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色醉人。 男人在这样的温柔乡里总是希望睡得更久一些。 楚留香也不例外。 可是他却不得不离开了,因为一封信。 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楚留香并未着急拆开,因为他想到了也是在这样一个清晨,他的房门口也多了封信。而正是那封信让他百口莫辩。 这次又是谁呢? 又有谁千方百计的想要害他呢? 楚留香想到了宫南燕,却觉得并不止如此。 江湖似已被一张看不见的巨网笼罩着,而他便是网中待死的鱼。 那封信在手中已搁置了半天。 楚留香叹了口气,如若不拆,他便可以当做什么也未曾发生。 谁也不知道这信中是否又是另一个是噩运。 可他还是拆开了。 这也正是楚留香最令人欣赏之处。 一个人若是畏惧前路,又怎能长久? 不论何时,他心中总是存着一线希望的。 白色的信笺被剥开,露出里面黑色的字迹来。 瞧着与上次并非同一人。 楚留香微微松了口气,可当他看到信中的内容时,面色却突然大变。 “今日巳时,莆田少林静候君归。” 信笺后还附上了三枚铜钱手串。 那手串是当年与苏蓉蓉三女结拜时所赠,再无他人知晓,如今却被附在这信笺上。 楚留香想着心下一惊:“只怕蓉蓉三人却是真落到了这神秘人手中。” 若不说被抓之人是他的红颜知己,便是普通人他也是会去救的。 楚留香是江湖中少有的君子,出道多年,手上却未曾沾染过一条人命。在他眼中生命总是平等的。 这一点便已胜过许多人了。 此时已近巳时,若是从楚馆出发,最快也要一个时辰。 可楚留香毕竟是楚留香,他的轻功又岂非一般人可比? 唯一担心的便是…… 吴裙已看出了他眼中犹疑之色,抿唇笑道:“香帅若有事不妨先去,阿裙这里无碍的。” 她语调轻柔,却一片真诚。 眼中犹带着温柔舒和之色,让人心下微微添了些暖意。 楚留香叹了口气:“阿裙……” 后边的话却迟迟说不出口。 倚在窗边的美人儿转头笑了笑:“香帅何时竟变得如此优柔寡断。” 美人笑起来总是美的。 楚留香见过很多美人,也见过很多笑容。 却从未有人笑得比她好看,恍若春日融融,温柔的拂过人心头阴霾。 楚留香最终还是走了。 他也知道自己是必定要走的。 苏蓉蓉三人性命攸关之际又怎能多耽搁片刻。 吴裙微微叹了口气,看着他背影渐渐消失。 楚留香以轻功闻名于天下。 本应更长一些的路程,却很快就到了。 莆田少林寺外,竹叶微动,林中只剩沙沙的摩擦声。 楚留香的脚步慢了下来。 古刹的钟声似犹在耳边。 他微微眯了眯眼,纵身一跃,已藏到了高台处。 那信上只说是莆田少林,却并未说具体在何处。 正想着却听两个手持长明灯的沙弥从藏经阁路过,二人低头不知在说什么。 楚留香凝神细听着: “你说那楚留香今日会不会来?” 灰衣沙弥问。 旁边个子高点儿的僧人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谁知道呢?他杀了那么多人,又如何会在乎……” 他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向四周看了眼,低声道:“快走吧,要不然无相师叔又要责罚了。” 灰衣沙弥听到这儿似想到了什么,也不说了。两人步履匆匆的入了藏经阁。 楚留香皱了皱眉:‘看来那信上所言不假,只是这少林又为何参与了其中?’ 想着又将目光转向了藏经阁。 “既已到了,何不献身?” 正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沉若鸣钟的声音。 那声音自丹田迸出,带着股奇妙的韵律,楚留香耳中不由有些发麻。 他发现了什么? 正当楚留香犹豫不决时,一个穿着白纱的妙龄女子门外走了进来。 她的神色依旧清高,手中的佩剑不露锋芒。 正是宫南燕。 宫南燕进来后先是叹了口气。 灰衣僧人指尖顿了顿:“宫施主为何叹气。” “我在替无相大师叹气。” 宫南燕道。 灰衣僧人并不说话。 宫南燕笑道:“大师辛苦筹备多年,如今却竹篮打水一场空,难道心中没有怨气?” 无相手持念珠的手顿了顿,最终却叹了口气: “施主有话不妨直说。” 宫南燕叹道:“楚留香在继任仪式上杀了天峰与无花两位大师,此已成少林之辱。” “大师亦受到了牵连。” 她说到这儿转了转眼珠又道: “但若是大师能亲手捉了那贼子,岂不名声大震?” “方丈之位自然不在话下。” 这话中意思已经很明显。 ‘无花竟已遇害!’ 房梁上的楚留香简直要惊叫起来。 他想到那个广袖寒姿的僧人,心中渐渐沉了下去。 又是谁要嫁祸于他?! “阿弥陀佛。” 却听无相叹了口气,摇头道:“明日弑师会上,既有那三位红颜知己在,便不愁楚留香不来。” 宫南燕苦笑道:“这也正是我来找大师之意。” “哦?” 无相睁眼问。 宫南燕叹了口气:“只怕那三位红颜知己是来不了了。” “苏蓉蓉三人昨夜已经失踪了。” 她此话不像作假,倒真像是事出突然。 无相细一思量:“此事可还有他人知晓?” 宫南燕摇了摇头。 梁上楚留香听着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蓉蓉几人暂时是没有危险的。’ 可随即他的眼神又沉重了起来,如此那封信引他至此…… 阿裙! 他心中突然冒出些不好的猜测来。 深深看了眼殿内,翻身间已跃出了少林高墙。 吴裙原本是在院中赏花。 楚馆里做的是声色生意,景色自然也要美些。 那簇春蔷薇开的正盛,枝曼摇曳间香气四溢。 吴裙倚在栏杆上看了会儿,直到起风了,才准备回房。 哪知刚转身却感一阵眩晕,再睁眼时便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姑娘可是醒了?” 只听一道略压抑着的男声问。 吴裙轻轻揉了揉额头,却见床边忽然多了道影子。 那影子高大的很,站在床岸似是将所有的光都遮住了,让人不由得有些难受。 吴裙回过头去,却是一个衣上打着补丁的男人,两侧的袋子看着倒像是丐帮的。 最引人侧目的却是那一身惨白皮肉。 ――正是白玉魔。 白玉魔此人正如他的名字一般,是个不折不扣的魔丐。 无数少女曾在她手下凋零,当年任老帮主将其逐出丐帮,可他如今还是活的好好的。 他看着床上女子的目光痴迷极了,眼中的神色像一匹久未食血肉的恶狼。 吴裙皱了皱眉:“你是谁?” 她声音带着些许清愁,黛眉轻蹙的样子,让人恨不得将心捧上来,只求让她笑一笑。 白玉魔一生阅美无数,却从未见过比她更美的女人。 那锦衣云纱在烛火下微微遥曳着,衬着她明月之姿,可让朱女掩面。 “别怕。” 他的腿已经跪下了,声音压抑着浓浓的情/欲,伸出的手颤抖着,想要摸一摸那宛若霜珠玉砌的指尖。 那双曾抚摸过无数少女的手却落空了。 吴裙已缩到了墙角,她的脸色有些白,似是收到了惊吓,眼中泪珠缓缓的落了下来。 你见过鲛人泣珠吗? 她哭时是无声的,可却比任何利刃兵器都要厉害。 只要她看你一眼,你便要缴械投降。 白玉魔已经投降了,在他见到那美人的第一眼起就投降了。 那日客栈里惊鸿一瞥,自此便日日不得安宁。 如今他终于得到她了,他想到这儿神色有些得意。 他已经跟踪了他们很多天了,从安阳到莆田,日日暗中偷窥。 先是无花,又有楚留香。 白玉魔已经忍不了了。 那日少林继任礼时他也在现场,当宫南燕将苏蓉蓉三女移交给少林时他便偷偷跟了上去。 用迷烟迷昏了三女后,便从衣物上随意拿了件信物,没想到却是歪打正着。 只凭几串铜钱便将那楚留香引去少林自投罗网。 白玉魔看了眼天色,不由冷笑。 ‘这时候怕是已经回不来了。’ 吴裙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只觉这人长相实在可怖。心中厌恶,面上也显不出欢色来。 可她那样的美人又何须以笑侍人呢? 她只需微微蹙眉,便有人赶着来讨好了。 白玉魔见她颊边珠痕未干,眼中星子欲落不落,心已软了大半。 “你叫阿裙吧。” 他声音阴柔的问。 吴裙轻轻点了点头,却始终不回过眼来看他。 白玉魔也不在意,自顾自道:“我会照顾好你的。” “阿裙,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已然有些疯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