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 江逸见先祖念完第一句就不念了,便靠上前,郎朗诵道: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一听后生念了,辛弃疾眼眸一亮,放光地看向江逸,跟他一起道: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 江逸见状,就把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只充当一个牵引的作用,让先祖尽情地吟诵出这首诗。 他可不认为,自己干了段时间主持,读出来的词能比先祖本人诵的还好。 见先祖彻底投入之后,他就越发降低声音,到后来直接无声划水。 反观辛弃疾先祖代入进去后,声音越发抑扬顿挫,浑身上下瞬间多了些中气,只是整个语调都透露着忧思和无奈。 他像第一次登临北固亭那般,想起了孙仲谋和刘裕。 历经千古的江山,再也难找到像孙权那样的英雄。 当年的舞榭歌台还在,英雄人物却随着岁月的流逝早已不复存在。 斜阳照着长满草树的普通小巷,人们说那是当年刘裕曾经住过的地方。 回想当年,他领军北伐、收复失地的时候是何等威猛。 然而刘裕的儿子刘义隆好大喜功,仓促北伐,却反而让北魏太武帝拓跋焘乘机挥师南下,兵抵长江北岸而返,遭到对手的重创! 曾经,自己只是老之将至,现在却已两鬓白发。 岳爷的“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如同重锤般敲打在自己心中。 可他已经尽力了啊,不管朝廷给他个什么职务,他都会力所能及的做到最好,争取能让朝廷看到自己的付出。 只是,到了现在,朝廷又怎么可能再用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呢? 一念及此,辛弃疾不禁仰天叹息: “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他的话音响彻雨夜,大雨好似尖锐的石子般砸在他的身上。 他闭上眼,又再次睁开,周围的世界茫茫一片,就像他的人生再无方向。 忽然之间,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立即定神看向江逸,打算唤个下人拿伞过来,不要淋着了后生。 可二者眼神交汇的瞬间,他从江逸的眼神中,看到了一股出奇的自信。 任凭雨下得再大,他也没有退回亭子,而是默默地站在他面前,把身子挺得笔直,好似一杆标枪挺立。 青丝,他的头上,唯有青丝无白发! 今天的他,不就是昨日的自己吗? 辛弃疾不由如此想着。 江逸和他隔着半米的距离,一青一老,看着距离很近,又似是十分遥远。 二者两两相望,共同吟完了这么一首:《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声音冠绝古今,无数观众的耳边余音绕梁。 他们,一个似乎看到了曾经,一个似乎,看到了未来。(本章未完,请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