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鬼话中,尸妖是一种力气很大的存在,动作迅速,指甲如同钢刀,有部分甚至水火不侵,后来在盗墓一门中流传的铁甲尸就是如此。 虽然现在的世界是东周列国,但是这个周朝都七千年了,如果说有聊斋话本的存在,其实程知远也不是那么不容易接受。 程知远不能确定盯上自己的是铁甲尸那种级别的尸妖,不过就算是又如何呢,他的心中可是一点也不慌。 慢,太慢了,这些尸妖的动作,根本比不上黄厉之原的尸人。 太弱了。 自己在黄厉之原杀了大概有九个尸人,每一个都是用兵器的好手,保留着生前的力量与速度,甚至技巧,那九个尸人中,还有一位墨门弟子的尸体,善战至极。 但那些家伙都成了自己的剑下亡魂,眼前这些尸人如此之弱,实在是不入自己的法眼。 如果眼前这些尸妖的幕后主使,真的是铁甲尸那种级别,那放在眼下的世界中,或许还不如那个金刀尸。 那么,自己为什么要畏惧一个弱小者? 程知远感觉,自己对于剑的心意捉摸的越来越柔顺了,嚣器剑仿佛就是他的第三条手臂,出与动,斩与杀,一气呵成,浑然天理,甚至不需要过多的思考。 因为自己在那一次取回身体之后,因为厉长生的贡献,早已经踏入庶人剑境。 程知远早已从那个狮门的白衣弟子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啊....剑神童子,说自己是南华真君座下的说剑人。 儒门的龙素姑娘,说自己是天门的弟子,是“仙”。 狮门的白衣少年,说自己主管世间的风雨。 人间的仙人只有五十二位。 正好对应庄子五十二篇! “现在想想,我这个身份还真的是挺吓唬人的,哪怕是九等青玉之资又怎么样呢,我的剑术.....或许我就是天下剑术的尽头。” “不过现在说这个,似乎为时尚早。” 手中的霜锋毫无阻碍的撕开一具尸妖,两指转剑,左手随上,置于右手腕下,随后向着左前方斜着斩出! 抹! 剑术之中,抹剑为断颈之术! 剑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以道艺精深,携之轻便,佩之神采,用之迅捷。 安平之世剑起与青萍之末,大乱之世剑成于微澜之间! 剑光翻转,扬尘卷土,上下挑跃! 洗剑! 剑刃颠转,手腕倒折,臂动肩起! 搅剑! 力聚于指,剑落于上,砸于天灵! 崩剑! 四周的尸妖被杀的一败涂地,程知远穿梭其中,那些钢叉铁棍打来,铿锵不断,于是便翻身一让,须臾便覆手霜寒,所有兵器皆被一剑尽断! 截剑! 嗡嗡嗡——! 铁剑惊颤,兴奋无比! 又是一片尸妖被立劈,四周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开始蠕动,很快,冲出了一些兵卒,看那模样好像是赵国的士兵,但是断甲残骸,模样可怕至极,更是无比凄凉。 他们手中都持有锈剑,这八尊兵尸出剑斩来,程知远身躯一躬,把手中铁剑在背上一转! 锵——! 八柄锈剑以压剑之势打来,却在眨眼之内皆是应声而断! 手骨有炁,筋力如龙。 剑向四方! 八柄锈剑断掉,八个兵尸的头颅同样直接飞起! 尸血喷涌,尸身倒地,四周七零八落躺了一片尸体,程知远的剑尖上滴落尸血,但衣衫上却半点尸水也不曾沾。 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此庶人之剑也! 这一幕惊人景色,直是让怂货开心果看的张大了嘴巴。 “好....好厉害!” 这个小果子顿时蹦起来,哇哇大叫:“不用死了,不用死了,程知远是个大高手!嘤嘤嘤!” 黄蛇嘶嘶嘶嘶的鸣叫,配合着开心果一起唱,简直兴奋到了极点。 “所谓庶人,平头百姓,离得远了杀不到,但是靠这么近,画个圈,十步之内,转眼须臾,人头落地。” 程知远的剑上涌起清辉,那些血色如水般滴落下去: “我是第一次遇到妖,怎么不出来见一见?” “我很好奇,你长的好看不好看啊?” 调侃的话用冰山脸说出来就是一种极大的嘲讽。 这就好比五杀之后疯狂给对面打问号一样,对吧,看不懂你这个操作啊。 送人头什么的,既然你来了,我也不好拒绝啊。 四周仅存的尸妖们没有了动静,程知远见到这些尸妖都失去了心脏。 此时,黑暗中仿佛出现了乌鸦的叫声,紧随其后的,是一种沉闷的声音。 “扮猪吃虎...可不好。” 程知远听到这句话,冷冷道:“虎彘相距何等之远,如南辕北辙。” 黑暗中的沉闷声音发笑,带着一种失算,又有一丝嘲弄,它隆隆的仿佛滚石雷鸣: “说的不错,是我走眼了。” 妖,藏匿在黑暗的深渊中,隐隐约约,露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开始对程知远提出一个问题: “我这里有三个词,一是迎新弃旧,二是节外生枝,三是糊钱换脸......你知道这对应人间哪三种大罪吗?” 黑暗中的妖带着一种玩弄的感觉:“答对了,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程知远想了一会,回应道: “迎新弃旧,是忘恩负义;节外生枝,是见利忘义;糊钱换脸,是贪财无义。” 黑暗中的妖,笑的越来越大声,四周仅存的尸妖扑通扑通的倒下。 “无义无义.....无义无义......义谓天下合宜之理,世有四颂,礼义廉耻,义乃己之威仪。” 滴答的流水声,外人听不见,无边的黑暗宛如深渊,里面有一条扭曲的长影。 妖异非常。 程知远的脖颈侧方三寸之地,出现了一柄黑色的剑。 嗡——! 锵——! 剑与剑相交错,嚣器剑猛地一个龙翻压在黑剑上,随后如白龙般向前斩去! 火花迸发,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倒退,黑剑消失,紧随其后,一双阴冷的眸子渐渐出现,带着一种惊疑。 模糊的人影浮动着,似乎难以理解程知远为什么会发现他。 “从黄厉一战后,我看攻势就已经不用眼睛了,剑者,心之刃也,你手中的剑.....无比冰冷,因为死人的心是冷的。” “剑这种东西,若是心意不合,则破绽百出。” 程知远两指压剑,目光森冷,另一手落剑于身前,剑尖朝东。 “我回答了你一个问题,现在你也该回答我一个问题。” 黑暗中的那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程知远的手指弹了一下嚣器,叮的一声,清脆无比,就像是山泉落地。 此音在黑暗中回荡开来,蔓延着,似风于谷中盛怒。 “我还以为是山神成了邪祟……现在看来倒是我多心。” 程知远望着深渊,右手向后拉剑,左手覆于剑上。 “你告诉我,一柄剑...食人心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