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吊得酸麻,她踩在他板凳沿上。顾来皱眉拂开,她啧一声,说“就放会儿”又去踩。他不让。 反复几回,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那只雪白纤细的脚最后落在他大腿上。 他下意识伸手握住。他火热,她冰凉。 两人皆是一愣,下一刻,顾来慌忙放开。 周语挑眉,胜利的笑一下,脚就老实不客气的稳稳搁那儿。 她问他,这几天生意如何,黄鳝卖了多少钱,摩托载了什么人,有没有女人,有没有她好看,收工后有些什么活动,有没有想过她。 顾来一一作答:“黄鳝卖了210块。有女乘客……”咳一声,“没你好看。晚上不跑活了和朋友吃宵夜,”顿一下,“就是大伟。” 他的答案并没让她满意,脚在他腿上蹬一蹬:“最后一个问题你还没回答。” 大腿上又酸又痒,他按住她的脚踝,装蒜:“哪个问题?” 周语提醒他:“有没有想我。” 顾来盯着别处,手掌仍放在她脚背上。 她的脚和他手一般大,瘦长,白净,脚趾圆润,像通透的雨花石,指甲油已全部脱落,指甲呈粉色,也是漂亮的。脚上皮肤细滑,他的拇指不禁从脚背轻轻滑过去。 脚往前抵:“说啊。” 他挺一下背:“嗯。” “嗯什么嗯,说话,哑巴了?”脚再抵一下,却知道分寸,在快要腿.间要害时,及时停下。 他一把捉住她的脚,像妥协一般泄气。“想了。” 周语挺得意,笑起来。笑够了又问:“除了吃宵夜,你和那红毛还干什么打发时间?” 顾来说:“没什么,”想了想,如实道,“有时候会去看电影。” 周语乐一声,“俩大老爷们去电影院?” “不是,是录像厅。” 周语倾身看着他,目光暧昧,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凑近一些,压低声音问:“什么类型?” 一群单身汉凑一块还能看些什么类型。 她这一靠近,长发落到他手臂上,带着香,刮着痒。顾来耳根燥热,紧抿着唇,放在她脚背的手紧了紧。 周语轻声的:“近身肉搏?” “……”他轻咳一声,眼睛简直没有去处。 顾来不自在,周语偏要细问,一本正经的与他探讨,“你一般看哪种肤色,亚洲还是欧美?” “……” “来者不拒?没有特别的偏爱?” “……” 知道这种问题他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周语也不勉强,拍拍他的肩,“下回一起。” “!”顾来一抖,手指下意识使上劲,把她捏痛了。周语叫一声,“靠!”就要缩回脚。 顾来没放手。 她又挣几下,他还是不放,也没抬头,目光放在自己手上,黝黑的大手捏着雪白的脚,视觉冲击强烈。 周语挣不开,骂一声:“你恋足癖啊?” 他皱着眉看她,终于开口:“……你是不是女人。” 周语哼一下,脚趾在他小腹顶了顶。挑着眉,语气淡淡的:“试试?” 顾来转开视线。 粗糙的大掌在那只白/嫩的脚上轻轻的抚触,持续了许久。他没看她,也没其他动作,就轻轻的摸她的脚,像毫无意识的举动。 虔诚认真,带呵护,不带淫.欲。 脚不算她的敏感部位,刚开始没什么感觉。 他的手很糙,有些硌人。 双方沉默,各怀心事,气氛诡异。久而久之的安静,也变成一种暧昧。 她感到下腹炙热,情潮在体内轻轻的,不受控制的漫过,像水,一浪咬着一浪。 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几只猫从草垛边窜过,憋着嗓子呱呱的叫,像小孩的啼哭。 夏季燥热,一切欲望都有迹可循。 夜风吹来,她打了个寒颤,脚使劲收回。 顾来仿佛从梦中突然惊醒,放开她,抿着唇,神情尴尬。像做错事,很久都不动,眼珠都定住。 月亮从云里滑出来,给大地洒上一层白霜。 起风了,远处田埂上的李子树齐齐向右靠。大山在后,梯田排排递减,层次分明,像破碎的镜面。田的尽头,湖水一片墨黑。 九曲水库的夜,不是那种精雕细琢的刻画,而是一幅洒脱不羁的泼墨。 原始,野性,不动声色的撩人。 蚊香又熄了,周语开始打蚊子。 顾来这才回过神来,拿出蚊香再点了一次。 周语问他:“在外面累吗?” “嗯?”他不解的看着她。 “跑摩的,累吗?” “不累,”顿了顿,说,“就是车骑久了,肩会酸。” “我给你捏捏。” “不不不!”他反应挺大,当即起身。 “坐好,”周语将他按住,用力扳一下,让他背对着她坐好。 她的手在他肩头揉捏,用着劲,试探道:“力道合适吗?” 他绷着身子,一动不动,身子本就结实,这样一入定,周语像在捏一块铁。 一张漂亮的,带笑的脸庞,从他视线后方探出来。 “说,话。” “……嗯。”声音从他嗓子眼里挤出来,声线低沉短促,徒添暧昧。 夹着烟使不上劲,周语将烟咬在嘴里:“我给你露一手。” 手顺势而下,来到脊椎两边的穴道,点穴,推拿,手法熟练。 背部是盲区,雄性动物绝不用后背对着敌人。天性的紧张带来生理的敏感,肌肉瞬时贲张,像一座铁山,□□刚毅,永不倾覆。 毫无赘肉的背,宽阔,厚实,肌肉起伏,深褐色的皮肤却意想不到的光滑。 她用了全力,以指骨作齿,从上往下刮。 过会儿,又拈起皮肤,由下往上推。 前面那位正襟危坐的男人已经不会自主呼吸了。 周语拍他:“放轻松。” “……哦。” 她将能想到的手法全用上。许是太久没运动,不用多久便满头是汗,手臂酸涩。 这是项体力活儿,再过了一会儿,周语力道松懈下来,节奏逐渐放缓。 “怎么样,舒服吗?”她嘴里有烟,发音含糊。 “……额。”这次的回答,声音已明显有异。他克制着呼吸,后背每一寸皮肤都不受控制的感受着那双异性的手,掌心温热,指腹细腻,鲛一样的游走。 周语嘴上的烟灰过长,突然折断。带着火星的烟灰滚落在顾来的背上。 后背突然灼热,皮肤猛的一缩。直烫进他心里。 周语过意不去,“啊”一声,弯身替他拍去灰烬。烟灰沾着汗,粘在皮肤上。她拍了几下拍不掉,低头凑上去,吹了一口。 “呼------” 腰侧与小腹同时遇热。 其实早在之前,当她自告奋勇要替他按摩时,他心里就出现了一股微乎其微的,飘忽不定的痒。 克制那种痒的方法,本该由轻至重、循序渐进,但她本末倒置。先用力抓,然后轻轻挠,最后若有似无的吹一吹。 不仅解不到馋,反而从肉体深处牵引出更多的奇痒,钻心、难受、难耐、耐挡,还有看似触手可及,实际虚无缥缈的快感,通通让他失控。 遭遇洪水的大堤,轰然垮塌。 顿时,山崩地裂,排山倒海,日月颠倒,泥海奔腾。 “别按了。”他声音暗哑。 如果周语在这时立马后退,顾来还有仅存的理智。 偏生她“昂”一声,手在他腰上撑了一下。 顾来猛的转身捉住她的手,往身上一提,周语毫无防备,来不及思考,无声的叫一下。 斗转星移,下一刻,她跨坐在他腿上。 烟蒂从他手臂弹到地上,火星迸溅,皮肤上留下惨白的灰烬,谁都没在意。 周语心惊,一抬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睛里。 私下里,周语特别喜欢他这对大双眼皮。 人这一生,酸甜苦辣,百味杂陈。阅历会悉数化为污浊,从眼睛里显透出来。 但他没有,他的眼睛就像石缝里浸出的两滴泉,清澈平静,一目了然。 她渴望这种平静,六年来,她的内心被梦靥绞得躁狂不安。 她坐在他怀里的瞬间,那双眼睛终于也不再平静。像遇到飓风的深海,巨浪翻腾,毁天灭地。 她抵着他的胸膛,像撑着一块热铁。掌心处,一个活物怦怦震动。 周语暗自惊讶他的力量,稍挣了一下,没挣开,便也随他了。 两只粗糙厚实的大掌,一只垫在她腋下,一只放在她大.腿侧。肌肤相触,比燃到指尖的香烟还烫人。 他的手指在她皮肤上撵了撵,原来女人是这样的,他觉得自己稍一使劲就能将她折断。 皓月当头,星辰弥漫。群山伫立左右,田间鱼虫蟋蟀,稻香随风翻卷,远处狗吠阵阵。大黄屈着后腿刨耳朵。 时间已被阻断,世界将二人隔离。 他仔细的打量她。 黛眉红唇,天生带着妆。 曾经梦寐以求的,此刻近在咫尺,彼此呼吸在空中纠缠。 他唇色淡,下唇丰润,呼吸带着清冽的牙膏味。 周语突然伸出手,拇指在他下唇按一下。 他的唇和她想象中一样软。 不不,还要软。 丰润,没有干燥脱皮,且充满弹性。 她想验证是他的唇更软,还是女人的。于是按过他嘴唇的拇指又从自己的嘴上缓缓刷过去。 烈焰红唇。 顾来只觉得小腹一绷,呼吸加重,猛的捉住她的手。 她喊了声,“痛。” 千娇百媚的,那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手腕上那串小叶紫檀佛珠慢慢下滑,他闻到一缕不同寻常的清香,极轻极淡,持着佛性。 他不懂佛魔,不通僧俗。 他只是秉承本能,由着那香气熏得他头晕目眩,没了自我。 下一刻,他的脸压了下去。 就快碰到她的嘴。 “哎!”她突然伸手挡住。 “你们兄弟俩到底谁结婚,”周语犯起固执来,也是不分时间场合,这关键时刻,她偏要一个答案。 手掌顶着他的胸膛,轻声细语的问他,“想明白了吗?” “……”他压着呼吸看着她,眼睛里储了整个春季的雨。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