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姚珞说,洛阳简直比韭菜还韭菜,一茬一茬割得那叫一个凄凉。先是董卓来割了一茬,然后又不断在打,最后还拉着小皇帝跑去了长安,继续再割一茬。 等到了长安,那割的就不是只有洛阳,而是整个三辅地区了。李傕郭汜疯狂抢劫,今年大旱百姓外逃,原本中原最富饶的一块地方简直就是民不聊生。洛阳韭菜基本被割光,连城墙都破了大半,人也没了几个。现在小皇帝带着人回到洛阳,甚至可以说都找不到几间完好的房子。 而且他们又是谁都没告诉,硬是都没人知道小皇帝跑了。袁绍压着公孙瓒干架,曹操这边搞全民扫盲练兵再做生意,袁术则是还在到处扫地盘,每个人都忙得特别开心。至于小皇帝到了洛阳谁也不提,甚至于跟着他跑的人都有人冻死这种事情,那更是只有少数几个才知道的隐秘大事。 所以跟着小皇帝的人明白,不能这么下去了。他们不放消息可以防止李傕郭汜跑过来抓人不假,但是他们也绝对不想死在洛阳啊! 裹着毯子的刘协依旧茫然,他本来以为跑出来之后应该就安全了,却完全没有想到居然跑出来了更不安全。在长安的时候至少他还不会觉得冷,但是现在…… 现在他跑出来连冬衣都没带,这个毯子是谁送的来着?还是商人送来的? “东家。” 姚珞顺手就塞给了曹操一个密报,顺带着对他眨了眨眼睛:“送来了个好消息,您要看看么?” “这又是什么好东西?扫盲总不可能现在就已经扫完了吧?” 曹操随意打开姚珞塞过来的情报,看了两行字一个战术后仰倒吸一口冷气,龇牙咧嘴地看着姚珞,只觉得自己心脏有点不太好:“你倒是先提醒我下!” “我提醒你了啊,好消息。只是您说这个情报,是不是应该先去给袁本初呢?” 啊……啊?为什么要给袁绍? 听到姚珞这带着笑意的声音,曹操看着她没忍住想弹一下她的脑袋,却又忍下手里动作叹息:“行了,就算透过去,本初他也绝对不会去迎接今上。” “为何?” “这原因可太多了。” 曹操微微出神良久后低下头,声音里却多了点笑:“他手下能干的人太多,但是本初这个人,只相信他愿意相信的东西。没事,你去透过去,看本初怎么选。” 这一年天大旱,带来的冬天也异常冰冷。第一次在北方过冬的孙策周瑜难得表现出了几分少年人心性,穿着兖州特产羽绒服嗷嗷叫着开始玩雪。看着这两个人完全都不像是一县之主的样子任红昌头疼地放下笔,只觉得姚珞那句“大冬天最有意思的是看南方人玩雪”这句话真的是没错。 “雪花!雪球!” 孙策弯腰捏了个雪球扔过去,看到周瑜猝不及防被砸中的模样哈哈大笑;“公瑾,你被我砸到了!” “呵。” 周瑜冷笑一声,直接伸手把一团雪给塞进了孙策后衣领,成功看着一只暴跳如雷的孙策用人类难以理解的方式在雪地上抽搐,惊得进门本来想来找孙策的太史慈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了?那不成是自家师妹口中的羊癫疯犯了? “子义你来的正好,和我一起打公瑾!” “这可不行,子义你一个北方人,不许插手!” 听着三个人开始闹起来任红昌慢慢放下笔,在旁边一圈小吏缩起脖子幸灾乐祸的眼神中站起来,施施然走向庭院中推开门,声音温柔似水:“县令大人,休息的时间结束了吧?” “……” “……” 听到她的声音孙策下意识转身挥手,随即整个人都僵了起来。看着那雪球马上要砸到任红昌戴着面纱的脸上时她突然伸手挡下,轻轻地拍了拍手上雪渍后声音里多了点笑:“玩够了?” “够,够了!!” 孙策啪地一下站直,声音甚至于还差点破音。他也不是怕任红昌,就是单纯尊敬——对,尊敬她而已。 “子义前来是有事找伯符么?” 虽然年龄和孙策差不多,但任红昌明显要比两个看到雪的南方人冷静多了。太史慈先是愣了愣,随即才想起自己的任务点头:“对,我来找伯符和公瑾,二位可能要出个差。” “大过年的出差?” 孙策有点摸不着头脑,兖州的年假有五天还算挺长的,等到了十五放花灯又有两天假,他还准备趁这个机会好好干一场呢:“不过没关系,主公有事我肯定去。” “嗯。” “那么……” 敏锐地感觉到太史慈似乎不是很想在这里说清是什么事情,任红昌也不生气,反而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伯符公瑾,麻烦你们先把事务安排一下。之后若是要走,也先记得与吴夫人说一声。” “好嘞!剩下的事儿就麻烦红昌你了,回来就给你加工资!” 把自己弟妹们还有母亲都接来了兖州,孙策还特意带了几个南方厨子过来免得大家吃不惯。结果到了兖州个个都是干饭人,临朐现在的伙食融合南北发展迅速,让他都有些骄傲:“我要再带两个厨子回廪丘交流下么?” “你想就带上吧。” 太史慈沉默片刻,只觉得孙策从各种意义上都变成了兖州的形状:“还有,你选些曾经你父亲的旧部一起来。” “旧部?” 周瑜顿了顿,最后还是没有问到底原因为何。等到他们带着人跑回廪丘,再听到刘协居然在洛阳这个消息时人都傻在那里,看得姚珞偷笑:“瞧这孙伯符,都是什么表情啊?” “裂开的表情。” 程昱一本正经地在旁边回答,同样也笑了好久才看向荀彧:“文若,这次由你来带路如何?” “可。” 荀彧在旁边轻轻叹了口气,迎接刘协这件事其实是应该做的,但关键就在于虽然他觉得这是应该做的,刘协本人一声不吭从长安跑到洛阳这件事情却让他很皱眉。 虽然说挣脱李傕郭汜这件事情做得对,但是直到官员冻死才愿意去求助他人的刘协,却表露出一个很明显的态度。 他不信任何人,并且很希望凭借自己的实力重振汉室。 然而曹操对着小皇帝是真的没话说,又是送纸笔又是送书,逢年过节送东西生辰送礼物,都这样用心了你却依旧觉得求助他人是很可怕的事情,难免会让人寒心。 用刘鸾这个宗室、辈分算是叔叔的人来说就是你个小东西年龄不大,心眼挺多,还不知恩,送了那么多心都是凉的,不如不送。 刘鸾在曹操手下白吃白喝好多年,小日子滋润地整个人都要发福了。他反正是觉得曹操真的厉害,济北给了曹操简直就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划算的一件事情。更不用说还塞了侄子进兖州军,在他看来跟着曹操走果断没错。 偏偏小皇帝不这么想,还防着所有人,就很离谱。 当然刘鸾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他将心比心也说了句老实话,如果说他是皇帝而曹操这样对他皇帝还在防备,那是真的让人挺难受的。 偏偏看曹操的态度又很平和,甚至于还主动给刘协找了借口——人年纪小一路和逃难似的逃过来,不相信人很正常嘛。他们兖州一向不乐意搞事儿,迎接皇帝的任务那就交给刚揍完公孙瓒的袁绍吧! 猛然被丢了这么一口锅,袁绍反而不爽了。好你个曹孟德,我把你当发小,你把我当什么?人就是个小皇帝,一点用都没有还天天找事儿,来了还要把他当皇帝给自己上面再压个人,谁乐意这么干啊? 自己好好地当老大还不要,硬要上面再来个指手画脚的,袁绍简直烦透了。尤其再看看曹操好像还劝他去接皇帝,更是烦躁透顶。 他还没彻底按死公孙瓒呢,这个时候来个皇帝,只会打扰他搞人的进度。 “不去,阿瞒要去让他去!” 袁绍翻了个白眼看着前来报信的王獒,更加厌烦地摆了摆手:“我忙死了。” “可是主公……” “行了。” 先让王獒退了下去,许攸对着旁边想开口的沮授就是一声冷哼:“奉迎天子,亏你想得出来。现在汉室是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让天子来了你把冀州给他?” “不。” 沮授看着袁绍似乎很赞同的模样张了张嘴,感觉到衣服仿佛被人拉了一下后又停了下来,深深地叹了口气:“但不管如何,也不能让曹孟德去。” “孟德他乐意就去。” 袁绍冷笑一声,看着沮授表情逐渐变得阴沉起来:“你不是想让我用三年疲曹么,现在天子去了兖州,曹操不把廪丘给天子还要把什么给他?他一去起码兖州得让天子来管辖,他曹孟德是个忠臣,还能翻天不成?” 虽然确实是这个理,但是…… 算了。 王獒稍稍听了一耳朵,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尽力做好一个送信人应有的模样。但如果说问他想不想要曹操迎接天子,他仔细想过,觉得他应该是不乐意的。 至于原因也挺简单,曹操在的济南和兖州很好,比之前一切都好。王獒知道自己在以前就是个流民,十年前好不容易来兖州军里终于过得像个人,现在和个药营姑娘准备要成亲。十年时间让他从二狗子变成王进冲,所有的一切都是曹操姚珞与曹荣带给他的。 他现在能够认字,成为兖州军里精英侦查小队的队长,回首十年前那个吃不饱的自己,简直就像是一场梦。 天子什么都没做,他们州牧那么关心他,但他却一点都不相信他们州牧。若是将心比心,王獒觉得这个时候的曹操应该会很难过。 让他的州牧难过的皇帝,他不想要。 “要是……” 归程途中说完一半王獒猛地停下,感觉到旁边战友好奇的目光立刻打了个哈哈:“要是咱们真的迎来了天子,你说他会住哪儿啊?州牧府上?” “好像不是。” 旁边的人撇了撇嘴,州牧府是他们州牧的,才不是小皇帝的:“我听了一耳朵,看军师和司马的意思,好像是准备换个地方给天子造房子,已经拉着人去了。” “哦,换个地方。” 王獒微微点了点头,一路回去的时候突然被旁边的人戳了下:“队长啊,你说……” “我说什么?” “你说,小皇帝对咱们主公又不怎么样,还不信他,这么热脸贴冷屁股,呸呸呸,不是,我就是觉得吧……” 听着战友一点点语无伦次起来王獒反而笑了笑,伸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和我说这些虚的干什么,想到什么就说。” “你说,为什么咱们主公,不是皇帝呢。要是主公是皇帝的话多好啊,别的地方也能和咱们兖州一样,吃好喝好,还能送娃娃去认字。田里交税也不会很多,参军也好读书也好,这些事儿每个人都能做。那些对人不好的老爷们也被主公砍了一大批,要他当皇帝,让军师当个丞相,嘿嘿,我就觉得特别好。” “……” 要是主公来当皇帝,就好了。 在心里重新念了遍后王獒沉下表情,直接一巴掌糊了过去:“说什么呢你,有你这样想的么,跑圈去,听到没?” “诶哟,队长你别打了,我知道我知道,这些事情都藏在心里,对吧!” 王獒听着自家战友的嬉皮笑脸气得白眼一翻,明显是不想再说话。等他把信件报到曹操手下后曹操长叹一声,扭头看向了在旁边坐着的姚珞:“看来这回,英存你得和我一起去了。” “我知道。” 姚珞倒是没有反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里多了点恶作剧的表情:“我这就去让阿音帮我做副护膝带。” “行了别皮,该干活还得干活。” 曹操无奈地凌空点了点她,随即看向王獒微微点头:“进冲辛苦,本初可有说些什么?” “他说……大概意思就是,您想就您去吧。” 王獒噎了噎,随即还是用自己的话把整个事件给高度概括:“大概就是觉得如果迎了天子,那他就没地方呆了,所以不想迎。” “谁说袁本初好大喜功的?明明挺务实啊。” 听着姚珞在旁边的啧啧赞叹曹操噎了噎,一时竟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判断。最后他还是长叹一声,看着姚珞叹气:“准备好衣物粮草,去迎天子吧。总不能让一个小孩呆在洛阳吧?现在的洛阳,哪是人能呆的地方。” 洛阳荒废已久,宫殿也都没有被修缮过。曾经美轮美奂的德阳殿如今竟是蛛网横生,甚至于里面东西都被搬了个干净。更不用说寝宫这种地方,装饰全部被带走不说,甚至于有些地方连同瓦片都一起抢走了。 整个洛阳城虽然还有些实在是走不动、在此落脚的饥民以外,也只有一些商队路过作为歇脚的地方。然而商人地位向来低,跟着刘协来到洛阳的人还有不少觉得商人送东西过来是理所当然的,见他们不愿意甚至还准备明抢。 “就这?还天子朝臣呢,我看就是一群土匪!” 在这个年代走商并不安全,甚至可以说每一次出发都有可能回不来,所以商人动刀这种事情再常见不过。至于对面是什么“大人”? 剩下的人对视一眼,直接拔出了手里兵器。大人?全砍了又没人知道,顺带着再栽赃给袁绍袁术不管是谁,岂不是美滋滋?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你们都要明抢咱们身家了,来啊,来杀人啊!” 从乐营毕业的姑娘嚎得那叫一个惨烈,而且不仅惨烈,还传得特别远,完全就是优秀毕业生的典范。情绪饱满,态度疯癫,声音凄厉,要满分一百她都能拿个一百二。 “行了,都在做什么?” 猫在旁边看着形式差不多了,石羽立刻走了过去,表面上斥责了一下人后看着眼前几个被这一声炸得头晕目眩的官员露出了个嘲讽的笑:“所以,您是来打劫来了?” “不是!” “那是干什么?买东西不给钱,可不就是打劫么。” 石羽双手抱胸态度冷漠,注视着眼前几个人的模样仿佛一把利剑:“还是说你们觉得皇帝来也可以不给钱?” “你……你这个……” “哦我忘记了,今上向来善待百姓,尔等如此用今上名号抢夺财物之人,必然是骗子!来人!把他们都给绑了去官府!” 听着石羽那绝对是从姚珞那儿学来的逻辑下面人立刻应是摩拳擦掌着准备动手,却看到眼前几位“大人”大惊失色不说,跑得还飞快,一溜烟就没了影子,那速度让赤兔都有些望尘莫及。 “这可真能跑啊。” 石羽远远看了一眼那几个人,扭头转向收回武器的属下皱眉:“你们确定了?这些劫匪当真是朝官?” “肯定是。” 其中一个四五十岁的商队老人肯定地点头:“他们的鞋不一样,衣料也和以往不同。上回进了一批这些衣料,送到长安去了。我亲眼看着的,绝对不会有错。” “所以,你们说今上到底是自己想跑,还是被人带着跑的?” “那应该是他想跑不跑,但是被人怂恿了要跑。” 石羽很肯定地点了下头,语气里多了点好笑:“我倒是觉得,小皇帝后悔了。” “后悔也没的悔了,对了,现在也不安稳,要真有来抢的也别怕,直接动手,保护自己最重要。” 卫兹在旁边听着也明白了几分,态度却格外平和:“今上出了长安,眼看着李傕郭汜都要追出来了,我得去盯着。中林,这头交给你行么?” “我没问题。” 石羽笑了笑,伸手拿着剑耍了个剑花后将剑归于剑鞘,对神色满意的卫兹抬手行礼:“您放心,中林必然保弟兄们安全。” “那就交给你了。哦对,要是看到能帮一把还是要帮一把,大冬天的人都不容易,能帮一点是一点。” “这您放心,咱们不一直都是这样的么。” 石羽笑了笑,注视着卫兹离去后继续推着他们的车在洛阳城逛了一圈。洛阳虽然荒废已久,但是不得不说底子还在。人有不少留下的,看着他们卖的冬衣都也会偶尔探个头来问价。 转了两个弯后石羽微微拍了拍旁边的人,一个人逐渐落在最后,然后突然转过身一把捞住某个想要跑的小少年,语气里多了点阴森:“跟着咱们那么多路,想干什么?” “正……我不是来抢劫的!” “嚯,那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感觉到冰冷的刀锋已经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刘协真的是要吓哭了。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在进洛阳城的时候他就有看到这个商队似乎是来卖棉衣冬装的。他如今一个人在宫里冷得只能跑动来让自己暖和一点,现在终于又见到他们,那当然是想要试着问问看。 但他不敢问,跟着来的几个朝官都被这个特别凶的女人骂走了,他是真的不敢开口。而且他身上也没有钱,要被他们觉得是抢劫的就真的完了。 可是,可是天实在是太冷了…… 想到这里刘协鼻子一酸,哇得一声直接哭了出来:“你别杀,不是,别杀我。我冷,我就是想……冷!” “妈耶,咋哭成这样啊。哎哟头儿,哪有你这么动刀子的?” “得了吧,上回跟着咱们一五岁小男孩,有人好心给了个包子,结果呢?半路上这小男孩通风报信给路上劫匪,要不是头儿武艺好带着人杀了出来,咱们早就没了。” 其中一个愤愤地翻了个白眼,看着刘协也有些阴沉:“说,谁派你来盯着我们的?” “我,我没,没有!” “哟嘿,还挺嘴硬啊。头,你说,咱们要不要……” “哭成这样,算了。” 石羽嫌弃地放开手,用刘协身上的衣服擦了擦他留在自己手上的鼻涕眼泪时看着这小男孩似乎一下子停下了哭,表情里多了点忍耐时挑了挑眉:“嚯,还挺娇气?” “行了行了,老大你看他身上料子那么好,说不定因为刚才你这样,马上回过神就要治你罪呢。” “还真是。怕死了怕死了,赶紧让他走吧。头,咱们也别多说了,赶紧离开才是。” 听着后面那些人的冷嘲热讽以及避之不及的态度刘协有些惊愕地看着眼前面容姣好但是刚才格外有着杀气的女人,想到刚才剑横在自己脖子前、但却是用剑背的模样又缩了起来,声音轻了不少:“不会治的,那个,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想?” “还真是个小少爷。” 刚才尖叫的乐营姑娘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看着石羽没忍住催了她一把:“头儿,别和他多扯,等他家人来了绝对得讹一把咱们,快走了吧。” “怎么可……” “小朋友。” 石羽犹豫了下,感受到刚才自己制住这个小少年时的手中触感,再看他的年龄还是叹了口气,从车上拿了条厚实的披肩罩在了他身上:“行了,回去找你大人去,别总是过来啊。” “你们,那个,这个,多,多少钱?” “第一个会付钱的人出现了,不过他大概也没钱给吧。” “行了,小声点儿。” 听到另外几个人夸张的声音刘协恨不得羞死过去,捏着那厚厚的料子时他抬起头,想说话却又看到那个刚才还在威胁自己、用自己衣服当帕子的女人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额头。 “回去找你大人去,别来跟着了。现在冬天,当心被人抓了直接杀了吃。” 被,杀了吃?? 刘协惊愕地裹着他身上的衣服,下意识侧头时看着旁边似乎对着他闪烁着绿光的人立刻抬起脚,再次冲向了石羽的商队:“你们,你们送我回去!” “哈?” “你们送我回去,我给你们钱!我回家才会有钱!!” 刘协死死拽住石羽的衣服不放手,看着他又要哭出来的态度石羽嘴角抽了抽,想让他放开然而他抓得实在是紧,也只能叹息着点头:“行吧行吧,你家在哪儿?” “我家……” 刘协突然卡了下壳,抬头看着似乎是在等他说话到有些不耐烦的几个人心虚地往旁边看了下后,对着最中心的德阳殿指了过去。 “我,我家在那儿。” “……” “……” 等等,她刚才是不是,把刀架在他们皇帝的脖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