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蛮人可没有这种精锐水兵,这必然是混江夜叉张大纤的手下。” 卢俊太师起身一躬,断然道。 “混江夜叉张大纤乃纤户出身,是江淮一带最大水寇,占据大半江南,集兵过万,之前迟迟不来,如今确有反意,望陛下早做安排!” 混江夜叉张大纤这个邻居,建业帝朱友真自然知晓。 此人与扬州牧卢俊一东一西,相互攻伐,大小战役上百,最惨一次,张大纤被卢俊赶得跳江,大儿战死,只有寥寥百人活。 “太师。” “臣在。” “随孤去看看。” 说罢便起身,自有内侍帮他着甲,又有近卫持巨盾开路。 这艘五牙战船可容千人。 “五牙”是指战船分五层。 船高百余尺,总长五十余米,又在左右前后设置六台拍竿,高五十尺。 每根木桅顶系巨石,下设辘轳。 战斗中等敌舰迫近时,可以迅速用辘轳将巨石放下,砸坏敌船。 若一击不中,也可迅速收起再放。 若敌舰四面包围,还可“六杆齐下”,其战斗力之强,可见一斑。 这也是刺客以‘水鬼’部队上船,而没派舰队前来的根本原因......舰队也太过明显。 建业帝朱友真还是天子,除了北蛮,没有哪家势力敢于公然攻击。 这便是庆朝‘大义’,三百年朝廷威严。 站在顶楼,建业帝朱友真放眼望去,双方已经杀成一片。 黑衣众明明寥寥数十人,却各个身手不凡,皆为锐士,不时有侍卫惨叫着从船上跌下。 不到一盏茶时间,江水染红一片。 建业帝朱友真持剑而立,眼神冰冷。 张领班在建业帝朱友真身侧,双手自然垂下,嘴角含笑。 建业帝朱友真忽的大怒道: “真是乱臣贼子,乱臣贼子,孤的大庆还没亡呢,这些江湖亡命就敢投靠蛮人,公然谋逆?” 却是给这些刺客定了性。 “启禀圣上,江湖人最不可信,虽有武功,却不听王命,待臣派兵,将其一一擒杀。” 大将军张丘闻言躬身,甲叶叮当。 建业帝朱友真面露喜色。 他道:“好,就依卿家,孤正要看大将军本事!” “臣遵旨。” 话说船上少有铁甲、弓弩,却也不是不能。 随着大将军张丘一声令下,数十弓弩手出列,分站楼船各层,居高临下,对着‘勾结蛮人的刺客’连连射击。 一时箭雨纷飞,‘噗噗’入体声不绝。 这些刺客也是机敏,在折了几人后,皆躲于庆国士兵身后……却是将庆国士兵作为掩体。 弓弩手大多都是新兵,在没有明确命令的情况下,不会对友军攻击。 当然,刀剑无眼,误射也是免不了的...... 王业初定,国事艰难。 建业帝朱友真不可能让弓弩手,连同袍泽一并射杀,起码现在不能......还没到那等危机时刻。 大将军张丘冷哼一声,气沉丹田喊道:“甲士出列。” 声音滚滚,却是连传令兵都不用了。 一队得令重甲士兵从正门冲出,渐渐取代原本士兵,他们无视刀剑奇门。 大开大合,刀光闪动,逼得刺客连连后退,风头无量。 在陆地上,武功可以闪转腾挪,利用甲兵机动不便,撬开这些铁皮罐头。 更可以使用重型兵器,以内息震杀。 可不要忘记,这是船上,没有多少闪避空间,刺客走的水路,哪来的重型兵器? 至于跳船? 看看那些逐渐靠拢的船只与船只上寒光闪闪的床弩,就算刺客都习于水性,也是凶多吉少。 “拼了,点火。” 领头之人咬牙狞笑。 既然没有活路,自然要拼个鱼死网破,搏那一线生机。 刷刷刷! 随着领头刺客一身令下,十数支加了料的竹筒抛飞,让大将军张丘脸色巨变。 这东西或许别人不知,和张大纤有过交集的他,怎能不知? “好个贼子,真是丧心病狂。” 大将军张丘猛以挥手,高喝道:“大风起!” 却是下达射杀指令,无视下面甲兵伤亡,也要将这群刺客速杀! 此刻他心头滴血,重甲兵往往是优中选优。 不仅要身强力壮,还要忠诚可靠。 大将军张丘手中,也只有区区百人,是王牌中的王牌,如今却要在这里折损小半。 水火最是无情,若真要让刺客趁机接近王上,惊扰圣驾,他真是罪该万死。 尤其是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 最起码,在支援到来之前,不能让刺客上楼! “弥~陀佛。” 佛号声在空中炸响,此时本因和尚正巧飞来,看到下方一幕,心地善良的他,自然要插上一手,不令惨剧发生。 好一个本因大和尚,只见他手掌连挥,发出道道雄浑掌力,如飓风般,将船上之人吹得东倒西歪。 仿佛有无形丝线,将一个个竹筒缠绕吊起,丢到水中。 这些竹筒也是奇异,在水中依旧能炸开点燃,形成井口大的‘火饼’,让赶来船只纷纷躲避,仿佛遇到天敌。 至于那些黑衣刺客,也被吹得东倒西歪,狼狈非常。 场中也就那些重甲士兵,状态好些,还能随手补刀。 混乱只是暂时,随着本因和尚数掌连发,众刺客吐血倒地,至于他本人,则踏水而行,根本没有与‘人皇’见面的打算。 乘船赶来的柔福公主朱行云,松开握住卢采莲的玉臂,暗自松了口气。 不知怎的,她是怕极了这位本因和尚,让她忽略了卢采莲若有所思的神情。 不提建业帝朱友真一方休整,本因和尚以转入芦苇荡中,前方一尾小舟,微弱的灯火随波摇曳,有如衰朽老人。 “弥~陀佛。” 本因和尚口诵佛号,踏入小舟,内有一紫袍道人,坐于其上。 眉须皆白,高冠玉簪。 轻烟渺渺,茶香四溢。 “道友请坐,贫道紫阳宫清虚见过本因大师。” 本因和尚双目微合。 “我知道你,大庆真人,监天司长,是你联络龙卫军,与北蛮里应外合,打开城门。” 清虚道人正色道:“贫道只是顺天应命耳,就算无我,那些守城将士,不会打开城门?” 他只是顺势而为,顺天应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