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宫道上,少年的脚步声渐渐近了、近了,一阵风似的刮过,黑靴踏起点点莹白雪粒。 他步履轻快,一路穿过崇华殿、桂祥殿、御花园,在闲庭湖边略做停顿。 冰面上浮出几只皮肤虬结的绿色鳄鱼头,他顿时一阵发毛,不由加快了步伐。 冬日的素阳拂过少年笔直肩颈,将他一年多来疯狂抽条的身子映出一条纤长有力的影。 东风府的牌匾已近在眼前,少年刹不住车,猛扑入门中,边往书房跑边雀跃地唤:“世子大人!” “又跑!叫李公公看见准骂你!” 阿冉正在院里晾衣服,声音堪堪追得上他尾巴。 书房中一卷白檀正静静燃着,满室弥漫清香。少年横冲直撞地跑进来,不等窗边的人回头便道:“小安哥今日正式出师了!小秋送了白打糕来,说是蘸着蜂蜜或豆面好吃!” “魏莱昨日要骑飞叶,烨哥死活不让,结果他自己叫人去马场找了匹小马驹,听刘伯说险些把它压死!” “还有还有,我刚从闲庭湖过来,看到魏彻新放的那些鳄鱼还在探头,究竟是为什么啊?” 啪地一声,厚重书册被缓缓合上。白腹琉璃受了惊,扑棱棱在屋里绕个圈,最后娇憨地落在胡翟肩头。 江奕涵长身玉立,倚在窗边淡淡道:“你怎么这般聒噪。” 叽叽喳喳像初春筑巢的鸟,让人片刻不得安宁。 胡翟被白腹琉璃亲昵地蹭歪了头,面上展出个甜甜的笑:“因为我只能回府里和世子说话呀。” 江奕涵不置可否地哼一声,迈步绕过桌子。 胡翟看出他的目的,立刻接过他手中的书,又稍一踮脚,把沉甸甸的玉蟾镇纸拿下来递给他:“世子又看了一上午的书?” “嗯。” 蟾蜍雕得惟妙惟肖。上好的玉,触手温热,伴有沉甸甸的重量。 江奕涵握着它,微微发了愣。 难以相信,才过去不到两年,那个会抱着他大腿哭哭啼啼撒娇的孩子就长大成了这般模样。 从前对他来说高不可攀的书架顶层,如今也不过一个踮脚的距离。 他收回心思,把胡翟晨起练的字都归拢到一处。 胡翟把那本书按着编号放回书架上,这才想起解开头上的巾帻。一头乌黑卷曲的头发失了禁锢,顿时四散成只炸毛羔羊。他蓬着一头乱发,坐在一旁美滋滋地逗白腹琉璃玩。 书房门未关,阿碧走近道:“世子,荷包已经送去了,他说今夜可以来赴约。” “知道了。” 胡翟顿时好奇:“晚上有宴会吗?” 宫中的鸡毛蒜皮、芝麻绿豆事说起来头头是道,竟然对这一无所知。 阿碧也很是无奈地看向他:“今日——是除夕啊。” 夜幕降临,府内早早便点上烛灯,还摆了夜明珠,亮如白昼。 江叶云来得最早,给了胡翟厚厚的红包,可他转手又不得不上缴给江奕涵(本章未完,请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