪里古怪的话,顿顿都是一样的东西,有点像药膳。” 在沐芷兮的追问下,墨东羽对那份药膳的描述渐渐具体。 他的话音落下后,鬼医江鹤探了个头进来。 “那一听就是养肝的药膳。” 侍卫得了萧熠琰的允准,才将江鹤放进去。 方才墨东羽所说的那些,他在外面听了七七八八。 而后,他径直抓起墨东羽的手腕把脉。 片刻后。 江鹤摸了摸胡子,纳闷道。 “天天被喂那种东西,怎么想都有些奇怪。” 沐芷兮上下打量了墨东羽一眼,转而对江鹤道。 “一会儿让他脱了衣服,您老再给他好好看看。” 江鹤没有推脱。 迫不及待地将墨东羽给拉走了。 “来来来,赶紧把衣裳脱了,老夫忙着呢。” 墨东羽看他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下意识地揪住了衣襟。 江鹤一脸不耐烦,吹胡子瞪眼道。 “扭捏个什么劲儿呢,快脱!难不成还等着老夫亲自动手?” 比起被人脱,墨东羽还是更愿意自己脱。 不一会儿功夫,他就脱得只剩下亵、裤。 全身上下,就一块遮羞布。 当他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脱时,江鹤突然制止了他。 只见,那老头儿盯着他腹部某个位置,眼神锐利如鹰。 “这道伤口,怎么弄的。”江鹤用手戳了戳,一脸严肃地问。 墨东羽循着他的目光看去。 腹部,双侧肋缘下,有一道道褐色的伤疤,从正中延伸到剑突。 “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但极有可能是在那个时候……” 除了被绑架关押的那段时间,他那个位置,从来没被人伤过。 江鹤没再说什么,只让他把衣服穿上。 回道御书房后,江鹤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其他人。 其他人或许没有想到那一层,但,沐芷兮精通医术,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而且,那正是她之前所猜测的。 “那些人对他的肝动过手脚。”她这话是肯定语气的陈述。 萧熠琰剑眉敛起。 萧简则起了一身其皮疙瘩。 墨东羽则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到底是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他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切割。”江鹤补充了句,“而且,不止一次。” 这话一出,众人都觉错愕。 墨衍那冷若冰霜的脸上拂过一抹异色。 当时找到墨东羽后,他就让大夫为其检查过身体。 墨东羽腹部上的伤疤,他也看到过。 然而,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他和那些大夫们也就没有多想,以为那只是普通的刀伤。 如今得知真相,多多少少对墨东羽存了点愧意。 最为震惊的,当属墨东羽本人。 一次也就罢了。 那些人在他身上动了这么多次,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极有可能是提前用了药,使人处于昏睡状态。”江鹤解开腰间的酒袋子,喝了口小酒后,颇为享受地眯了眯眼。 沐芷兮甚为平静地开口道。 “能够多次做这种事,并非寻常大夫的手笔。” 这时候,萧简鼓足勇气出声。 “皇上,我、我也有话说。” 萧熠琰允了他,他才接着往下说道。 “我身上没有那种奇怪的伤疤,却被纹了一大片莫名其妙的图案,和他不一样,我身体不能动,头脑是清醒的,我听到那些人夸赞我的皮,他们……他们想要等纹完后,把我的皮给……” 萧简越说越觉得恐惧。 他无比庆幸能够被救回来。 否则,他会死得非常痛苦。 萧熠琰神色沉静,眸光锐凛深邃,讳莫如深。 “足以见得,那些人有多么的丧心病狂!”墨东羽紧握着拳头,恨不得将他们一窝端了。 他和萧简是幸运了。 相比之下,不幸的人更多。 他们或许正受着折磨,生不如死。 沐芷兮将零碎的线索拼凑起来,缓缓说道。 “如果那帮人背后的主谋是封四郎,事情倒是越来越明朗了。” 江鹤放下酒袋子,调侃起自己。 “都说老夫是‘鬼医’,相比之下,那帮人不遑多让啊。” …… 沈瑜恢复意识后,眼前黑黢黢的。 他被人蒙上了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周围还有旁人。 他们好像并不知道他已经清醒,肆无忌惮地谈论着。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大理寺卿啊,他估计怎么都没想到,会落在我们手里。” “大理寺好像也插手了那件案子,这人肯定留不得。” “上头本来就没打算留他的性命,但是,在他死之前,得从他身上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心肝脾肺肾?还是他这副还算过得去的皮囊?” “都不是。上头交代了,要他的脑子。” 闻言,沈瑜头皮直发麻。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那些人还在谈论。 “脑子也能取出来?” “这还用问?上头那帮人练习了那么久,早就很娴熟了。” “取了他的脑子,是要给哪位买家?”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个失了智的少年,他们足足给了一千金,要一副绝顶聪明的脑子。” 嘭! 隔壁传来一声闷响。 那几个人立即停止议论,不约而同地朝一个方向看去。 紧接着,沈瑜便听到其中一人说了句。 “看样子,那位中书大人醒了啊……” 沈瑜心头一颤。 中书大人……陈令山? 他怎么也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