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爱童年的祢廉,终究还是去了。 曾经鲜活的生命,第二天上午便化成了灰,被童年亲手撒在巍巍青山上。 绝美的夕阳,映满青山,也映照在送葬人的身上。 童年向着残阳,露出了极美的笑。 “祢廉,这青山,是我们定情的地方。那天的夕阳,也是这样美。你会喜欢的,对吗?” 回答她的,只有耳畔的风,以及满目的残阳。 童年身子一晃,几欲倒下。 一直默默守护的小丁,急忙从身后撑住了童年。 童年却毫无感觉,继续跟祢廉道别。 下山时,嫘姑坐在童年右侧,大美坐在童年左侧,挽着她的胳膊,不曾须臾松开。 说来也怪,童年自看到祢廉倒在血泊中,大哭过一回后,便再也没有流过一滴泪。 下山后,送葬的人大都散了,包括祢廉的父母。 祢廉的父母,并不知道童年怀了孕。他们吞咽着失去儿子的苦痛,一夜白了头。 临走,祢廉的母亲,怜惜又遗憾地,抱着童年,“好孩子,是我家廉儿没福气。以后,你要好好的,遇到合适的,不要有顾忌。廉儿在天上,会祝福你的。” 童年凄然地笑笑,代祢廉,连同自己的一份,满怀感情地唤了声:“爸爸、妈妈……” 老俩口抹着泪,相互搀扶着,走进了苍茫的暮色里。 陪伴童年的只有四朵花儿,还有一直默默无语的小丁。 到了家,童年习惯性地说:“祢廉,我饿了,童童也饿了。” 等了几秒钟,没有温柔的回答。 童年刚要开口抱怨,又猛然惊醒了。爱她的祢廉,一心等着做爸爸的祢廉,微笑着,猝不及防地走了。 “你们都回去吧,我没事。小丁,替我送送她们。” “好的,童年姐。” 童年木然地点头,自顾去安放祢廉的遗照。 遗照里的祢廉,笑得腼腆又温柔。 “祢廉,你笑得这么好看,是不是也支持我这么做?” 祢廉没有回答,也不可能回答,只是对着童年笑。 童年点头,又回头。她抬眼,奇怪地看了一眼石头,却对嫘姑说:“你且留一留。” 小丁去送三朵花,屋内只剩童年和嫘姑。 “小骨,有一件事,藏在我心里很久了……” 童年说的那件事,出乎嫘姑的意料。原来,J城饭店,下药一事,主谋竟然是她。 “她为什么这么做?我跟她又有什么仇怨?”嫘姑吃惊之余,显得很愤然。 童年当然猜不出原因。当时,她曾拉着祢廉,去阻止事情的发生。好在贾龙及时出现,救了嫘姑。他们才放了心。事后,一切平静,她也就把事情压在了心里。 “六朵花,我们曾那么好。我不想走着走着,咱们就散了。” 嫘姑明白。童年一直是热情善良的,这样做,只是为了花儿的完美。 “你和谌傲儋,我跟祢廉,都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至于晴儿,经过生死,会想明白的。蕙儿人不坏,只是太糊涂,情路坎坷在所难免。大美一直很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跟郑君倒是般配。至于石头,唉……” 童年想起石头,觉得一言难尽,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小骨,你外柔内刚,执着情深。只是考虑太多,反而自苦。真爱很珍贵,你要珍惜。不要像我,失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童年觉得祢廉的照片有点歪,便又小心翼翼地去摆正。 嫘姑看着童年,若有所思。原来,她们的老大,才是真正的人间清醒者。 在她凄然的生活里,需要一点点光。嫘姑如是想着,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告诉童年,她和傲儋,早已领了证,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童年欣慰一笑,抚摸着祢廉的照片,“祢廉,你看,有情人还是终成眷属的。” 嫘姑担心童年,想要留宿陪她。 童年摇摇头,“不用了,祢廉会陪我的。” 顿了顿,童年又摸了摸腹部,“童童也会陪我的。” 嫘姑仍旧不放心。 “放心,祢廉为爱而死,我就为爱而活。只有我活着,他才活着。小骨,去吧,去找你的谌图,信他爱他……” 嫘姑明白了,童年之所以不再流一滴泪,只是因为“为爱而活”四个字。 嫘姑点亮了满屋子的灯,从身后抱了抱童年,又环视了一遍这里。 这里,曾是童年和祢廉的婚房。 嫘姑也要回到自己的婚房。她要好好地想一想,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