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书的内容并不长,司马奕却刻得极其认真,一刀接一刀划下,每一笔都留下一道深痕,足有半寸之深。 字字刻入竹简之内,想要削去重改都不可能。 司马奕刻字时,宦者小心伺候在一旁。 中途有宫婢和宦者在殿外探头,意图窥-伺内殿情形,动作虽然隐秘,仍被殿中人察觉。 司马奕冷笑一声,放下刻刀,随手抓起一册空简丢到地上,发出一声钝响。 “阿冉。” “仆在。”宦者应声。 “去,传朕旨意,凡是在殿外窥伺之人,都让殿前卫拖下去打死。一个不留,就在殿前动手。” “陛下?”宦者惊骇。 “怎么,朕打死个奴婢都不行?” 司马奕头也不抬,表情阴沉。不等宦者回话,继续在竹简上刻字,手指用力得发红,一刀划过,不小心割破指腹,鲜血沿着指尖滴落,顷刻染红简上字迹。 宦者不敢迟疑,当即躬身应诺,快步行到殿前,扬声传达天子旨意。 “陛下有旨,将这几个拖下去打死,就在殿前!” 宫婢和宦者惊骇欲绝,被殿前卫-按-倒-时,大睁着双眼,张口大声求饶:“陛下,饶命!” 尾音未落,刑杖已然落下。击打在人身上,发出沉闷的钝响。很快有骨裂声传出,夹杂在哭喊声中格外的刺耳。 声音传入殿中,司马奕终于抬起头,脸上闪过狞笑,心中涌起一阵古怪的快意。 “打,狠狠的打,都给朕打死!” 他已经没有退路,早晚都要应验扈谦的卦言,被狼狈的赶出台城。命能不能保住尚且难说,顾及再多都是枉然,何妨痛快一回? “阿冉,今天殿中的人,你可都记着?” “回陛下,仆都记着。” “好。” 司马奕刻下最后一笔,受伤的手指擦过竹简,留下一道鲜红的血印。 “你亲自去安排,全都抓来,拖到殿前打死!” 司马奕纵然无能,到底不是傻子。做皇帝这些年,早知身边人忠与不忠。除了长乐宫,建康士族都在宫中埋过钉子,越是高门越不会例外。 殿中这些人,表面貌似忠心,实在早已三心二意。背地里,十个中有九个不干净,都曾向外传递过消息。 纵然有一两个无辜者又如何? 他早已顾不得许多,只想痛快一回。什么名声,什么天子之威,全都是虚话! 继位之初,褚太后临朝摄政,他是个摆设。好不容易亲政,门阀士族把持朝政,他同样是个傀儡。 建康士族和外戚争-权,同权臣夺利,他的作用就是在诏书上盖印,空负天子之名。除此之外,连多说一句话的分量都没有。 他算什么? 在这些士族门阀眼里,他究竟算什么? 想到这里,司马奕再次狞笑,狠狠的掷出刻刀。刀锋划过地面,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意志被消磨,雄心随之湮灭,他曾想安(本章未完,请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