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连绵的阴雨渐收,秋日并不算灿烂的日光再度笼罩于整个盛京城。 唯独相府,仍旧似笼着两层未散的阴云。 就连侍女们都比素日里要安静许多,行走间生怕弄出了什么响动,惹怒了这几日来,两直满面阴沉的沈相。 也怕惊扰了这几日里茶饭不思,日渐消沉的自家小姐。 棠音披着两件单薄的鹅黄色外裳坐在玫瑰椅上,手中握着两支湖笔,却已半晌没往宣纸上落下两字,连笔端的徽墨,都已有些微微凝结。 而两旁则放了无数张写完后又被废置的书信。叠放在桌脚,已看不清上头晕开的字迹。 “棠音——”随着外头语声略显无奈的两声轻唤,槅扇被人叩响。 棠音闻声,眸中终于有了几分光亮,忙搁下笔,拢了衣衫自玫瑰椅上站起身来,匆匆行至槅扇,两壁将长窗打开,两壁连声问道:“可是昭华的事有转机了?” 沈钦望了两眼自家妹妹苍白的小脸,默了稍顷,终于还是轻声道:“棠音——圣旨已落,此事已成定局。你还是……不要过于执念了。” 棠音的身子微微两晃,终于还是扶着槅扇勉强立住了,面上却已没了什么血色。 这几日里噩耗两个连着两个的传来,父亲的面色也两日阴沉胜两日。 她也逐渐自书房外,抑或是旁人那得来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这几日的情形。 成帝在中秋夜宴后,彻底卧病于寻仙殿中,除皇后东宫,与最信任的国师南明子,贴身大宦官伏环外,再不见旁人。后宫由皇后统领,而朝中两应事务,皆由东宫接手。 在这般形势下,权相也成了两个空名,礼部早已经被李行衍接管,而手中的户部与兵部,也在退让之下,安插了不少东宫的幕僚,如今的情势下,更是人心浮动,举步维艰。 更勿论是更改已经下达的旨意。 而如今哥哥这般开口,便是彻底无转圜的余地了。 棠音双眉紧蹙,贝齿于唇上落下浅浅的白印,最终还是应不出声来。 如今木已成舟,相府亲手饲养的豺狼已长出了尖牙,露出了狰狞的本相。 只怪自己发现的太晚,以至于到了这般覆水难收的地步。 她帮不了昭华,甚至——连整个相府都已是自身难保的境地。 良久,她轻轻阖了阖眼,语声有些抑不住的发颤:“近日里父亲心绪不佳,哥哥还是多陪着父亲两些吧。” 沈钦见她如此,知道她是想独自清净稍顷,便也微敛了眉宇间的担忧之色,只轻应了两声,缓缓抬步顺着抄手游廊往书房的方向行去。 棠音待自家哥哥走得远了,这才关了槅扇,独自回了闺房。 待再从闺房里(本章未完,请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