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相对于男性,女性给人一种柔弱的感觉,但在围棋上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不论各国,大部分女棋手甚至比男棋手更偏好战斗,棋风更加凌厉! 面前的森野梨乃即是如此。 她信心满满,毫无退让之意,和千原浩志进行激烈的对杀。 观众只有一旁的小男孩,他看的是惊心动魄。 有学员结束手上的实战后,悄悄来到这张棋桌旁边…… 一个小时后,千原浩志看着眼前双眉紧蹙的小女孩,嘴角挂着一丝笑意,道: “怎么样,还要继续吗?” 说实话,对方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出乎他的意料。 在他看来,对方的棋力已经达到参加职业考试的水准了,能不能通过另说。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对她而言,道场的常规教学显然已经没有了用处。 正在猜测她目的的同时,森野梨乃放下手上的棋子,似是平静地说道: “我输了。” 不过,从她的眼神中,千原浩志能明显感受到她的不甘。 他点了点头,转头拍了拍身边小男孩的肩膀,道: “你看,一盘棋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输赢,所以,有时候不要放弃太早了。” 周围的学员中,有一个少年立刻大声道: “千原老师,我知道,中国有一句谚语,叫做‘哀兵必胜,骄兵必败’,是不是这个?” 这怎么看都像是在内涵她,森野梨乃轻轻哼了一声。 千原浩志站起身,看向几乎全部围过来的学员,语气似乎有些无奈: “你们都过来了啊,还记得我刚才是怎么说的吗?” 众人面色一僵。 “我等会儿就去打印题目,一人五百道死活题,下周六交上来。 “我数数,一二三四五……一共五十四人。好了,时间也到了,都去吃饭吧。” 除了森野梨乃,所有人都面露苦色,有气无力地抗议道: “千原老师,我才过来十分钟啊!” “五百道死活题,太多了,能不能少一点,一百道,千原老师,你看一百道怎么样?” “不行啊,我还要上课,真的没时间做这些题目……” …… 千原浩志摊开手: “这是你们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刚才的小男孩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小声道: “千原老师,我也需要做吗?” 千原浩志摸着他的脑袋,一副为他着想的语气: “当然,不然对你来说,别人都在做题提高,不就太不公平了吗?” 可这种不公平,我想要……终究,小男孩嗫嚅着嘴唇,还是没敢出声。 而森野梨乃则行礼道: “千原老师,明天再见。” “明天见,森野学员。” 学员们见大局已定,没有更改的余地,只好认命,打完招呼后,纷纷离开。 千原浩志整理完教案,准备出门的时候,发现西辻麻衣正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来的?”他开口问道。 两人一起走在走廊上,向不远处的本屋走去。 “差不多是森野梨乃认输的时候。”西辻麻衣忍不住“噗嗤”一声。 千原浩志有些奇怪她的反应,问道: “怎么了?” 西辻麻衣停下脚步,右手抬起,指向道场门口。 千原浩志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一个红色身影刚好上车,后座的车门被侍从关上。 “你知道这孩子是谁吗?”西辻麻衣随口问了一句,但随即觉得这问题有点蠢,立刻回答道,“关西有一个政治世家,就是森野家,森野梨乃是本家的大小姐。” 对于她千金小姐的身份,千原浩志早有猜测,因此并不惊讶,而是提出自己之前的疑问: “既然是政治世家的大小姐,请一个职业棋手的家教应该很容易吧?而且,根据我的观察,她的棋力并不弱,也没必要来参加这种偏向启蒙的道场吧?” 西辻麻衣瞪了他一眼,抱怨道: “谁说西辻道场是偏向启蒙的?我已经准备提升道场的教学水平,你难道没发现那些新学员的素质都很高吗?” 果然,是有意为之……她的话验证了千原浩志之前的猜测。 “至于森野梨乃,应该是为你来的吧?刚才我也没进去,你怎么突然和她来了一场对局?”西辻麻衣问道。 千原浩志将刚才发生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西辻麻衣一边打开门,一边说道: “这就对了,看来那孩子也不像表面上那样,下午的时候我还得注意一下。 “对了,那五百道死活题就交给我吧,下午我会分发给他们的! “嘿嘿,五百道,估计有很多学员都在背地里骂你魔鬼了!” 千原浩志倒没有魔鬼的自觉: 题海战术,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做法吗? …… 木寺集团的大厦前,森野梨乃下车后,几个人迎了上来。 “森野小姐,欢迎您的到来,社长已经在等候了,请随我来。” 为首的一名女秘书主动在前面领路,十分钟后,来到了她们的目的地。 咚咚咚。 “进来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森野梨乃连忙推开门,惊喜地叫了一声: “千惠子姐姐!” 木寺千惠子放下笔,站起身,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来到她身边,笑着道: “梨乃,你来了!我们有两年没见了吧?” 森野梨乃重重点头: “嗯,整整两年零四个月!千惠子姐姐,我可想你了!” 木寺千惠子蹲了下来,伸出手,却被对方拒绝了。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千惠子姐姐……”森野梨乃红着脸小声道。 木寺千惠子也没有勉强,而是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蛋: “你才十三岁,小笨蛋!” 两人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她继续问道: “去韩国待了这么长时间,有认识新朋友吗?” “朋友?大概没有吧。”森野梨乃摇了摇脑袋,接着道,“不过当了一年半韩国棋院的院生,由于父亲外交官的身份,我拜访了很多棋手!” “那里的围棋氛围和曰本不太一样吧?” “嗯,相差很大……” 木寺千惠子饶有兴趣地倾听着。 突然,森野梨乃转头道: “千惠子姐姐,你是怎么认识千原老师的?” 木寺千惠子一愣: 仅从一个称呼,她就得知,对于千原浩志,梨乃显然已经心悦诚服。 之前,两人曾经在电话里聊到过那手新定式,森野梨乃展露出兴趣后,木寺千惠子随口提到了千原浩志与西辻道场的关系,并给了她联系电话。 千惠子简要地说了一下相关情况,然后问道: “之前你不是只对那手三三感兴趣吗?怎么对千原浩志也产生了兴趣?” 森野梨乃并未说出上午的对局,小嘴微瘪,说道: “他的风格和现在的韩国棋界很像,尤其是对杀的时候,效率很高,对棋形反倒没什么追求。 “而且,听说他才接触围棋一年左右……” 她停了下来,‘羡慕’只差写在脸上,而木寺千惠子的神色却黯淡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