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曙戏谑望着我,“刚才还一个两个字的蹦,怎么忽然话痨了?” “你可以选择不说。” “切,真无趣。” 戴曙翘起二郎腿,洋洋不睬的道:“在前往肃清者联盟军官训练营之前,我在珠州孤儿院一直生活在六岁,后来就一直待在训练营里。” 我有些不甘心,“除此之外呢?” “二十八岁,未婚,没谈过恋爱,星座是……” 戴曙掰着手指头,一点点的数,正当我凝神静听的时候,她声音戛然而止,饶有兴致的道:“怎么,执剑人对我的私生活很感兴趣。” “好奇而已。” “问答时间结束,我要工作了。李先生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 我知道戴曙是在下逐客令,便抱拳沉声道:“告辞。” 刚走到门口,我忽然察觉到不对劲,转头愕然惊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姓李!?” 戴曙稍有愣神,“小胖子刚才说漏了嘴,我顺耳听到你姓李。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问题。” 回过头专心致志处理文件时,戴曙下意识咬住笔杆,我心脏猛的一抽,急忙跑入陈安宁的办公室。 正专心致志工作的陈安宁被我吓了一跳,因为身着黑色制服,它并没有认出我是谁。 “哎,你干什么!” 我没有理会陈安宁,而是把所有抽屉拉开,又把笔筒全部翻出,终于找到了几根戴天晴曾经用过的中性笔。 果然……上面笔杆的位置,整整齐齐的有一排牙印。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戴曙与戴天晴都神似异常,而且举动与表现极其不对劲。 我有一种极其强烈的预感,戴曙和戴天晴极有可能就是一个人! 我道了一声,“抱歉”,即便匆匆离去,陈安宁吓得发傻,一时间愣在原地。 按约定时间,我明日清晨七点四十五分,将与戴曙汇合,前往长安城遗址,进行近距离查探。 而在这之前,我必须做一件事。 在路过门口的时候,我凝视戴曙的秘书良久,将她的容貌身形全部记下。 “还执剑人呢,呸,流氓!” 小秘书骂了我一句,离开了。 我摸了摸鼻子,回到了珠州四合院…… 深夜十一点钟,八尾妖狐正躺在沙发上,带着耳机玩秦澜的平板,以至于我走到她身后都没有发现。 我把耳机线拔掉,心思沉重的说道:“跟我回房间,有要紧事商量。” 八尾妖狐下意识捂紧了胸口,两只藏在头发后头毛茸茸的耳朵警惕竖起,“你想干什么?” “放心,不是你脑子里想的那种东西。” 回到卧室,我从口袋里掏出小秘书的照片,“你盯着照片仔细看看,能不能尽可能还原这幅模样?” 八尾妖狐拿起照片,细细端倪,“小西服,黑丝,娇俏玲珑,你喜欢这一款的?” “少废话,你就说能不能变!” 八尾妖狐神色古怪,吞吞吐吐的道:“能……倒是能,不过你打算干什么?” “打算干什么你别管,总之先帮我变。” “帮你!?” “对。” “那……好吧。” 八尾妖狐勉为其难答应,伴随着一道氤氲灵光闪过,她周身被浓郁光芒所包裹。 我被刺得睁不开眼,等回过神时,八尾妖狐已经化作小秘书的模样,跪坐在窗前,含羞带嗔的道:“说吧,想让我帮你什么?” “变回去。” 又一阵灵光闪烁,八尾妖狐变成了本来的模样,颇有些幽怨的盯着我,“怎么,嫌我变得不满意?” “我是让你把我变成她的样子,你变自己做什么?” 八尾妖狐一脸懵逼,错愕指着我,“你……你个变态,变女人做什么!?” “我有正事要做,你休要多问。” 八尾妖狐重新给我施展幻术,青丘一族幻术果然高深,除非我用破妄之眼查探,否则从外表来看,与小秘书一模一样。 “我出门一趟,不要告诉任何人。” 八尾妖狐用惊恐的眼神望着我,“你变成这幅模样,是要去勾搭男人!?” “住口!” …… 自从戴天晴离开以后,珠州的防务就乱成一锅粥,以至于我念唱隐匿咒语后,轻而易举绕过门卫,前往办公大楼。 我感应着小秘书的气息,来到一楼大厅。 大厅前台,小秘书翘着二郎腿,吸溜着大瓶装的奶茶,“你是不知道,今天下午来的那个执剑人,看向我的眼神色眯眯的,还偷拍我被我看到了呢。” 前台小妹嚼爆米花看着电视,随口敷衍回答说道:“看他穿着个黑色紧身衣,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我捏着嗓音,站在门口学戴曙的声音,“马英,到我房间来一趟。” “对不起总督,我马上就到!” 马英赶忙吞下最后一口奶茶,擦了擦嘴小碎步跑到走廊。 在走过楼梯拐角的刹那,我掌心酝酿稍许雷霆,直接将马英给电晕。 电晕以后,我帮马英施展隐匿咒语,并将已经阴身的她,藏身到旁边会客室的沙发上,且将门反锁,挂上维修牌。 做完这一切,我拿上马英的身份牌,刷了顶层身份卡,感应着戴曙的气息,悄然向前逼近…… 最后一间房,穿来戴曙均匀的呼吸声,她应该是睡着了。 悄然打开房门,戴曙躺在沙发上,手里还握着一小串钥匙,且地上掉落了一本书。 我悄悄捡起书本,随便翻阅两下,赫然发现里面记载的,都是戴天晴的生平事迹! 再看钥匙,上面沾着些许松木屑。 周遭家具都是红木的,唯一有松木的位置是……书房! 李芳对办公室布置得极其考究,通体都是由紫檀和梨花木构造,唯独书房一隅,是用松木打造的书柜,为的是多些书香气。 我轻手轻脚走到书房,书架上的书排列得整整齐齐,上面都落了些灰尘,可见戴曙的书,并非是从书架上拿的。 自书房扫视一圈后,我便看出了书房摆设的玄奥之处。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分别对应书房的八个方位。 艮卦为山,为止,为实,为沉、为重,而书房外实内虚,必有生门潜藏其中! 我侧身到偏门,轻轻一推香案,立即露出一道暗门。 将钥匙插进去,只听见吧嗒一声,暗门缓缓推开向两侧。 我走进去以后,发现里面是一间三平方左右的密室,里面有一台电脑,以及用档案袋封存的磁盘。 电脑上贴着一个皮卡丘的LOGO,一边沾着咖啡渍,我一眼就认出是戴天晴曾经用过的电脑。 电脑密码,是戴天晴的生日,我手输入——0719DYQ,电脑立即打开。 电脑桌面显示的,全部都是编著了日期的视频资料。 我随便点开一份,是戴天晴坐在椅子上自己录制的视频资料。 视频中,戴天晴神色沉静,一板一眼的说道:“昨天和李天赐一起过夜,以至于睡到今早上九点多钟。” “上午处理九号到十三号文件,中午和陈安宁一起在食堂吃了便饭,晚上……” 戴天晴絮絮叨叨,说的都是一些平时生活的小事,从早上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了晚上睡觉。 又点开一个,还是这样…… 除了类似戴天晴日记的视频之外,电脑上再无其它。 房间里充满了戴曙的气息,可见她经常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询问戴曙是否认识戴天晴的时候,她还故作迟疑,后矢口否认呢? 已经弄清楚此地原委,我不宜久留,以免引起戴曙的疑虑。 删除掉浏览几率,关闭房门回到主厅的时候,戴曙还在沙发上酣睡,我便悄然施展安魂助眠的咒决,悄然将钥匙放归原位。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糟了! 我全盘筹备格外缜密,却没想到在这样细枝末节的事情上出了岔子! 急忙拿起手机挂断时,戴曙也睁开朦胧睡眼,疑惑的盯着我,“马英?你到我办公室来做什么?” 我立即恢复镇定,用马英的声音回道:“见您在沙发上睡着,怕您照亮,正打算拿块毯子过来。” “不用了。” 戴曙用湿巾擦了把脸,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就连姿态曲线,也像极了戴天晴。 我一时间有些恍惚,难不成这家伙……真的就是戴天晴! 肃清者联盟的手段,我是曾见过的。 李芳能够将死去四五十年的人,重新从坟墓里扒出来,未必就不能让戴天晴换个身份,甚至换个记忆重新出场。 让戴曙一遍遍观看戴天晴曾经留下的日记,或许就是想要让失忆的她,重新恢复身份…… “行了,我要洗澡休息,你出去吧。” “是。” 我起身刚要离开,就听见后面的戴曙又喊了一声,“别忘了我之前交代你的事,查查变成傻子的李天赐去了什么地方。” “是。” …… 出门以后,我又迅速回到马英昏迷的房间,将我方才的记忆灌输与她,旋即悄然撤离。 等苏醒以后,马英只会记得自己是去给戴曙加衣服的,并不会记得其他事…… 出了珠州肃清者联盟大门以后,我看了一眼调整成静音的手机,秦茵已经打来了七个电话。 电话回拨以后,秦茵语气肃然道:“不管你在外面玩什么刺激的,现在马上回来,有重大情报。” “好,稍等。” …… 我吹口哨呼叫墨如初,乘坐上轮椅迅速背上,迅速返回古玩一条街四合院。 进入房门时,秦澜被吓了一跳,“师……师父?你怎么变成了这么样子!” “进去再说。” 进入房间以后,慕容兰文正捧着烧焦的笔记本电脑,而电脑上则循环播放着戴天晴被装入睡袋掩埋,而后复活的画面。 我知道,慕容兰文掌控五行元力,有凭空造物的本事,却没想到她能把烧焦的电脑,恢复到这种地步。 我问:“研究出什么了?” 秦澜推了推眼镜框,“这段画面从最初看的时候,我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可又没想起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后来仔细研究了一下,视频中有几处掉帧,画面重合部分的几颗草木,凭空消失又出现。” 我听出了弦外之音,惊疑声道:“你的意思是说,视频造假!?” “没错。戴天晴的确出现在乱葬岗,也曾从乱葬岗走出。李拂晓也开车去过,但并不是同一个时间。” “有剪辑师经过PS,外加上视频重合技术,看起来像是一同发生,并且被李拂晓给带走。” “实际上,都是视频制造的错觉。戴天晴和李拂晓实际上并未碰面。” 这事……端倪可就大了。 李拂晓让我成为珠州的执剑者,与和戴天晴格外相似的戴曙共事,看似是巧合,实际极有可能是李拂晓为了安抚我,才下的缓兵之计。 制作的假视频,同样是缓兵之计! 李拂晓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把我留在肃清者联盟,至于要我做什么,我不得而知…… 慕容兰文冷声说道:“李拂晓把你涮了一顿,你打算怎么做?” 秦澜愠怒声说道:“敢戏弄师父,他好大的胆子!刚好新仇旧账一起报,我们找他算账去!” “不可。” 我思忖稍许,沉声说道:“一来,我现在还不是李拂晓的对手,一切都得等陆鹤鸣苏醒以后从长计议。” “二来,我可以将计就计,就坡下驴看看李拂晓到底耍什么花招。” 众人沉默,没有驳我。 …… 离天亮只剩下四个小时,我回到房间躺下,慕容兰文也洗了澡躺在我身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我闭上眼睛,心沉如水,思绪如麻。 慕容兰文搂着我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臂弯里,我侧过身去,“别闹,还有四个小时就天亮了,我要睡觉。” “这不让你躺得舒服点么。” 慕容兰文强行把我的脑袋搬过来,我倒没有抵抗,这样躺着的确舒服一些。 慕容兰文似自顾的絮叨,“我总觉得,你和以前有些不一样,是不是……太累了?” “身体还行,主要是心累。” 慕容兰文缓叹说道:“心累是因为装的事情多。你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心思太沉,不像以前那么纯粹,率直,清澈得一眼让人看到底。” “现在的你,心思复杂的厉害,像是一片海,我看不到底,也摸不着边际。” 我戏谑问:“怎么,怕了?” “怕?你把我当自己人,我反而觉得更安全了。我们自己人都看不透你,旁人肯定更看不透。” “只是……”慕容兰文轻叹一口气,“委屈你了。” “有你们,我就不委屈。” 我卸下满脑子思绪,将被子蒙上钻了进去…… 早上八点钟,慕容兰文捅咕了两下我的被窝,“懒虫,起床了!” “别吵,让我再睡一会儿。” 嗖—— 慕容兰文直接将被子掀开,“洗澡去,戴曙还都在楼下等着呢。” 折腾到半夜,昨天只睡了一个小时,虽说我有道法加身,还免不了有些头晕眼花。 洗过澡后,秦澜给我送出行要穿的衣服。 她瞥了一眼披着浴袍的我,俏脸霎时间就耷拉下来,幽怨声道:“师父,我还是给你换个高领衣服,免得脖子通红和狗啃似的,出门丢人。” “不必。” …… 我里头穿者执剑者特质的皮质作战服,外头则穿了便服,戴斗笠,至少看上去不像紧身衣变态。 为了避嫌,戴曙并没有进门,而是和一个司机站在门口,“李先生,东西收拾好了没有?” “可以出发。” …… 为了不暴露身份,我没有带任何人,包括墨如初。 上车以后,戴曙饶有兴致的询问道:“李先生,您怎么入住到这间四合院来了?” “他们招租,我入住,有什么不行?” “你住哪儿,我可管不着。”戴曙眼珠骨碌一转,故意想装作不动声色,却显得格外刻意,“你住在四合院里的这段时间,有没有见过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里面的人大都二十来岁,有男有女,不知你想问的是哪一个?” “我想问的是一个男人,口眼歪斜,没办法说话,还整天坐着个轮椅……” 戴曙明显在打听我的下落,而我故意打马虎眼道:“以前听说好像有这么一位,后来搬到了别的地方。” “哦?他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知道。” …… 我躺在车上,用大檐帽遮住脸假寐,见此状况,戴曙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 等到了机场转乘飞机的时候,戴曙仍跟在我身边,喋喋不休的道:“我听说李天赐会道术,你也姓李,会不会和他有什么亲戚?” “之前代理珠州总署长的小胖子也姓李,肃清者联盟总执剑人也姓李,你怎么不问问他们,和李天赐有没有亲戚。” “这……” 戴曙被我怼得无言以对,上飞机以后总算老实了许多。 飞机直达长安城的发掘地,隔着老远就能看见黄土漫天,气候干燥风沙极大,和之前红树林地域有些相像,不过没那么恶劣。 一群穿着肃清者联盟制服的科考队成员,正在地上敲敲打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