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县衙,挂着素白的麻布。 常景平的棺椁停在公堂上,孤儿寡母披麻戴孝。 没有哭声,眼泪已经哭干了。 秋风凉,人心更凉。 县衙里一片死寂,只有几名佐官与六曹吏目在苦苦支撑。 将近三个月了,县衙没有一文结余。 就那么熬着吧,谁让身上还背了个官身呢? 右屯卫浩浩荡荡进曲阜县,将那些城狐社鼠惊得四处乱窜。 马周进县衙公堂,吩咐军士将棺椁、灵堂移到旁边,自己接着上了三炷香。 虽然不认同常景平走绝路的做法,但是,死者为大,香还是要上的。 转身,马周坐到公案后,闻讯起来的县丞交上代管的县令大印,几个佐官手忙脚乱的摆上签简、笔架、朱砚、惊堂木,忐忑不安地等候御史发落。 不管怎么说,事情闹到这一步,谁也逃脱不了责任。 马周其实很想给他们一通杀威棒的,只是看到每个官员都面有菜色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论能力,这确实是一帮渣渣。 可论操守,还是让人敬佩的。 “多久没领钱粮了?”马周随意发问。 一众官吏眼圈红了。 县丞关守声音哽咽:“下官无能,致使曲阜县钱粮尽空,已经有小半年,官吏未曾领过俸禄,所以县君才气怒攻心、自缢身故,县衙差役迫不得已,四散讨生活……” “义仓呢?” 马周不动声色地问。 关守愕然抬头:“那是义仓啊!下官再无能,也不敢妄动义仓。真到灾荒时节,无粮赈济,那是会血流漂杵的!” 还有点底线啊! “把之前的差役召回来,先从义仓里补足钱粮。皇帝尚且不差饿兵。”马周微微扬手。“另外,从义仓里支出费用,准备把常景平的丧事办了。” “下官不敢动义仓啊。”关守愁眉苦脸的回答。 “陛下赐与本官先斩后奏之权,此事自然由本官担着。”马周肯定地回答。 召集人手、分发钱粮,一日的时间便过去了。 马周次日上堂,让民曹交出自贞观年始的所有土地、钱粮卷宗,让察院的监察史与典事核算。 至于常威这个临时征辟的典事,只能给他们打杂,按他们的要求抽送卷宗,并将审核过的卷宗分门别类的另外安置好。 没办法,专业技能为负的常威除了打杂,就只能喊溜溜溜了。 看看那精巧的算盘,再看看自己萝卜粗的手指头,常威只能叹气。 连学的勇气都没有啊! 除了打杂、记录,常威也在努力地学习着。 那些典事一人打两架算盘,左右开弓、指掌翻飞,那眼花缭乱的速度,常威跟不起,只能转过来看监察史比对贞观元年与现如今土地卷宗。 这个速度慢一点,大致还在常威的理解范围内,就是数目太多,看得头痛。 监察史知道常威是上官的舅兄,上官有意拉他一把,所以有(本章未完,请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