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观音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楚留香简直要跳起来。 他第一反应便是诈死。 姬冰雁摇了摇头:“有人亲眼所见,石观音化作了一堆枯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世上竟无人说得清楚。 好像一夕之间这个闻名天下的绝世美人便已经死了。 楚留香心中的石头并未落下。 因为那原本的谜团尚未解开,便已被人从中拦刀斩断。 他缓缓皱眉:“看来是得去大漠一趟了。” 大漠凶险,若非必要楚留香此生都不会再踏足。 可如今却又不得不再走一趟。 “备些干粮和水。” 姬冰雁放下手中的茶杯,对着身边人吩咐道。 管家犹豫着看了楚留香一眼。 “你也要去?” 楚留香奇道。 姬冰雁冷笑:“香帅莫要自作多情。”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便听他道:“如今大漠局势已乱,而我恰巧有些生意分散在龟兹诸国内,自然得去看看。” 姬冰雁确实没有说谎。 可那些沙漠中的利益却也是不足以请动这位日进斗金的铁公鸡来。 楚留香心下微暖,却也不戳破他。 大漠里风沙日日如此,交替覆盖。 曾经威名赫赫的石观音死了。 自然有人渔翁得利。 久攻不下的石谷在一朝之内被军队踏平。 谷中剩下的人也皆成了俘虏。 铁真眯着眼一一扫过。 这些女弟子俱是学过武艺的,总比一般人强些。 “送去岛上。” 他淡淡道。 底下人应了声。 “将军这是何意?” 一旁龟兹来使问。 此次进攻西域诸国俱有出兵,最以龟兹为甚。 自然也是损失惨重。 在今日石观音死前,月亮河一役几乎全军覆没。 如今虽是得胜,却也不到百来人。 他问出这话后。 其他小国也纷纷站出来了。 “这其中意思自然得先生去地下自己想了。” 铁真冷冷一笑,手中刀已拔出。 那龟兹来使瞪大眼睛,头便已滚落在了地上。 “动手。” 他淡淡道。 诸国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便被那刀锋刺进了胸膛。 顷刻间黄沙下又多埋了许多尸骨。 “人数已清点了” 一个汉人长相的男子道。 铁真皱了皱眉:“多少人?” 男人道:“龟兹有八千人,其余小国约莫两千人马。” “没想到这石谷一役竟能折损如此多人。” 铁真缓缓笑了笑:“你去禀报公子。” “幸不辱命。” 那昔日繁华的石谷此刻已被烧成了灰烬。 男人看了眼漫天火光,勾了勾唇角。 石观音死了本是好事。 可于大公主和龟兹国来说却已无意义。 本以为诸国联合攻克石谷不过易事。 却不曾想那一战竟能损失如此多人。 在军报递回的一刻。 大公主便知中计了。 说是结盟,不过是先吃了一个再吞噬另一个。 龟兹国若不臣服,只怕便是石观音的下场。 她心中纵使后悔,如今大势所趋,却也只得低头。 只待极乐之星寻回再另谋大事。 沙漠中心思各异。 这中原江湖也不遑多让。 那传香贴散出去三日,却始终未曾见有人出现过。 书房里: 薛衣人不紧不慢的练着字。 所有人都知道他剑法很好。 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书法也不错。 落笔成峰,剑气嶙峋。 他已练了第三张。 而保留下来的却只有一张。 “庄主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原随云笑了笑。 薛衣人不置可否。 他是一个很专注的人。 若要做一件事情,便从来不会分心。 所以他也是这当世最厉害的人。 因为他有足够的耐心。 一个猎人总该相信自己的判断。 薛衣人腕间一顿,那最后一个字便已落成。 他实在不像是一个为了女人而拔剑的人。 可事实却是如此。 天已暗了下来。 吴裙此刻却不在地宫里。 她在一艘船上。 一艘停泊了很久的船上。 这艘船没有操船人,却只有两个远行客。 “我们要去东瀛?” 吴裙轻声问。 她光着脚趴在甲板上,那盈盈月华似在曼妙窈窕间覆了一层星纱。 吴裙歪头看着那僧人,眸光水色动人。 无花已在船头站了许久。 他是个杀过很多人的人。 人在初出江湖时自是满腔热血,可只有在几经浮沉后才会想此后命归何处。 “阿裙怕不怕死?” 他突然问。 这问题问得奇怪。 吴裙却摇了摇头道:“我不会死。” 她的目光有些漫不经心。 远远地看着海面上泛起的波纹。 吴裙很少说真话,这一次却并未说谎。 那僧人微微笑了笑:“阿裙确实不会死。” 他曾有无数次想要杀了她。 在抵死缠绵时伸手掐上那人细嫩的脖颈,让她永远留在他怀里。 可他没有。 他不但没有,还执着她的手在心口刺了三刀。 最终决定送她独去东瀛。 他始终是不甘心。 无花叹了口气。 只觉心口处隐隐泛痛: “阿裙,你得记得我啊。” 天亮了,那船也飘走了。 船头上系了绣球。 舱里也点了红烛。 吴裙在塌上睡着。 那身云雁锦衣被换作了喜服。 大红色的裙摆蜿蜒曼丽。 额上的宝石也随着船动微微落下。 这像是一个婚船。 可这船上却只有一个新娘子。 并且安静的过分。 这艘船要飘到什么地方? 或许是东瀛。 或许不是。 因为这船上只留了三日食物。 若是三日后没能靠岸。 船上人就要被饿死。 那僧人不知自己是否能活着回来。 正如那船不知可否靠岸一般。 无花在赌。 若他活着,自会去救她。 若是输了,也不枉同生共死。 他总归不愿将她交给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