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整整一夜。 玉楼跪了整整一夜。 他谨小慎微多年,偷偷学着别人的样子纠正自己一言一行,努力使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王爷的儿子。 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原来一切只是他想当然。 见多了宫中尔虞我诈,自以为成长的圆滑老练,却仍然低估了人心的复杂。 他怎么也想不到,安王会默默认下一个出身低贱毫无血缘的儿子。 他是有自尊的,不管是玉楼,还是沈少归,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尊严。 这个时候,他应该起身离开,带着心爱的女孩浪迹天涯。 纪心言是他心中唯一的净土,时隔多年,经历了风雨,她仍然保有纯真烂漫,毫无心机。 他不可能杀她的,他下不去手。 雨水打湿他全身。 鸣风剑像他的主人一样被雨打湿,红色的穗子软软地耷拉着。 这是先皇亲赐的佩剑,是无上的荣誉,是他舍了半条命换来的尊贵。 他等了十年,才得到炎武司督卫一职,大展拳脚的时候才刚来到。 他应该站起来的,但他没有力气站起来。 直到白天雨还没停,侍女打伞护着安王妃来到院中。 经过玉楼时,安王妃轻轻地瞟了他一眼,便径直进了主屋。 大雨又下了半宿,又一个天明将至终于停了。 玉楼仍然跪着,他的腿几乎没了知觉,但他的心在雨水洗礼下彻底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 树叶盛不住水滴,慢慢滑下,蜗牛不知死期将近仍在石板路上趴着。 主屋大门打开,安王爷缓步迈出,安王妃紧随其后。 玉楼双手伏地,慢慢磕下一个头。 “父亲。”他哑着嗓子唤道。 安王爷深吸口气,又缓缓吁出。 他行至玉楼身前,问:“你叫我什么?可想好了?” 沈少归头未抬,说:“父亲,孩儿知错了。” 安王爷点点头,道:“好!本王无福,此生只得你一子,安王府将来的安危皆系你我二人,切不可再做令我失望之事。” “孩儿记住了。”可能是被雨淋了太久,沈少归的声音又哑又抖。 安王妃皱眉,斥责左右:“还不快扶世子起来,赶快准备热水泡一泡,把太医叫来开些姜汤,正是给皇上办事的时候,着凉了可怎么好。” 侍女连声应是,训练有素地分别去做准备。 沈少归闭着眼任由她们给自己擦身更衣。 热水泡去满身寒冷泥泞,穿上崭新的洁白如雪的昂贵锦衣,铜镜中又是一个翩翩贵公子。 侍女给他梳头,不时偷偷看他一眼,抿唇羞笑。 “世子长得真好。” 一婢女敲门,安王妃亲自送了姜汤过来。 沈少归起身行礼。 “母妃。” “坐吧。”安王妃温和道。 侍女将姜汤放到桌上。 安王妃温言:“别和王爷闹脾气,他也是为(本章未完,请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