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辽单手捏爆了他好不容易造出来的矿石二极管。 倒不是二极管有什么问题,罪魁祸首是一旁的可变电容,在器材简陋的情况下,那可变电容根本无法实现滤波的功能,手工操作的精度实在太低。若要说解决办法,玉琨霜给的说明书上也有提到,只要自己做一个手动调节的转轴或者齿轮就可以,但吴辽实在是拿不出这个耐心了。 “海蒂!” “主人?”听到吴辽带着怒气的声音,海蒂立即从镜子中走了出来,就仿佛她随时都在等候吴辽的召唤一般。 “有没有细微操控电的魔法!电和磁!” “这……当然是有的,您询问这些做什么?”海蒂并不理解吴辽究竟要做什么。 “给我看看。”吴辽没有解释,直接伸手讨书。 “好的,我这就给您取来。”海蒂恭敬退走。 没想到造个收音机都这么让人烦躁!即便做出了收音机,吴辽也没把握能收到篡改者的信号,毕竟这种最原始的电路和天线只能接收最基础的模拟信号,若想要更进一步,更精密的电源和放大器是必不可少的。 【吴辽在群聊中发了一条消息】 吴辽:“我觉得我是个傻子!” 玉琨霜:“?” 吴辽:“我连收音机都造不出来!” 玉琨霜:“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吴辽:“?” 玉琨霜:“你可以委托我进行电磁波信号的发射与接收工作。” 吴辽:“我草!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玉琨霜:“当然是考虑到你可能有保留自己的小秘密的心理需求。” 吴辽:“胡说,没有!那你来当收音机吧,先帮我吧ASCII编码的【\STX46kLg8bP0\ETX】用短波调频发送出去。” 玉琨霜:“好的。” 吴辽:“咦,白驹和白天呢?他们怎么不说话了?” 玉琨霜:“他们打完旧神,似乎累了,在休息。” 吴辽:“原来如此。按照篡改者的说法,你应该很快就能收到消息,他们没有对信息加密,信息直接发我就好。” 玉琨霜:“他们已经发来了信息:【尊敬的联络员46kLg8bP0,计划是否顺利?】” 吴辽:“直接问他们:【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别的游玩者?】” 玉琨霜:“【尊敬的联络员46kLg8bP0,根据我们的信息,您口中的游玩者应该是尾随您进入的,他们对于您或许会有一定程度的威胁。为保证信息安全,在该联系方式中,我们不能透露太多信息。已获取您的计划进度,看起来计划还算顺利。此信息后后,该信道将被销毁,本次通信将会结束。附加信息:您计划的最终环节会提前到来。】” 吴辽:“篡改者们果然知道白驹和白天的存在!” 玉琨霜:“这确实是非常重要的信息。” 吴辽:“要么他们在这个世界中有眼睛和信息交流,要么,他们预计到了其他人的进入。玉琨霜,你说你有没有可能也暴露了?” 玉琨霜:“篡改者们是无法通过观察获得我的行踪的。” 吴辽:“我不会参与你们后续的计划,等我完成篡改者给我的事情后,我就会离开这个世界,这没问题吧?” 玉琨霜:“当然没问题,很理智的决定!” 白驹:“你魔法掌握的如何了?” 吴辽:“有了你上次的……帮忙,我已经可以使用自己使用四段咒了。但要理解六段咒还需要一点时间,海蒂会帮我搞定法力的问题,仪式已经开始准备了。一周,或两周,我应该就会尝试。” 白驹:“明白了。” 看样子吴辽很快就会尝试使用六段咒了,赠送给他的星之女巫等人还是非常值得的,以一种很快的速度为他打好了基础,现在他再要使用来自阿撒托斯恩泽的六段咒,就要简单的多了。 吴辽:“海蒂似乎消停了一点,但她依然在同时查找新的召唤咒,到时候通知你们。” 白驹:“嗯嗯。” 白驹躺在床上,觉得浑身有点不自在。 这是占星师协会的屋子,是星之女巫领他们进来的,但为了一些微末小利牺牲星之女巫的时候,白驹也没有太多犹豫。 也没有太多后悔。 白驹看着木质的天花板,心中颇为烦躁。 有些瞬间,他感觉到有点愧疚,心中就会瞬间反问自己为什么这么磨磨唧唧;而另一些瞬间,他完全心安理得的时候,心中又会泛起自己是不是太冷血的愧疚。 科琳现在肯定还在哭吧…… 他手指轻轻律动着,敲击在床沿。 墙角的阴影,天花板上灯后的阴影,柜子、床底的阴影都随着白驹的敲击轻轻律动起来,若是仔细看去,可以看到,黑暗之中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这是来自肯顿的窥探魔法,深渊之眼。 整座建筑的每一个角落,都变成了白驹目光的延伸。 白天在隔壁房间休息,毫无形象地趴在床上。 痴愚女巫在最顶层的房间中,躺在云雾流转的冰台之上,在她的身侧,生长着一颗歪脖子的苹果树,每隔十次呼吸,那果树上就会有一枚果子落下,直接落入痴愚女巫的身体中。看来这是伊泽尔的手笔了,如此精妙的魔法,实在是让人赞叹。 科琳则独自坐在议事厅的桌子旁,发呆一般盯着星之女巫的画像,她已经保持了这样的姿态许久。 而剩下的魔法师们也多半无精打采,叹气声不绝于耳。 占星师们,掌握着窥探魔法,能看见命运表象,却依然无助,仅仅是一次变故,就让诸多魔法师丧失了希望。 他们能看见命运,却看不见未来。 如此看来,自己反而算得上幸运了。白驹想道。只是,自己的处境真的比这些人好么? 冥界,秩序,万界……这些究竟是什么? 在很多时候,知识不能当做力量来用,但是如果发现自己知道得太少……那些隐藏着秘密的人会如何利用自己的无知呢? 白驹的目光再次投向白天,应劫者么? 如今真相揭开了一角,白驹反而感觉更加不安起来,所谓的劫,究竟是什么? 七日时间很快过去。 期间,海蒂再次怂恿吴辽召唤了五位旧神来尝试攻击白天,结果自然是没有什么作用。只是平白让白驹和白天多掌握了几个魔法而已。 利亚姆代表战神殿像至暗之眼宣战,吴辽只召唤了一位旧神就搞定了一切。 或许是因为伊泽尔死去的缘故,他的苹果树也枯萎了,几乎是同时痴愚女巫的象征之星也熄灭了。 除开白驹、白天、吴辽,人类中的魔法掌控者只剩下了科琳。 她完整继承了痴愚女巫的读心术。 只有白驹知道,伊泽尔的苹果树根本不会因为伊泽尔的死去而枯萎。那个魔法的术式他看过了,在施法完毕后,便不依赖于施法者而存在了。动手的人,是科琳。 她推开了门,占星师协会的建筑中很少有如此冷清的时刻。许多魔法师都离开了这里,去了他们认为能够保命的地方。 在她的感应中,白驹和白天正在屋顶,兄弟俩似乎在度过休闲时光一般,躺在屋顶上眺望着天空。 魔杖轻轻舞动,她飞到了空中,瞬息后,落在了白天身边。 “你看这天,多么晴朗啊。”白天指着蓝天白云,感慨道。 科琳微微抬头,看见了淡蓝似水的晴空,看见了刺目的太阳,看见了几缕如丝如线的残云。 风吹动她的袍子,猎猎作响。 阴云可以被吹散,但神色中的阴霾,却能在风中佁然不动。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科琳直视着白天,目光难得消去了善意,是冰冷,是漠然。 “在聊你。”白天笑道。 “所有人都以为你是痴愚的血亲,所以才能继承痴愚的魔法,但其实并不是这样,不是么?”白驹坐起身,目光看向无穷远处的天际线。 “原来你早就知道……”科琳微微愣住,目光中又多出了几分疑问。 获得魔法的两种途径,亲近之人的继承,以及……杀死。 你们既然知道,为什么也不曾厌恶我? “怎么,还指望着我来审判你么?我又不是什么正义天使,也不是法官。”白驹的笑容很和煦。 “现在占星师协会已经名存实亡了,你们为什么还不走?” “走?去哪儿?况且我们一走,这么大一座庄园宫殿,不就只剩下你一人了么?”白天理所应当道。 “你……我不需要你们陪我。”科琳的语气中带上了一点怒气。 “好吧,其实我们也快要离开了。”白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科琳的回答。 科琳这才意识到,她似乎还没做好分别的准备:“你们也要走么?” “怎么,担心至暗之眼?”白驹笑了笑。 “有一点,他们太过强大了。”科琳点点头。 “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一切都要结束了。” 地底之下,甬道跨过难以想象的距离,似乎通向最恐怖的黑暗。 甬道的尽头,吴辽盘坐在阵法中,第三次尝试着念出那六段咒。 “主人,多亏了前几日利亚姆来宣战,我们手中的魔法师足够我们再尝试两次,若是还不能成功,只能我们至暗之眼的魔法师亲自上场了。”海蒂叹了口气。 阵法之外,几十座祭坛如同群星一般,以一种不规则的位置分布环绕着。 每座祭坛中,都站着两三名被挖去双眼的魔法师。 吴辽每尝试一次,这些祭坛中的可怜人就要被更换一次。 只有血肉祭祀,才能换取那些不可知的强大者施舍的魔力。它们游走在黑暗和虚空中,贪婪地听从着欲望的指引,前往高质量新鲜血肉所在的地方。 它们或许强大,或许弱小,透过阵法,用渴求的目光看着那一座座祭坛。 阵法中的男人一旦尝试,它们就可以吃到那些大餐们,所需的代价,就是它们并不缺少的法力。 吴辽只感觉自己坐如针毡,心中的诡异和恐惧久久不能散去。 他的心灵已经足够坚韧,在至暗之眼的这些日子里,血腥和恐怖的场面他也见得不少了,但这一次依然难以平静。 「万物之始,混乱之源,宇宙之心,至暗之眼,群星归位,王庭重现」 在吴辽的头顶,那发着绿光的小石头突然大放光明。 施法成功了?吴辽睁开眼,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阵法、祭坛、枯萎的血肉们,好像一切如常? 海蒂等人脸上也带着疑惑,说好的混乱王庭呢?至高无上的主呢? 魔法明明成功了!怎么好像没有现象呢? 科琳抬头看向天空,看到了让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那是一只扭曲的、带着黏液的虫子! 一只半透明的巨大虫子,它遮住了阳光,占据了整个天空,使得一切都仿佛变暗了少许。 那虫子扭动着身躯,似乎在跳着诡异的舞蹈。 它横亘在星球和太阳之间。 它的巨大难以想象。 由于阳光的褪去,星辰出现在天空之中。 如果说,这条虫子已经让人难以想象,那星辰的阴影中,似乎还有更为巨大的存在…… 混乱王庭已经出现了,它覆盖了一整片星域,笼罩着无数恒星。 在它的中心,混乱与黑暗似乎正在醒来。 “再见。”白驹对着科琳最后说了一句。 随后,他的白天的身影便消失了。 地球之外,遥远的空域之中,玉琨霜正等待着两人。 “真是壮观啊!”白驹感叹道。 此时他的视野中,可以清晰看到,那些不可名状的巨大存在,若论体积,恐怕远远大过一个星球。但他们似乎处于虚幻与现实之间,可以看到,那透明的触手已经插入了月球,深入了星球的地面,但却没有翻起半点泥土。 “如今这整个宇宙之中,都已经不再安全,你们其实可以提前离开。”玉琨霜建议道。 “那不行,我们还没等到陆海和他的后手反应。”白驹摇摇头:“况且,如此精彩的场面,我们也得看看。” 一旁的白天也是点头。 陆海的后手么?玉琨霜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一切,果然和陆海预料的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