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未至。 官道上,一匹骏马疾驰着。 这马上有两个人,一个穿着水红裙子的姑娘,和一个带着半面寒光的男人。 唐天纵左手勒着马缰,右手松松的环着前面的姑娘。 他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 可这还远远不够。 两个时辰前,尼姑庵里: 吴裙缓缓叹了口气:“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她说话时慢慢从楼梯上下来,水红的裙摆微微拂过梁木,像朵极艳的水仙。 唐天纵道:“我只知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自然也没有送上门的美人。” 他这话说的很有道理。 吴裙微微点了点头:“我原本是想杀了你的。” 她声音轻轻的宛若喃喃自语,柔转的扣在男人心上,可那细语却是把刀子。 唐天纵面色未变:“你要杀了我?” 吴裙想了想,又摇头叹了口气:“是常十。” 她眉头轻轻蹙着,似有万般烦恼。 男人只恨不得让她笑上一笑。 神色懒散的青年微微抬眼。 “常十已经死了,现在这里是唐天纵,你也要杀唐天纵?” 他的目光有些奇异。 吴裙已下了楼。 她道:“我想拜一个人为师,那人说只有在三日内杀了你才会收我为徒。” “那人是谁?” 唐天纵问。 吴裙看着他,轻轻勾了勾唇角: “西门吹雪。” 大堂里静静地。 唐天纵突然冷笑:“他只怕太过自信了些。” 吴裙微微摇头叹息:“他当然知道我杀不了常十,可常十却是必须要死的。” “你看用不了多久,他就要自己来了。” 唐天纵依旧懒散地靠在桌子上,那闪着寒光的铁爪轻轻叩着桌面。 他似乎一点儿也不怕。 吴裙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有些担忧。 任何一个人被这样柔软的目光看着都会动容。 唐天纵道:“你觉得我会死?” 吴裙没有说话。 她的沉默已是最好的回答。 这世上很少有人能躲的过西门吹雪的剑。 青年的神色变得有些寂寥。 “你听说过唐门吗?” 他缓缓问。 吴裙微微敛下了眉目:“自然是听过的。” 唐天纵却突然笑了:“唐门已近三十年无人可造出孔雀翎了。” 他说到这儿时便不说了。 吴裙也不说了。 她走到灯盏处轻轻将烛火续上。 凉意顺着窗柩渗入,映的屏风明灭不定。 她坐在那人对面,安静地看着窗外。 似乎过了很久。 红烛也要烧完了。 唐天纵突然道:“我也与你打个赌。” “什么赌?” 吴裙低头扯了扯裙角,并未抬起头来。 风雨已至,天色昏沉。 唐天纵笑道:“明日便是第二日,两日后那西门吹雪若是追不上我,你便嫁给我。” “若是追上了呢?” 吴裙微微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很美,更美的是那眼底的神色。 唐天纵冷笑:“若追上了我便让你杀了我。” “他便不得不收你为徒了。” 他看着那美人,微微叹了口气。 吴裙勾了勾唇角,柔声道: “好。” 陆小凤已经离开了。 他离开客栈后沿着官道一路走着,这方圆百里只有一座小镇,自然是好找的很。 陆小凤半只脚刚踏进城里,却突然顿了顿。 因为他发现了一串马蹄印。 官道旁的一串马蹄印。 那印子并未进城,反而去了不远处的山上。 这脚印更像是故意留下的一般。 陆小凤眯眼看了看,突然改变了方向。 他也去了山上。 因为他突然记起汗血马的脚印似乎要轻些。 而那常十便牵着一匹难得一见的好马。 山上很小。 很快便看见了一座尼姑庵。 他们为何要来这儿。 难道是借宿? 陆小凤有些疑惑。伸手轻轻敲了敲那木门。 他敲了三下,却没有人来开门。 或许人已经睡下了,又或许是里面已经没有了人。 不管是怎样,陆小凤都决定推开那扇门。 他也那样做了。 尼姑庵里是有人的,不过却是个死人。 烛火映在那年轻女尼泛青的脸上,显得有些瘆人,她的心口处有五个爪洞,四周黑色的血迹已经干了。 陆小凤面色微变。 因为那女尼身边还有一只脱落的假手和一张人/皮面具,故意整齐摆放在一边。 “唐门中人!” 他已然猜出来了。 “他们刚走不久。” 身后一道声音冷然道。 陆小凤回过头去便见那白衣剑客已经离开了。 月似乎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