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并不是个天真乐观的人,恰恰相反,她性情既苟且怂,最不爱惹事上身,但幸灾乐祸却是无妨的。 话说远了。 如今呐,却是轮到旁人来对她幸灾乐祸。 若问缘故,那必定是与当今太子殿下有关。 长春宫,小宴。 本该和乐融融的情景里乍闻杯盏碎裂声,清脆入耳,惹得上座惊怒不已。殿内死寂一片,宫人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袖手待在旁边。一众宫嫔也不敢做声,瞧着主座之上那难以言喻的大贵人,再转而去瞅底下愣住的,一时无措的小殿下。 他不慎摔了个瓷盏子,汤汁倾洒,污了他大半件衣裳。 可孟秋方才看得清清楚楚,小郎君分明端得极稳。若无人作祟,依照他惯来恪守的规矩礼数,定不会如此失仪;若不是腊月,这盏子碎便碎了;若并非太后娘娘惯来不喜他,此事也不算甚么大事。偏生,凑巧,这不该又不该的一桩桩事儿,都凑到一处去,非和他作对似的。 “殿下……”孟秋一面庆幸冬日里厚衣挡了热汤,一面又着急他被人揪住错处,连忙用手在他身后,轻轻推了推。 燕承南这才回过神。他留意到太后面上的怫然不悦,也慌张于此前不明不白的犯了错。停顿好半晌,在众目睽睽与交头接耳之下,他低着头上前,对着太后行礼赔罪,“是儿臣失手之过,扰了皇祖母兴致,请您责罚。” “罢了,既是无心失手,下回多注意些就是了。去更衣吧。”当着旁人的面儿,太后不咸不淡讲着话,若非她隐隐蹙着的眉心,倒是要更显得宽和些,尤其在末尾添上一句,不知是斥责还是随口的,“莽莽撞撞的,连个盏子也拿不住。” 孟秋正低眉垂眼的站在后头,骤然听见这句话,霎时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下面人都是看着上位者脸色行事,就太后这作态,哪怕皇帝有意庇佑,那借着已故之人的君恩浩荡,又能维持多久?她想,这深宫里,真是个吃人的地儿。 相较于孟秋,燕承南却无甚太大的反应。他规规矩矩应答了,再行过礼,便回身去寻孟秋,与她一同离席更换衣物了。 宫人在前开路,左拐右扭的进了屋子,孟秋在外间等候,侍从与他一并往内室去。 沐浴更衣,不过一炷香的工夫,小太监捧着衣袍掀开帘子要进门时,两个宫人一碰头,孟秋似有似无听到,说甚“烫到了”,“膏药”等话,顿时面色一变。 不多久,燕承南衣衫齐整的出来了。 “殿下!”孟秋遣散宫人,急不可待的上前去,话音里尽是担心,因着此前的火气,虽不是对着他的,语气又难免有些重,“您烫着了?严重吗,怎么还敢沾水?快让我看看!” “我……”他还未来得及应声儿,就被孟秋一阵的疾言厉色惹慌了,“不碍事(本章未完,请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