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跹馆。 院中,钱姨娘并不曾歇下。 而是在指挥着一众婢女婆子用杂草同木柴扎成长条状,有成人两条手臂那般粗,有半丈长,一头尖尖的,摆在地上,宛如一条粗壮的长蛇。 把言欢站在院门口,瞧见地上那条长蛇,不由得怔住了。 大渊朝民间,种地忙田的庄户人家,每年正月十五都会扎这种长蛇状的东西,叫做麻串。 庄户人家都是靠天吃饭。 这麻串便是祈福的,普通人家家中有几个壮实的小子,便扎几条,到了晚间点燃了,叫小子们出门,扛着在自家的田间地头跑上一圈,据说一整年便都能丰收了。 这叫炸麻串,算是寄托了庄户人家的美好愿望,盼望着新的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一家人日子也能好过些。 把言欢想起十几年前。 钱姨娘才同他成亲那几年,那时她还不是姨娘,把云庭那会年纪尚幼。 麻串钱姨娘是年年到扎的。 每年正月十五她都会扎上两个麻串,一个大一个小。 大的是把言欢的,小的自然是把云庭的,点燃了麻串,把言欢便带着儿子去自家田里跑上一圈。 把云庭小时最爱玩火,每到正月十五炸麻串这一日,便极为欢喜,总巴着天黑。 见儿子欢喜,钱姨娘便年年都扎给他耍子。 不曾想这许多年过去了,钱姨娘竟还不曾丢了这个习惯。 “如今这帝京城里可没得田给你炸麻串,你还扎个这般大的?”把言欢笑着走了进去。 “逸郎?”钱姨娘瞧见他,又惊又喜的迎了上去:“你怎的来了?” “怎么,你这处我不能来吗?”把言欢含笑问她。 “我哪是这般意思。”钱姨娘忙解释:“今朝十五,逸郎该陪着大夫人的。” “这刻儿时辰尚早,闲来无事出来走走。”把言欢轻咳了一声道。 “外头凉,进屋再说吧!”钱姨娘连忙道。 把言欢瞧着她关切的眼神,心中一暖:“不碍事,你都受得,我有甚的受不得的。 再说如今已然立春了,不大冷。” “那我叫婢女拿个汤婆子吧。”钱姨娘忙道。 “不用了。”把言欢摆手,瞧着地上的麻串:“你扎这个,打算在哪炸?” “也没处去。”钱姨娘笑道:“给娇儿在院子里头跑着耍子。” “给娇儿的?”把言欢有些意外:“我以为你是给绍绍的。” “绍绍早便不爱炸了,自那年……”钱姨娘说到这处,打住了话头。 心中暗暗懊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把言欢如何听不懂? 他听半句便明白过来,自从他娶了连燕茹,把云庭便不愿炸麻串了,想来是不愿想起从前同他一起炸麻串的日子。 儿子也是从那时起,再也不曾叫过他“父亲”。 “是我对不住你。”把言欢走过去,握住她的手,不由皱眉:“手怎的这般凉,快进去。”(本章未完,请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