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被杨任打断,只好再重来一次。 比干立刻组织人手,重新表演了一遍新版神调。 在场的重臣和大族都被夸了个遍,纷纷露出满足之色。 只有被夸到的时候,文武们才会面露谦色的朝两旁拱手。 胡雷因为只是下大夫,所以在队伍的后面。 可虽然看不到众人神色,却见他们好似过年一般,相互抱拳恭贺,一时间也不由失笑。 因为这次祭祀不是正祭,所以后面的流程也简化了不少。 神调之后,帝辛在祭台上念了为子郊祈福的祷言。 随后他又随众人跳了云门之舞,整个祭祀流程就算结束。 杨任的尸体,早在重新开始的时候,就被武士抬走,放在远离祭台之处。 等帝辛重新登辇,带着一众文武离开的时候,却将他忘在了一边。 途中有人想起,逐层禀告之后,帝辛便派了几人回去抬尸。 毕竟也是上大夫,又不是用他当做祭品,这样抛尸荒野也显得有些不仁。 回去的几人到了祭台附近,已经看到了杨任的尸体,却忽然平地刮起一股邪风。 这股风来的迅疾,卷起沙尘朝着几人当面吹了过来。 他们连忙着回身,遮蔽头脸。 等风沙过去,几人再回过身来,却发现…… 杨任的尸体消失了! “启奏陛下,刚刚我们回去,正撞见杨任的尸体被风吹走了!” “被风吹走了?” 帝辛闻言皱眉,正准备再问几句,一旁的闻仲忽地道:“陛下,不如我去看看,也许有妖孽出没,卷的妖风将人带走。” “不必劳烦太师,将此事通知杨家人吧!” 帝辛闻言挥了挥手,又解释道:“既是圜丘周围,那一定是天意了!天意如此,徒之奈何?” 他这幅满不在乎的样子,让闻仲有些皱眉,却也没再言语。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整个祭祀回归的队伍。 其他人得知,也只当是被野兽叼走,或是被家人悄悄抬回去了。 总之,很少有人在意此事。 除了胡雷。 胡雷身为下大夫,跟随在队伍的后方。 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立刻就派了五鬼前去查探。 可惜,事情过去已久,五鬼毫无收获的回来。 ………… 时间回到刚刚。 被剜双目献祭之后的杨任,可能是被弃尸荒野的原因。 在众人走后,其怨气不散,而且越聚越多。 最后竟带着他的残魂直冲天际,似乎真要去天上看看! 这股怨气若是再飞一会儿,可能就要消散。 好巧不巧,正引起了一位大能的注意。 这位大能,就是玉虚十二仙之一,青峰山紫阳洞的清虚道德真君。 他自拐走了黄飞虎的嫡子之后,一直在山中悉心教导。 可一连两道新的符命传下,积极的响应号召的他,在进度上却显得有些落后了。 毕竟黄天化太小,即使资质再强,一时半会儿也指望不上。 而周国再不派人过去,就要被大商给灭了! 于是这一次,清虚道德真君又准备到朝歌走一趟。 原本他想再去黄家看看,他记得黄飞虎还有几个弟弟。 不过,还未到朝歌,就遇到这股冲天怨气。 他伸手一招,那满是怨气的残魂便到了手里。 “……昏君……奸臣……我是诤臣……君暗臣奸……唯我直谏……” 杨任只是个凡人,就算怨气再大,他的残魂也只是浑浑噩噩,虽然似乎残魂都还在耍着花手。 怨念断断续续的,还是被清虚道德真君接收到了。 这让这位真君,不由得生出一个新的想法。 当即他一挥手,召出一对黄巾力士,吩咐道:“去将他的尸体找来。” 黄巾力士是阐教的道兵,数量不多,能力也不强。 再加上阐教不擅阵法,所以,也并未如火龙兵那般结阵使用。 只是作为赏赐,分发给有功,或是优秀的门人。 清虚道德真君作为阐教有道金仙,手中自然有不少力士,平时做些粗活却是正好。 这对黄金力士,就是他随身所带。 此时到了下方,却见几人正奔着杨任尸体而去,力士立刻使出一点神风。 一时间,尘土沙灰全都卷起,趁着这个时机,他们将杨任尸体悄然搬走。 清虚道德真君得了杨任的残魂,也不急着去黄家了。 他知道了杨任对大商和帝辛的怨念,心中就有收他为徒的打算。 可等见了杨任尸体惨状,也不由咋舌。 甚至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有些想当然了? 不过,想了想,这个杨任对大商怨念如此之深,又是个诤臣…… 那便救你一次吧! 带着杨任回到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命白云童儿取药。 过了半晌,白云童儿拿了一个葫芦过来,他却皱眉道:“怎地拿了续肢丹?” “老师,我遍寻丹房,也只有这个有再生肢体的效果,其他不过续命罢了,却不能让其生出眼睛。” 清虚道德真君顿时皱眉,但也知道白云童儿说的没错。 若是只就回杨任,那也是个瞎子,还如何收徒? “唉!” 他叹了口气,有些肉疼的从葫芦中取二粒仙丹,放入杨任的眼眶里。 接着又将杨任的残魂吹入体内,渡了些仙气,焕发他的生机。 之后,就只等他苏醒过来。 杨任很快有了些意识,却只觉眼中瘙痒的想要抓挠,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动不了分毫。 片刻之后,他终于微微抖动了一下。 清虚道德真君当即大喝一声;“杨任还不起来,更待何时?” “啪!” 杨任睁开双眼,只见面前一个老道一个童儿。 他有些搞不清状况,只记得自己被那昏君献祭。 “道长,此处莫非就是幽冥,为何不见阴邪?” “非也。” 清虚道德真君见他恢复意识,不知为何,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才道:“此处乃青峰山紫阳洞,贫道是炼气士清虚道德真君,因见你忠心赤胆,直言纳谏,却遭剜目之灾,遂怜你阳寿不绝,将你带上山来,助你还魂!” 还魂? 杨任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二人。 死了还能救回来? 听着对方的话,他又想起自己的双眼被剜,顿时四处寻找,想要看看。 可是他一转动眼睛,顿时吓了一跳! 什么鬼? 杨任只见自己眼眶里,各自长出了一只小手! 此时他的两只眼睛,正在凌空对视! 怪不得不见邪异…… 眼睛化为奇形,邪异就是我自己? 这么说,自己还是死了? 这不就是鬼的样子吗? 清虚道德真君一看,就知他在想眼睛的事,直接道:“此为手眼,可以通天。” “手眼通天?” 你骗鬼呢? 杨任两只手眼瞪着对方,随后又转动着眼睛,发现自己除了吓人了一点,并没有其他的异常。 又掐了掐自己,尝试着蹦了蹦,都没有问题。 不管怎么说,应该是真的没死。 就算是变成了鬼样子,却也比作个鬼强! 清虚道德真君见他似乎恢复了镇定,才问道:“你可愿随我学道,待日后辅周国,成其正道?” 周国? 杨任闻言一愣,没想到这位道人,竟是周国的人。 不过,他此时恨极了大商的君臣,哪管对方是哪的人?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才道:“蒙真君怜救,指引还生,再见人世,此恩此德,何敢有忘!” 说到这里,他习惯性的来了个花手,才继续道:“既真君不弃,杨任愿拜真君为师,他日助周伐商,以效犬马!” 清虚道德真君闻言顿时笑了,道:“好说好说!那你就留在山上,先随我修行吧!” 这边杨任在青峰山拜师,另一边陈塘关也传来了消息。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派去接人的家将回来便对李靖道喜,却不见殷夫人的身影。 李靖疑惑道:“喜从何来?夫人何在?” 那家将回到:“老爷,我回去的时候,夫人刚刚诞下三公子不久,正在坐月子,实在不便舟车劳顿,听了我的禀告,说是已经知晓老爷的意思,稍后会自己过来,让我先回来报信。” “坐月子,生了?” 李靖闻言一喜,道:“我走的时候还没发现有孕,没想到竟然有了老三,还是个男……嗯?” 忽然他反应过来,一把薅住家将,厉声道:“你说生了?怎么可能生了?莫非在唬我?” 家将吓了一跳,又被一连三问,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老爷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李靖喘息了几下,才松开他的领子,但双眼依旧凶狠的盯着他。 那家将揉了两下被勒红的脖子,连忙开始讲述。 “我也是回去之后才知晓,据说咱们刚走一月,夫人的肚子就大如皮球,说是得仙人入梦,送了神子,自是与众不同。” 一月就大如皮球…… 这是兔子吗? 不对! 李靖对殷夫人的品德是绝对相信的,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应该是他临走前留下的。 从陈塘关来朝歌,一路上走了就有将近一个月,派人回去又差不多一个月。 算起来,中间他还在朝歌呆了一段,算起来,应该是近三个月。 可是三个月生了,时间也不对啊! 十月怀胎方为人,三月怀胎生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正所谓,猫三狗四,难道生的是只猫? 还有仙人入梦…… 这时那家将又道:“我回去的时候,还听闻三公子生下时候是个肉球,后来好似鸟雀一般破壳而出!” “妖孽啊!这是妖孽!” 破壳而出? 那不就是个蛋? 难道是鸟妖寄生? 这是鸠占鹊巢? 李靖顿时怒目圆睁,恨不得立刻就回陈塘关。 他要将这害了他三子的妖孽,斩杀当场! 那家将闻言,有些不解道:“不说是神子吗?据说当时满地红光,而且三公子一生出来,手上就套着一个金镯,肚腹上还围著一块红绫……” 果然! 生下来就有穿戴,这妥妥不是他的血脉! 李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的三子被妖人害了! 他咬牙切齿的道:“可还有其他古怪之处?” 李靖想问的是这个孩子,可家将却道:“若说古怪,据说夫人生下三公子的第二天,有一仙风道骨的老道上门,他自称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闻得老爷又填了公子,所以特来贺喜的。” 太乙真人? 李靖闻言一愣。 这不是阐教十二上仙之一吗? 他在度厄真人门下自然是听过的,难道阐教没对自己报复,却转向家里了? 不对啊! 一月之前,自己还没杀姜子牙! 家将见他神色变幻不定,不知道哪里讲得不对,连忙继续道:“夫人以为是老爷旧识,便让管家接待,但那老道当时就要看三公子,夫人便也派人将三公子抱了出来。” 直奔这个妖孽来的,难道…… 李靖心中隐约有个不太好的想法。 家将还在道:“他问三公子可曾起名,夫人便说大公子和二公子分别对应金、木,三公子便应了水行,当叫水吒,那老道却当即摇头。” 这是李靖身为道者的浪漫,他和殷夫人两人约定要生满五行的。 想到这个妖孽害了三子,李靖更是牙都要咬碎。 “他当时问了公子的生辰,说是三公子生于丑时,犯了一千七百杀劫,若要震止杀劫,需由他给公子起个名,并且要收为弟子。” 嗯? 李靖闻言皱眉,似乎觉得有些不对。 自己的儿子怎么都这么吃香,为何阐教十二上仙先后来收? 老大、老二就算了,这老三还未满月份就降生,明显也是他们的手段。 这些金仙大能,到底想对自己的孩子做什么? 难道他李靖的血脉有什么特殊之处? 没等李靖想明白,那家将继续道:“夫人只推说不敢擅专,要等老爷回去再说,并吩咐人备了斋戒,但那老道闻言却说还有事,待老爷回来,他再过来。” 李靖此时已经冷静了不少,但心中的担忧却一点也没少。 他此时恨不得飞回陈塘关,但他知道自己杀了姜子牙,要是贸然回去,很可能会有不测发生,甚至连累夫人。 “哦,对了,老爷!” 那家将忽地一拍大腿,道:“说来还有件奇事,也事关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