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以为这大掌柜便是金缕阁的老板呢,却不知后面还有人。 面对她的诧异,大掌柜也不多做解释,还是先前那句话,让等。 卢清楚知晓此事不急在一时,颔首重新戴上帷笠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便静候大掌柜佳音了。” “阿旺阿兴,送姑娘出去。” “是。” 两孩童脆生生应着,欢欢喜喜地在卢清楚跟前引路,叽叽喳喳地让她以后一定还要再来。 实在可爱得紧。 ———— 又是每月的大朝会,前段时间去南方处理水患事宜的晋王也回来了,总算是做了回实事。 然而皇帝脸上似乎并没有多少喜色。 “南方水患处理得如何了?” 晋王出列答:“回父皇,水患及受灾百姓儿臣均已处理好。待天气稍回暖,便开始兴修水利,疏通淤堵河道,以免来年再发生水患。” 皇帝点点头,淡淡回了一个“好”字。 与以往相比,确实兴致缺缺的模样。 李珍心沉了沉,面上不动声色,又退回朝臣之首的位置。 看了看正在禀报边关戍守情况的太子,眼中顿时阴沉起来。 看来父皇这是打算“悬崖勒马”了,正逐渐将兵权往太子手中交,这做法所透露的信息够简单明了了。 下了早朝,李珍往倾贵妃宫中而去。 她耳目颇多,早朝上发生的事早有人私下禀报过了,这会儿正黑着脸思考。 见儿子来了,忙让人上早膳:“还未用早膳吧?陪母妃用些。” 早膳简单清淡,母子二人相对而坐,默默用膳,各怀心思。 用完早膳,宫人将碗碟一一撤下,倾贵妃以茶漱口后说道:“早朝上的事母妃已经听闻了,你是如何想的?” 李珍脸色不怎么好,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沉默不语。 看儿子这样,倾贵妃心下也着急,半晌后说:“依我看,还是早些同锦儿完婚罢。你表舅如今又官居正二品,身后有许多附庸之人,对你极有好处。” “越是高调之人,越是容易倾覆。母妃不若与儿臣再等等,说不准就会出现什么意外。” “你这是什么话?!萧炎若出了事,你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倾贵妃缓了缓语气道:“先同锦儿完婚,拉拢萧炎以及他背后的势力要紧,其他的往后再说。” 李珍只是扯着唇角冷笑,并未做答。 他忽然觉得,与其自己低身下气地去拉拢萧炎那种人,不如直接将其踩在脚下,再接手他背后的势力岂不更好。 毕竟蚍蜉撼树,树倒了总得再找另一颗树吧! 这想法他没让母妃知晓,否则便是母子生嫌隙,对双方都无利。 这边愁云惨淡,那边晴空万里。 李悦终于出了太后的佛堂,这段时间成日里往皇后宫中跑,要么蹭吃,要么蹭喝。 皇后倒也不嫌弃他聒噪,反倒觉得这冷清的宫中终于有了些人气。 太子一来,猴头儿似的六皇子赶忙找借口出去玩了,生怕又被太子哥哥念叨“用功读书”、“学着稳重”、“天家礼仪”…… 能把人脑袋念叨大的! 皇后遮口笑道:“你瞧瞧你将他给吓成什么样了!说了好几回,让你少念叨他一些,毕竟还是个孩子。” 太子哭笑不得:“儿臣最近都没怎么念叨他,分明是他自个儿心虚。” 母子两人都笑了。 闲聊了一阵,李睿将崔景行打算动萧炎一事告知了母亲。 皇后闻言沉默,她对侄儿深怀愧疚,当初也对他承诺了给予绝对的权力,这会儿忽然要除去萧炎她也不能说什么。 毕竟暗中那些大权都掌握在他手中,如今他们便是想收回也很难。 “随他罢,反正对你我百利无一害。” 想到皇帝近日的对太子和晋王的态度调转,她冷冷一笑,道:“本宫隐忍了这些年,总算是等到机会了。往昔的旧仇,倾贵妃是如何对待本宫的,如今本宫得一一奉还!” 如何奉还呢?她得好好想想…… ———— 崔景行在书房处理公文,韩允敲门进来,呈上一封信。 信上有琼花印。 将手中的公文处理完毕,他这才慢条斯理拆了信封阅读。 韩允矗立在一旁等着主子的跪复,却瞧见他脸上渐渐浮现出笑意,眼中似乎还有一些诧异。 半晌后,崔景行提笔迅速写了回信。 从袖中取出一枚印章,稳稳盖上琼花印交给韩允。 “转告易寒,多照顾她一些,别让她亏损太惨。” 说这话时,公子满眼都是温柔的笑意。据他观察,只有在涉及到卢二姑娘时,主子才会出现这种神情。 难不成大掌柜的这封信跟卢二姑娘有关? 待韩允退下,崔景行也没了处理公务的心情,满心都是那女子的音容笑貌。 她竟想要行商! 他该庆幸她的与众不同,若是旁的女子,和离大概不是很快另嫁他人便是去常伴青灯。 回忆往昔点点滴滴,忽然想起院中的琼花树。 在他的精心呵护下,脆弱的树苗已然存活下来,大概来年天暖便会发芽了。 反正这会儿也有些累了,不如去给它浇浇水好了。 正在此时,崔耿来报,说宫中太子来传,让立刻进宫。 崔景行顿感烦躁,好心情消失一大半。 也不理会对方的急传,皱着眉头慢条斯理给小树浇了水、除过草才换上公服出门。 进宫才听闻太子正在皇后宫中,连皇帝和晋王也在。 今儿聚这么齐,是要闹哪一出? 去了才知,原是在博弈,几人轮番上阵都未能将皇帝给从“常胜将军”的位置上拉下来,太子这才让人将他给传来。 到底是真赢不了还是假意输,崔景行不想问。 晋王败下阵来,崔景行默默接上,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两炷香时间不到,观棋之人冷汗涔涔。 皇帝这回遇上对手了,不管旁人的想法,兀自皱眉沉思。 许久之后终是叹息一声,败下阵来。 虽是输了,却比之前赢了更开怀,大笑道:“好好好!爱卿果然是排兵布阵的好手,不过朕可得问问,今日是否有人惹爱卿生怒了?” 泄愤的意思为免也太过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