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离开或不离开
车子停下,陈默转过头一看,当场傻眼,没想到钟晟带她来的地方是马场。 她从来没有骑过马,稍有不慎,岂不是会摔个小腿骨折? “我们回去吧。” “下车。”钟晟没理会旁边人的建议,拉开车门下车。 陈默坐在车里踌躇,再伤心也不能拿生命开玩笑不是。 钟晟走到副驾驶车门口站了几秒,见陈默没有下车的意识,便抻在副驾驶车窗上晃了晃手上的钥匙,“钥匙在我身上,车子你是开不动了,若是想走路回去,初步估计路程很远。” 被人抓到了“生死大权”,不听话也没辙,陈默只好下车。 换好骑马装,陈默缩到钟晟的身后,克服不了心里的障碍。 钟晟反手拍拍身后的人,“不用怕,你不伤害马,马感觉到自己安全,就不会伤害你。” 陈默半信半疑,“马也能感觉到人类是友好还是恶意?” “当然,它们很通人性。” 通人性这点陈默占无考证,但单从它们膘肥体壮的体型上看,受伤指数是无上限的往上攀。 “人类骑它们,对它们来说,难道不是一种伤害吗?” “马自古以来都是一种坐骑,清朝形容是马背上的国家,就可以很好的证明这一点,既然载人是它们的使命,那么我想它们应该很乐意为自己的使命服务。” 陈默撇嘴,表示不愿苟同。 “人类因为自己的控制欲才使得它们从自由身变成载人为使命,换个方位思考,人类若没有掌握这个世界,人和马的地位对调,你能乐意让马骑吗?肯定不乐意,对不对?由此可见,很多东西都是人类强加给动物的,并非本身自愿。” 钟晟嘴角有了些轻微的幅度,陈默有精力与他辩驳,就说明胡乱响个不停的脑袋暂时被其他的事占用。 “好,我收回刚刚的话。”钟晟拉着陈默走进马围场,顺着马的毛摸了摸,“上马吧。” 陈默促促刺刺,生怕会有闪失。 钟晟耐心教导陈默怎么上马,怎么保持平衡,完全用不着旁边的教练。 “你捏紧缰绳,我们走走试试可好?”在前面牵马的钟晟对坐在马身上的陈默问道。 陈默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真有些骑虎难下之感,不,是骑马难下之感。 钟晟“恩”了声,表示陈默还没回答他的问题。 瞧这架势估计不点头也不行,陈默只能心一横,随它去,“走吧。” 走之前钟晟不忘交代,“抓好了。” 慢慢悠悠的在马场溜了几圈,陈默发现骑马也没有那么难,反到是件有趣的事。 渐渐掌握要领之后,陈默已经不满于慢悠地走。 “不如你放手,我想跑下。” 钟晟停下脚步,望向胆子越养越肥的陈默,“真想跑?” 陈默点头。 钟晟踩着马镫上了马,他伸出手从陈默身后环住,抓住缰绳,“准备好了吗?” 陈默很真切感觉到钟晟的体温,以及耳边的出气声,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陈默感觉自己不再是孤单的伫立,而是有了陪伴。 她没有表示异议,点头。 随着马儿慢慢加上去的速度,拂过耳际的风让陈默被堵的密不透风的心,产生了丝丝缝隙。 原来有新鲜空气可以吸收的心,是如此明朗。 回到车里。 陈默向钟晟道谢,“谢谢你,刚刚我真的有种要飞起来的感觉。” 钟晟满意得笑了,“不用谢,我今天的目的达到了。” 他的目的陈默当然明白,是千方百计的逗她笑,让她想开。 “为什么带我来骑马?” “想让你分心,没多余的时间去想那些事。” 钟晟的好,陈默都会记得,她很庆幸生命中有这么一个朋友存在过。 “我没事了,你的方法经过事实的检验,很有效。” “有效就好。陈默,你要记住,我只想看到你的笑容,不想看到你悲伤。” 经过了昨晚的折腾,翌日,陈默没有再宅家,而是打起精神去上班。 虽说状态没有恢复到平常,可还是要踏出这一步。 陈默刚进办公室,所有的同事都来嘘寒问暖,这一刻陈默感觉到有一大股暖流经过了心房。 握着手边现磨的咖啡送进钟晟的办公室。 钟晟看见陈默来上班,为之一惊,“来上班了?” “恩,若还不来怕位子不保。” 钟晟笑了笑,能开玩笑就好。 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陈默止不住的想方吾北怎么样了? 她拿起手机又放下,反反复复,次数多到手都有些僵硬。 方吾北的心情肯定很糟,若不问问她过不去心里的砍,若问了又怕雪上加霜。 到底该打还是不该打? 手里的手机响,陈默被吓得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 而手中的手机没了支撑点,“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办公室的人都伸长脖子,把目光焦距在这个冒失鬼身上。 陈默低头看见手机上显示方晴的名字,连忙捡起电话,接起。 方晴冷到骨子里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我想和你见面。” “你好些了吗?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需要你假惺惺,哪里见面?” 陈默明显感觉得到方晴把她的关心解读成了假心,也对,发生这种事,没有人会大度到会对她好言相对。 “你说。” “6点,米罗咖啡厅。” 又是米罗咖啡厅? 陈默听到这个名字很是犯怵,方晴肚子的孩子就是从那里没有的,她既然还会约她去那个伤心之地? 方晴心里的想法,陈默完全看不懂。 陈默下了班就往米罗咖啡厅赶,到的时候才5点40。 在进门的时候,陈默踟蹰不前。 这里仿佛有千斤重的压抑感压住陈默的呼吸道,让她无法呼吸。 女服务生为陈默开门,“请往里面请。” 陈默迈出被强力胶粘住的脚,走进了咖啡厅。 “请问几位?”女服务员质询。 “两位。” “这边请。” 女服务生带她去了她和方晴之前坐的那桌,陈默立马停住了前去的脚步。 女服务生满带狐疑地问:“这位小姐怎么了吗?” “没事,我想去靠窗户那桌。” 女服务专业的换上微笑,“好的,这边请。” 陈默点了杯拿铁,不再敢再点卡布奇诺,不出意外,她应该不会再喝卡布奇诺。 她坐在靠窗位等方晴,眼睛始终不敢去看事故发生地。 这次陈默是被猛蛇咬掉了那条命,一辈子都不想看到井绳。 方晴坐下点了杯卡布奇诺,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冷冽。 “记得卡布奇诺,记得那边那张位子吗?”方晴指着事故发生的地方。 陈默没有顺她手指的方向看。 她拿出十分的诚意道歉,“对不起,事情都是我造成的,我向你表示歉意。” “一句道歉就能补给发生的事?”方晴冷笑。 陈默快把手指捏青了,“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因为连我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 “能不要说这么假的话吗?”方晴抿了口咖啡继续说:“不过,你的道歉我接受。” 陈默一惊,真不像从方晴嘴里说出来的话。 “你接受我的道歉?”陈默听得很清楚,但还是很想确定的重复了遍。 “不必惊讶,这个孩子已经没了,就不可能会重新回到肚子里去,我不接受也没有办法。” 方晴脸上的无奈,陈默看得一清二楚。她明白这样的酸楚,这样的无可奈何,都源自于改变不了已成定局的事。 “对不起。”好像此刻她除了道歉也不能再做什么。 “你是真心诚意的道歉?” “恩,绝无半点虚假。” 方晴虽然压根不相信,但是为了驱走这个讨厌鬼,也只能不耐其烦的装下去,“你的诚意太少,我需要看到更多的诚意。” 陈默没明白这个更多的意思? “你想要怎样的诚意?” 方晴不想再拐弯抹角,兜圈子,直接道出了目的,“离开方吾北。” 陈默咬了咬下嘴唇,“好,我以后尽量不见方吾北。” 方晴摇头,“不是尽量不见,是彻底消失。” 陈默倒吸了一口气,瞳孔放大,像是有厉鬼缠身一样。 她没有答应,也不知道如何答应? 方晴眼睛直直地盯着陈默,“怎么?做不到?你害方吾北失去了孩子,难道还有脸面对他?” 方晴的话击中了陈默心里的弱地,可是虽然击中的恰巧到位,铿锵有力,但她从没想过会消失在方吾北的世界里。 “我知道我没有脸见他,可是……” 方晴不想听到她过多的废话,直接打断,“我想和方吾北好好的过以后,你夹在中间只会让我们没有日子过,你让我们没有了孩子难道还嫌不够?非得整死我你才开心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陈默连忙解释。 “没有的话,你就离开。” 陈默张了张嘴,但像被人堵住了口舌,无法发出声音。 彻底消失意味着只有了将来,只能抱着回忆过以后,而她无法想象没有方吾北的以后会是怎样的不堪?怎样的流离? 方晴逼着她做决定,她有选择不理的权利,但是她的理智和感知都在向她的权利说NO。 这样的感觉无奈滋长,心里的荒芜寸草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