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眸,便瞧见身旁睡得安沉的人儿,浴袍前襟不知何时已微微敞开,露出嫩白的半球,一时春光无量…… 他的记忆瞬间回炉! 仿佛做了一夜的好梦,在醒来的时候,竟然美梦成真。 这个他心心念念,盼了两年的女人,终于在新春的这一天,从他臂弯里醒来…… “嗯……”她轻哼一声,卷翘的睫毛微微浮动,逐渐苏醒。 在她还没来得及睁开眸眼的那一刻—— “早。” 一句低沉的磁性嗓音划过她的耳际,紧接着,两片柔软的唇覆盖了她的。 “唔……” 顾欢这才如梦初醒! 张开眼,便被一张放大的俊脸给震骇住了。 好半晌,直至她被他吻得差点窒息,这才挣扎着推开了他,喘道,“你……你……” 记忆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差点忘了,替婚已经从昨儿个开始了…… “呀……”下一秒,才意识到自己几乎是像八爪鱼似的挂在了他的身上,而腿处硬硬的触感,令她立刻燥红了脸颊。 赶忙收回腿,她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低斥了一声,“真特么不习惯啊……” 他跟着坐起身来,从身后揽住了她,唇扫过她的颈部,暧昧轻喃,“多睡几次就习惯了……” “哧!”她鼻子哼哧一声,别扭地挣扎开来,“睡再多次也习惯不了!” 铃铃铃—— 一阵铃声响起。 她反射性地爬起床,走到柜台边,从包包里掏出手机—— 竟然是三竹帮的电话! 她睨了北冥墨一眼,按下接听键。 “喂,顾小姐吗?我们莫先生想请您和北冥先生去府上一趟,方便吗?” 她想起那颗未归还的密爱钻石,“请问莫太太也在么?” “是的,莫太太也回来了。她说,希望您务必请北冥先生一起过来。” 顾欢咬了咬唇,“这个我没有把握,但请你转告莫先生莫太太,我会去的。” “好的。” 挂断电话,她看了北冥墨一眼。 果然,这厮在听见她说‘莫太太’三个字之后,脸色阴霾。 他掀开被子,从床上站起身子,一语不发地穿着衣服。 她犹豫了一下,才刚张口,“那个……” “不去!”就被他冷冷打断了。 她沉眉,这厮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欸,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如洁阿姨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妈妈!” “闭嘴!”他声音冷得厉害,“我母亲早就死了!” “……”她眉心一拧,瞪着他伟岸的背影,深吸口气,“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世,我渴望母亲,可惜不知道谁才是我的母亲;可你呢?你明明有妈妈,你却当她死了……” 他背脊僵直,不肯回过头看她,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意。 一言不发。 她又继续道:“北冥墨,你说我替婚这个月,要我尽妻子的义务,那你是不是也该尽丈夫的责任?” “……”他微愣了一下,这才转过眸,挑眉。 “莫爸爸是我.干爹,既然回沙巴了,于情于理都应该给他拜年。而你,应该陪我去!” 她也许不清楚北冥墨为什么这么恨如洁阿姨,但她只明白一件事,就是如洁阿姨每每提及他时,都是泪流满面的…… “……”他沉默,眉心微蹙。 她扬了扬戴着钻戒的无名指,“你不是说,你以此戒,娶我为妻了么?那现在,我这个做妻子的,请求你陪我一起去莫爸爸家,可不可以?” “……”许是那枚钻戒触动了心底某根弦,他,动摇了。 “还有,如洁阿姨的密爱钻石项链呢?刑火说你捡回来了,等会捎上,还给如洁阿姨去……” “扔了!” “啊?”她显然没反应过来,“什么扔了?” “我说我再次扔了那破项链!” “……”她一怔,咬着唇,半晌,吼道,“北冥二货,你既然捡回来了,干嘛又扔掉?你吃饱了撑着啊!你不会还给我?” 他寒着脸,瞪她…… 一辆黑色轿车在莫锦城的家门口停了下来。 这是一间充满中国风的四合屋院。 四处守卫森严。 北冥墨脸色依然紧绷,熄火,淡淡说了两个字,“到了。” 顾欢解开安全带,拎起包包和礼盒,正准备开车门,却看到北冥墨依然一动不动,“欸,到了就下车啊。” “你不要得寸进尺!”他咬着牙,语气有些冷鸷。 她真是服了这个别扭的家伙,“都到屋门口了,你居然不肯进去?” “女人,听着!”他语句从齿缝中挤出来,“我送你来这里,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别妄想我会踏进这里一步!要么你赶快进去,要么我开车掉头就走!” 说完,他立刻又要发动引擎的样子! “行行行!怕你了!”她打开车门,“你会不会等我?” “……”他深凝她一眼,依然沉着脸,目光却柔和了些。 然后,微微点头。 她这才松了口气,下了车。 在三竹帮成员的带领下,进了这间古香古色的四合屋院。 她其实只来过这里两三次。 每次都会被这座屋院古朴典雅的风格所吸引。 这里,四处飘散着檀香味儿,沁人心脾…… 让人不自觉就会放缓脚步,享受这份清新雅致的安宁。 真令人难以置信,这里竟然是三竹帮会长的家…… “顾小姐,莫先生已经在后院等你了。” 屋院外,北冥墨独自在车里,点燃一支烟。 沉着眉心,吞云吐雾……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他真是疯了才会载她来这里! 忽然,他的视线停在前方不远处,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身上…… 莫锦城是三竹帮的会长,四处被人寻仇乃是家常便饭的事。 只是,与他何干? 他手指夹着烟,转过眸,姿态冷然地继续抽着…… 电话响了。 刑火来电—— “主子,老爷子刚刚打电话问我,问您是不是来沙巴了?” 北冥墨眉心一沉,“谁多的嘴?” “据说是两位小少爷……”刑火说道,“老爷子还说……主子您是不是来沙巴查探什么?还问……” “……”他手指顿了顿,“问什么?” “问如洁夫人是不是没有死……” “混账!当年的事他不会比我更清楚么?”北冥墨寒着脸,吐道,“你跟他说,死了!” “……是。” 他拧着眉,不想再讨论余如洁的事情,随口问道,“安妮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已经办妥了。对方也签好了离婚协议,只是还没交到安妮小姐手上。” “嗯。要避免她前夫寻仇,你派人去处理一下。” “知道了,主子。” 北冥墨沉默了一会儿,这才低冷吐道:“你去告诉老头,说我来沙巴跟那个女人无关,让他不要胡思乱想!” “是。”刑火知道,北冥老爷子这么多年来,一直以为如洁夫人死了。就连余家的人都以为如洁夫人死了。但他们都知道莫锦城和如洁夫人当年的关系,所以老爷子怀疑也不足为奇,“还有,老爷子问您什么时候回家?” “还不确定……” 北冥墨话音还未落下,突然—— 砰! 一阵犀利的枪声划破安宁! 毫无预兆! 震慑人心! 他猛然想起刚刚瞥见的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神经一紧! “主子……”刑火显然也听见了,吓了一跳。 北冥墨眸子瞬间结冰,“没事!我去看看!” 说完,他匆忙下车。 几乎是没有犹豫,风驰电掣般的速度,朝四合屋院冲了进去—— 一瞬间的恐慌划过心底。 他害怕中枪的人会是欢儿…… 后院。 莫锦城扛着一把猎枪,子弹才刚刚出膛—— 忽然, “先生,您不能进去!” “滚开!” 伴随着一声怒吼,北冥墨阴鸷的脸庞赫然映入顾欢的眼帘之中…… 莫锦城眉眼高深莫测地挑了挑,唇角露出一丝隐隐的笑容。 而在莫锦城身旁的典雅女子,则脸色一白…… “北冥二墨!你怎么进来了?”顾欢有些意外,这厮不是死都不肯进来的么? 北冥墨一愣! 扫了一眼安然无恙的顾欢,眉心拧得死紧。 而莫锦城手中举着一把猎枪,正对着十米以外的枪靶。 该死! 原来他们在练枪打靶! 扯了扯嘴,僵硬地吐了一句,“没事我走了!” 说着,他转身就要离开。 “咦喂!你这男人怎么这么龟毛!来了就来了啊!”顾欢赶忙一把拽住他的臂膀,死死拖住他,“你看,如洁阿姨也在呢……” 北冥墨身子紧绷,眉心深锁,咬着牙,朝顾欢低吼:“放手!你不走我走!” 这话,震得一旁的余如洁身子一颤。 他的视线连看都不看余如洁一眼! 嗓音里透着浓烈的不悦,若不是因为担心顾欢这没心没肺的女人,他会这么冒然冲进来么! “不准走!”顾欢固执地拖住他,一副与他死磕到底的神情,“你知不知道如洁阿姨盼你来这里,盼了二十几年了?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你又要走?” 恐怕这次走掉,他一辈子都不会再来沙巴了! “闭嘴!”他狠狠瞪住她,阴寒的眸子恨不得撕了这女人,仗着他宠她,现在是准备要骑到他头上来了么?“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也恼了,猛然甩开他的手,“那你走就走吧!有什么了不起!有些人是恨不得认回自己的妈妈,你是有妈妈都不认!”她气呼呼地说着,转身走到余如洁身旁,“如洁阿姨,别理这个不孝子,我们继续喝茶。” “特么谁是不孝子了!”北冥墨沉声吼道,“我母亲在二十几年前就死了!我每年每逢‘死忌’都准时替她上香,特么谁不孝了?!” 霎时间,气氛凝结! 余如洁脸色惨白无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