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风雨、仰望苍穹,黄怀玉感觉天地再次广阔,自己的作为和念头变得渺小了起来。 “干得漂亮旅者,这样营盘还剩下十八人。” 卜依依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你左手边的大帐篷里有八人,有两人似乎睡得不沉。” “明白。” 抹了把脸,黄怀玉再次行动。 这一次,整个过程依然流畅而轻松。 虽然有两位逃兵因为心中盘旋不定的思绪没有入睡,但他们也压根没有预料到会有人在如此雨夜潜入营地。 在听到身后些微的脚步动静后,两人只以为是有同伴起身方便,甚至懒得转首多看一眼。 于是,无声的丧钟接连鸣响。 八发空间切割之后,身上滴血未沾的黄怀玉收割了帐篷中所有的生命。 同时,噬命也运转了八次。 “同化率:%; 空间切割,熟练度98%; 回到过去,熟练度95%; 噬命,熟练度NA。” 随着两个技能熟练度的暴涨,黄怀玉感到自己原本有些艰涩的运用开始行云流水起来。 空间切割依然有着一眨眼功夫的前摇,但已经不再需要他主动收束念头催动;至于回到过去的覆盖面积也增加近倍。 在越过边境线前的一日一夜,他并不是没有尝试通过训练推高熟练度——十几个小时内,以精神枯竭为代价,空间切割和回到过去各自被使用了数十次。 但哪怕是如此尽力重复,面板上的熟练度也只提高了百分之一左右的数字。 (同化率的提升会被动提升全技能的熟练度) 换句话说,这十人的死亡,足足为他省去了数月的苦功。 “真是危险啊。” 黄怀玉掀开帐篷,轻声叹道——也不知道我融合的究竟是什么源质。 “刚刚很危险吗?” 耳机里传来卜依依的声音,站在帐篷边的猫头鹰则传递了小姑娘迷惑的表情。 在她看来,同伴刚刚的猎杀轻松而写意——只是探指一点,甚至不需要真正接触,就能消灭一个敌人。 酷炫得很啊! “额,我是说连续使用能力有些负荷。” 黄怀玉匆匆带过话茬,伸手扯了扯冲锋衣的领口。 这话也不是虚言;连续使用了十几次空间切割后,他明显感到清明的大脑开始昏沉起来。 为了保险,黄怀玉回头又进了帐篷,从摆在防水箱上的几把步枪中选了保养最好的一把拿在了手里。 装好弹夹,打开保险,子弹上膛;按照网上查到的武器使用流程做好基本准备后,他将步枪背到背上,再次走入雨中。 “旅者,剩下还有十人,分在两个帐篷,第一个六人,第二个四人;很可惜,这两个帐篷全都亮着灯。” 园丁小姐的声音响起。 “刚刚我让小蛙潜入观察,发现六人帐篷内有四人醒着在打牌,两人在睡袋里休息;另一边的四人帐篷里则还烧着火堆,似乎正在煮汤锅。” 借着暮色的掩护,黄怀玉猫着身子穿过了半个营地,来到了两只透出亮光的帐篷一侧。 “这两顶帐篷的质量明显要比营地另一侧的更好,看起来应该整只溃兵队伍里地位相对较高者的居所。” 他小心地蹲靠在木墙之下,对着耳机说道。 “你打算从哪一边开始?” 面对这种棘手的局面,老练的卜依依前辈显然也没了主意。 “只能从六人那侧开始,另一顶帐篷离西北边的哨塔太近,周围被马灯的光芒覆盖,我会很难以发挥。” “可能最后会有正面冲突,到时候掩护我。” 黄怀玉观察片刻后便打定主意,起身朝着帐篷背光的一角摸去。 ······ 帐篷内,四名逃兵正围坐在小方桌边打牌。 “我说,东华那边的村子还是富裕啊;我们上次去的那个村,里头家家户户都有彩电、冰箱,和空调,水电供应都是二十四小时的!” 一位胡子拉碴的男人用步麻语说道,其中夹杂着“彩电”、“空调”之类的东华舶来词。 “如果能把那些贵重家电都带回来就好了,还有那几辆半新的摩托车,全是北边的名牌。” 在次大陆六国中,东华文化的影响很深,以至于义务教育课程中设有必修的东华语文课,上层人士也人均能说一口流利的东华语。 但对于这些读写能力都很一般的底层溃兵来说,外语那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那玩意这么重,谁能抬得回来?再说这山沟里头也没有电。能额外弄回来这几副扑克都不错了。” 另一人嘲道,随手甩出一对二,压下了上家的一对A。 “我就是不甘心啊,我老家全村都没几台彩色电视,更别说上次见到的那种大尺寸;如果能带上东华牌子的高档货回去,那我阿爹阿妈可多风光!” 第一人颇为念念不舍。 “梭温,你也真是会瞎想。上尉不是说等南边战局平稳些,大伙就一道回去投奔他早年的老上级吗?那和你老家的位置压根一东一西,你哪来的机会带东西回去哦?” 牌桌边的第三人一边出牌,一边哂道,却发现并没有同伴随声附和。 然后,帐篷内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想这些以后的事情干嘛?炮火连天的,能过一天是一天;老四,轮到你了。” 好半晌后,才又有人声响起,压下了雨点击打帐篷顶的噼啪声响。 “轮个屁,一对二我怎么可能要的起……” 正当对话恢复正常的时候,帐篷外突然传来拉绳崩断的声响;紧接着,正南方向角落的钢制立柱也吃不住外头的大风,从底部整根歪斜开去。 这一下,整个长方形帐篷的角落塌下去小半,扯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顿时,滔滔风雨争先恐后地从军绿帆布间灌了进来,在每个人耳边呼喝聒噪。 “唉,怎么回事啊?梭温你怎么下的绳柱,这点风都吃不住?” 寒意袭体,几位士兵都叫骂起来,拾掇“失误”的同伴出去修理帐篷。 见到确实是自己工作的过失,梭温也不好推卸,只得从边上拎起发臭的雨披罩在身上,顶着风雨出了营帐。 几步之后,他的身影便离开在了马灯的探照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