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一圈逛下来，只有“失望”俩字。 主卖碑帖的墨缘阁，主卖字画的宝古斋，全都是铁将军把门。 林放寻了左近的住户一问，这才知道， 公私合营以后， 上下班时间都是统一的。 这个点儿，踅摸不着还在营业的。 那人还问林放想买些个什么， 倒也不是他干这个，纯粹就是扯闲篇，嗞当是饭前的消遣。 来都来了，林放也不急着回去，跟这人互通了一下姓名， 两个人蹲在墙角背风的地方，这就闲扯了起来。 知道这人姓关，叫关葆，就住在这琉璃厂左近，祖上是旗人， 正经的XHQ瓜尔佳氏后人，祖上阔过，出过几任总兵， 可再大的家产也经不住子孙不肖，还没等到49年，就只剩下一座5进的大院子， 后来还被一个什么会道门给哄骗了去，得亏街道上做主把房契给他拿了回来， 现如今房子还是他的，他自住的有两间，其他的都交由街道分租给了旁的住户。 林放没料到这人这么能说，他就通了个姓名， 都没说自己是干嘛的，这个关葆就已经把他祖上三代都给交代了。 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很久没跟人聊天了，话匣子一打开，停都停不住。 林放前面还能勉强耐住性子，后面看了看天色，觉得再晚回去， 怕是要把老太太给饿着。 索性，他告辞道：“得嘞，关爷，这天儿也不早了，我得干点儿正事，家里还有奶奶等着我回去做饭，我就不跟您套磁了，您歇着！” “得！爷们，走着。” 关葆一拍屁股，起身道：“临了我劝你一句，买古书去中国书店，书画去荣宝斋，古玩还得是四九城文物商店。下次来，看着点时间，人都是正经的‘国营单位’。” “谢关爷提醒！” 林放笑着应和一声，走出去半里地去，这才回过味来。 关葆他这是话里有话呀！ 林放心里转着念头，倒也没再折回去。 反正他都已经知道了关葆家的地址，真要有求到对方的时候，提着东西上门， 总比这会儿空口说白话强。 在琉璃厂耽搁的比较久，林放回去的时候已经没有公交车了。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主要是这个时间两头不靠。 白班公交车已经收车，要是林放愿意再等上一个多小时，是能赶上夜班车的。 不过夜班车线路少，车更少，统共也就两个班次，一个21点发车，一个21点半发车。 大冬天的，哪怕林放比较抗冻，他也不愿意在外面等这么久。 为了能尽快回去，他干脆跑了起来。 这一通紧赶慢赶的，林放总算是赶在八点多的时候，回到了四合院。 碰巧，阎解成、于丽两口子刚从三大爷那屋吃完晚饭出来， 三个人打了个照面。 “哟，这不是放子吗？” 阎解成看到林放呼哧呼哧的喷着白烟，跑的一身汗，忍不住调侃道：“你这是睡了谁家媳妇儿了，跟狗撵了似的！” 林放都傻了。 这……这算不算自揭其短？ 啪！ 于丽一巴掌拍在阎解成的背上，被气了个够呛。 她还有些没缓过来，走路都不敢迈大步子， 要不然，这会儿她都不好意思待着，直接拉着阎解成回屋了。 她也是个要脸的，哪怕阎解成没有指桑骂槐的意思， 也被内涵的有点内伤：“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小哑巴，你怎么能这么说大……大放子呢？” 着实是因为气不过，于丽索性也有意无意的内涵了阎解成一把。 林放接收到了于丽递过来的幽怨眼神， 却只当没看到。 倒不是他拔吊无情，纯粹是，做人得有点底线， 实际便宜他都已经占了，被阎解成说几句嘴又算的了什么？ “解成哥说笑了，我还小。” 林放低头一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奶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就不跟您多聊了。” 于丽意味深长的扫了他一眼，一口老槽憋了个够呛。 要不是阎解成就在旁边，她真忍不住想喷出来：‘你小，姑奶奶怎么会伤着？’ “嘿！这小子，跑的还真快！” 阎解成得意的笑了笑，背着手道：“就是脸太嫩，不识逗，真是可惜了这张脸，空有一张西门脸，终究无缘做曹贼。这以后啊，怕是没什么出息咯……” 于丽扫了一眼长得还算周正，却总爱驼着背，略显猥琐的阎解成， 眼神有些飘忽：’哎……阎大郎啊阎大郎！’ 片刻后，两人回了北耳房， 阎解成不知道是不是把自己YY成了林放，又把于丽YY成了别人， 一进屋他就匆匆把房门给落了锁，抱着于丽就是一通硬啃：“媳妇儿，我想要，给我吧……” “你干什么呀！” 于丽用力挣脱开，皱着眉头道：“我身上不舒服，不是跟你说过吗，下次再说！” 且不说她那晚上吃的太撑，都撑破了，完全没什么心思。 就算有心思，她也不能， 被牙签捅几下怕是要伤上加伤，要是再被阎解成看出点什么， 那就更是糟糕。 阎解成看到于丽黑着一张脸，心头一颤，如火的激情一下子消退不少， 只是他还有些不死心，忍不住道：“你那天不是挺热情，挺想的吗？怎么这两天跟换了个人似的，对我冷冰冰的。” “还不都怪你！” 于丽没好气的道：“三两下就完事，刷牙都没你快。搞的我不上不下的，一晚上没睡好不说，去了趟厕所还冻了肚子，没见我这两天老上厕所吗？” “嗐！你早说啊，那还真是赖我！” 阎解成懊恼的道：“要不，我去给你弄个盐水瓶，你捂捂肚子？” “嗯。” 于丽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道：“那你去吧。” 就算肚子是好的，捂一下小腹，多少也能缓解一下。 于丽想着想着，忍不住又开始暗骂林放是头牲口。 . 林放回到后院先就跑去正房看了一眼老太太， 这会儿老太太正坐在炉子旁，半眯着眼睛养神， 林放凑过去一看，炉子风口都还堵着没拉开， 他不由得有些愧疚：“奶奶，都赖我，回来太晚了，您饿着了吧？等回头我给您多做一些备着，要是我回来晚，您自个热着吃，就别等我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老太太睁开眼，看到林放就高兴：“我大孙子回来啦？今天有肉吗？” “有肉！有肉！您等着！” 林放赶紧拉开炉封，先把馒头蒸上：“奶奶，我先给您蒸个鸡蛋，您先垫吧着点，一会儿我给您做红烧肉！” “红烧肉好，我想吃红烧肉！” 老太太更加开心：“你手艺比傻柱好，咱不告诉他！” “对！对！不告诉他！” 林放笑着答应：“奶奶您歇着，我去备菜！” 他转身进了西耳房，取了材料过来，就在老太太旁边的桌上切菜。 砧板很敦实，完全就是就着树根取的一个截面，切菜、擀面还挺方便的。 林放先把鸡蛋羹调好上锅，跟着馒头一起蒸，然后处理猪肉。 红烧肉想要炖的好吃，少说要等一个小时， 也就晚上能做，白天是肯定来不及的， 除非林放弄一个炉子放进空间里，等上锅的时候，直接连通加速空间， 30秒就能齐活。 林放转着这样的念头，顿时就心动了起来。 他想着，等这个周末一到， 先买个炉子，买些蜂窝煤再说。 去红星农场的事，都要往后面排上一排。 林放要是在空间里弄上一个炉子， 老太太以后想吃点好的，他准备起来可就简单多了！ 别的不说，许多花时间的功夫菜，全都可以拉上时间表了。 约莫十来分钟，林放备好菜的同时，鸡蛋羹也蒸好了， 林放把鸡蛋羹连同馒头一起取出来，找了块抹布垫着， 端到老太太面前道：“奶奶，您先垫着，我给你做红烧肉！” “那我少吃点。” 老太太有点不太开心：“鸡蛋没肉好吃！” 林放乐了：“奶奶，您可真会说大实话。得嘞，那馒头就不给您了，您少吃点！” 红烧肉、家常豆腐，排骨冬瓜汤。 两个人吃饭，两个菜一个汤，完全够了。 豆腐还是那天做席之前预先留的， 冬天倒是不怕坏，就是容易不新鲜， 还是放在静止空间里更好。 林放这边前脚刚把菜端上桌，把老太太扶着坐下， 后脚就有人敲门，也就敲了两下，人就推门进来了。 “老太太，你又吃什么好吃的呢？老早我就闻着味儿了，没好意思过来！” 娄晓娥嘴上说着没好意思，眼睛却睁的贼亮， 直愣愣的盯着桌上的红烧肉，拔都拔不出来。 后院人少，却也住了足足五家人。 西厢房住着许大茂、娄晓娥一家两口子，东厢房原本住着二大爷一家五口。 只是二大爷刘海中的大儿子结了婚，单位上分的有房子，年前就已经搬了出去， 现在就剩下二大爷、二大妈、刘光天、刘光福四口人。 正房住着老太太，林放搬到了旁边的西耳房。 还有两家人挤在靠南的倒座房里， 那倒座房的面积也不小，基本上是比着正房连耳房的面积，只是多了一道门。 林放这几天给老太太做饭，可是把这几家人给馋的够呛， 也就是许大茂、娄晓娥两口子有钱，二大爷又是个七级钳工，一个月也能拿73块5， 能抗住这香味的诱惑。 南边倒座房的那两户人家，可算是倒了霉。 见天的闻香味，却又闻的到，吃不着。 要不是林放才刚请了全院吃了一顿好的，那两户人家早就闹腾了。 娄晓娥却管不了那么多，她也不闹腾， 闻着受不了，干脆掐着点登门。 她就不信老太太能忍心看着她挨饿，不让她跟着吃点好的。 “娥子来了呀？” 老太太看到是娄晓娥，顿时露出开心的笑容：“你吃饭了没？没吃就一起对付两口。” “好嘞！” 娄晓娥答应的特别爽快，大屁股往凳子上一歪，坐下去就拿筷子夹肉， 她都要塞嘴里了，才意识到不妥：“哎呀，老太太！您别光看我吃呀，您也吃！” “好！好！我也吃，我也吃！” 老太太动着筷子，笑的特别慈祥：“整个院里，除了我大孙子，我就喜欢你跟傻柱子，你们俩都是好孩子！人傻，没坏心眼儿！” 娄晓娥前面听的开开心心的，后面不乐意了：“老太太，我才不傻呢！” 老太太笑的更开心了：“对！不傻！不傻！” 林放忍不住看了老太太一眼：’这么敷衍，真的好吗？’ 扭头再看娄晓娥，他发现，是真的好！ 这傻娥子居然真的听进去了，居然还傲娇的笑着回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一副占了老太太上风，打了胜仗的小模样。 林放差点没笑出声。 ‘这姑娘……不对，这婆娘，都已经嫁人知了人事，怎么还这么天真？’ 林放感觉，自己要不好好调教调教娄晓娥，她都不知道人间险恶。 她要是不快点成长起来，等再过个七、八年，那可不得了。 林放给老太太夹了一块红烧肉，故意对娄晓娥道：“我说娥姐，您的烤鸭呢？打从上回，您在我们家蹭了顿饭，就答应给我带一整只烤鸭回来。 你这都蹭第二顿了，我鸭毛都没见着一根，您该不会是拿我打镲吧？” 蹭的一下，娄晓娥整张脸都烧红了。 就算是以她的耿直，这会儿也不好意思了：“放子，这事儿赖我，我给忘了。明天我给你带两只烤鸭回来！” 林放嘿嘿一笑，没接话茬。 娄晓娥见状，饭都有些吃不下去了：“好你个林放，你是不相信我是不是？你等着啊！明天我要是不把烤鸭给你提回来，我就不姓娄！” 林放哪里会让娄晓娥真的生气，他也就是逗逗她罢了。 “说笑呢，我的姐姐哎！” 林放亲自给娄晓娥夹了一块红烧肉，道：“尽管吃！你都来弟弟这儿了，我还能缺了你的嘴？以后嘴馋了，尽管招呼一声，我给你也预备一份，成不成？” 娄晓娥见林放服软，顿时就开心起来：“我可当真了，不许骗我！” “骗你是这个！” 林放比了比小拇指，转又伸出大拇指道：“别的菜我不敢说，川菜，嘿……四九城我是这个！” 娄晓娥深以为然的点头道：“别说，还真是。郭先生爱去的力力餐厅，西绒线胡同的西川饭店我都吃过，都没你做的味道正。以后姐姐嘴馋，可就全靠你了！” “得嘞，你请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