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一下,自知这个话题永远也讨论不出结果。 只好松手…… 车子平静地在冬夜下行驶。 她继续望着车外,看着一幕一幕从眼前晃过的霓虹灯光,眸子发涩,却固执地不肯回头看他一眼…… 事实上,从她听见他要和菲儿订婚的那一刻。 她的心,坍塌了一大.片。 方才明白,顾欢啊顾欢,北冥墨是否真是你人生的劫难? 于是,她不给自己伤心的时间,积极投入到第二本书的创作中去…… 所以她才会拉着楚云峰约会,她想要让自己忙碌起来。 忙得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伤人的事。 可为什么,他却偏偏要干涉进来? 突然,窗外的雪花飘了。 层层叠叠,如鹅毛般,毫无预兆。 她仿佛听见他在耳后说—— “欢儿,你是我孩子的妈,你该知道,你的一切行为都与我北冥墨三个字有着牵连的关系……不管怎样,我希望你不要再和其他男人纠缠不清……” “……”她依旧沉默。 心却滴血。 他可以娶别的女人,却不允许她和别的男人…… 这就是他北冥墨的见鬼的、自私的逻辑! 他语音有些尴尬,有些隐忍,有些咬牙:“如果……如果你真想要第二本书的创作素材,我可以……可以做你的创作蓝本……” 那是他最后的妥协! 要知道,高高在上、自诩优雅贵族的北冥二少,居然同意做贱男的表率,那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抛下自己的颜面才说得出这番话来的? 可是—— “我不稀罕!” 她回答得不屑,决然。 车子开回了她的出租屋。 她背着包包,一语不发地上楼。 老旧的楼房里,在北冥墨买下整栋房屋后,所有的住客陆陆续续都搬走了。 因此,房子安静得瘆人。 他静静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从头至尾,她连回头看都不看他一眼。 径直掏出钥匙,开锁—— 进门。 她正要反手关门之际,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挡住了大门—— “等等!” 她怒目瞪他。 “搬去我那边,好不好?”他低哑的嗓音里,有着一丝疲惫的哀求。 她不可思议地睁大眸子,仿佛在听一段笑话那般,“不可能!” 他浓黑的剑眉,又微微拧紧,黑深的瞳孔里,折射.出她清冷的容颜。 “那我搬过来,好不好?” 难得听到北冥二货竟肯如此低声下气! 只是,她又在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做梦!” 旋即,又作势要关门…… 他的手硬撑着,就算被门板挤出一条淤红的印子,他也不肯放手! 因为被夹疼了手,他的语气急促起来,吐道—— “那你到底想怎样?” 她好笑地望着他,这句话应该是她问才对吧? 他到底想怎样?! 只不过,“我要搬家!”她冷冷地吐出四个字。 “我不准!”他气急败坏,好不容易纡尊降贵,搬到这破旧的楼房里住,好不容易装修好了,正准备天天跟她大眼瞪小眼了,他哪肯让她这么轻易就搬? 她挑了挑眉,嗤笑一声。 他不准? 他以为他是谁?天皇老子还是玉皇大帝? 懒得和他争执,她决心要彻底无视这个男人。 抿着唇,她又将门板用力一推。 “咝……”他痛得低吼,急忙之下冲口而出,“那我让孩子们住我那里,你是不是就肯搬过来?!” 她的手猛然一颤!顿住了。 震惊地看着这个额角渗出汗渍的男人! 俊美的脸庞,因为手指被门板夹住,而有些微扭曲。 这许是她第一次,听见他亲口说,他愿意让孩子们进驻他的世界! 而重点是,他还要她也一同搬进去! 终于,她有了反应,挑了挑眉,“孩子们住我这里,我就不搬家!” 他眉宇一沉,“那我呢?” 她真想一巴掌抡死这男人,“北冥先生,你有家,你的家就在你的菲儿那里!” 说罢,她抄起包包就要磕他的手。 他反射性地一缩。 砰! 门旋即被她狠狠关上! 他深戾的眸,黯淡下来…… 心口沉甸甸的。 这一夜,北冥墨并没有回对面的住所,而是匆忙离开了顾欢的租屋。 只因为—— 菲儿发高烧了。 刑火来接他的时候,脸色有些凝重,“主子,菲儿小姐不肯吊针不肯吃药,嘴里不断喊您的名字……” 坐入车里,他眸光暗沉:“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高烧了?” “菲儿小姐这两天忙着订婚派对的事情……可能有些劳累……” “一个派对罢了,多的是人打理!”北冥墨说得好像订婚对他来说,就像参加一场晚宴那么平常。 “可菲儿小姐坚持自己亲自来……”刑火叹息,订婚呢,主子不重视,但菲儿小姐却期盼了这么多年,怎能不上心? “加上最近天气凉,所以菲儿小姐才病倒的……” 北冥墨眉心一紧:“病了还不肯打针吃药,她又是闹哪样……” 他为了欢儿的事,想着怎么阻止她乱跟男人约会,想着怎么安抚她,怎么在她和菲儿之间找平衡…… 哪还有心思管菲儿的心情? “……”刑火从车子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北冥墨,唯有无语叹息…… A市疗养院。 夜里,雪还未停。 菲儿躺在床榻上,烧得晕晕乎乎。 “墨……墨……” “菲儿?菲儿,我在这里……”一只十指涂满红色指甲油的手,紧紧握住了菲儿的手,苏映婉应道。 菲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泪水还淌在眼角…… 若不去看那些留下疤痕的肌肤,细看菲儿,长着一张秀丽的脸庞,五官漂亮,眉眼精致……本是好好的一个美人儿,如今变成这样,实在有些可惜…… “映婉……你还在?”菲儿语气有些虚弱。 苏映婉微笑着点点头,“菲儿,我担心你……” “墨……墨来了么……” “他……他应该还在那位顾小姐那儿吧……毕竟墨都搬到那里去了……菲儿,我真替你不值,明明你们就快订婚了,墨却还是在外面不知检点……”苏映婉握着菲儿的手,语气虽然扼腕,语句却说得别有用心。 菲儿手指一颤,眼泪哗然,望着苏映婉,她呜咽了…… “映婉,你今天说的……都是真的吗?” 事实上,今天菲儿去墨住的VIP病房时,没想到墨不在。 正好清扫卫生的护士,在床下拾到一个礼盒,问她怎么处理。 菲儿打开来一看,才发现那礼盒里装着的裙子,和那天墨送她的月光礼服一模一样,只是被踩脏了几个脚印子…… 菲儿泪眼婆娑地看了看,那件挂在墙壁上,她视如珍宝的裙子,怎么都没想到,限量版的裙子,居然出现了两件! 后来苏映婉来探视菲儿,将手机里拍到的一组照片递给菲儿看时—— 菲儿瞪大了眼睛,照片里的女人,就是那日在商场里,穿着那条裙子的女人…… 菲儿怎么都不敢相信,苏映婉竟然说那个女人,就是墨孩子的妈妈!! “映婉……原来那天……他们根本就是认识的……”菲儿哽咽。 回想那日在商场,那个女人眸子里散发出来的怒意…… 原来,并不是争一件裙子那么简单…… “菲儿,别哭……最后墨不还是将裙子从那个女人手里抢过来,送给你了吗?”苏映婉已经从菲儿口中,知晓了她们争夺月光礼服的事情。 不过,令苏映婉气的是,墨居然后来还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送给了顾欢!! “呜……映婉……其实我当时真的没想过和顾小姐争的……那件裙子太漂亮了,尤其穿在顾小姐的身上……真的好漂亮……我只是赞美了几句,我没想到墨竟然当真……映婉,我现在都分不清了,究竟哪条裙子才是原来的那件?……” “菲儿……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你一直在疗养院里,过着蔽塞的日子,好些事不知道也不足为奇。其实墨和那个姓顾的女人,两年前就已经开始来往了。说句实话,我和墨分手,也是她一手促成的!我没想到,她前些日子回国后,又缠着墨不放。虽然她是墨孩子的妈,可当年她是为了钱,才给墨生的孩子……他们之间根本没有感情,一直都是那个女人死缠着墨……” 菲儿默默流泪,心口绞痛不已。 “映婉,我知道我不能这么自私……毕竟我这么多年都无法在墨身边……他有别的女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更何况,你在他身边照顾他那么多年,我该谢谢你才对……” “傻.瓜,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墨又是我爸爸的爱徒……当年我们都以为你……不在了……所以我才和墨在一起的……” 苏映婉沉着脸,继续说道:“菲儿,我和墨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做回朋友我很轻松。可我不得不提醒你,她两年前能够分开我和墨,两年后,她照样能分开你和墨啊……” 菲儿瞳孔一缩,露出惊慌的神色,抓紧苏映婉的手—— “映婉……我……” “别怕!菲儿,有我在!我一定不会再让你重蹈我的覆辙!我要看着你开开心心地做墨的新娘子,你们早就该在一起了,不是吗?” 苏映婉拍了拍菲儿的手,柔柔笑着。 那笑容,菲儿看着,就仿佛看见了从前的自己,好生羡慕…… “映婉……谢谢你……” 菲儿握着苏映婉的手,就像是握着一块浮木般,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苏映婉看着菲儿睡着的模样,眸光越来越阴冷…… 北冥墨赶到的时候,苏映婉已经吩咐医生,给菲儿打了退烧针…… “她情况怎么样?” 他进来的第一句话,便是问菲儿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