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太傅哥哥,不开心吗?
得知那被众人连连赞美味的是兔肉后,慕卿卿赶忙放下了装肉的勺子。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没有弄错吗?御膳房怎么会做这种东西?” 后面的颜霜鹿看着那些兔肉,就想到自己喂养的兔子。 她当即放下手里的空碟子,朝那些正在吃兔肉的贵女们一瞪。 “你们没听到吗?这可是兔肉!” 贵女们只当作没听到,继续低头吃自己的。 这兔子又不是她们杀的。 御膳房做的什么,她们就吃什么,这有错吗? 颜霜鹿转而看向慕卿卿。 “公主……” 她想看公主是什么态度。 慕卿卿闻着兔肉的香味,忍不住流了口水。 但,她昨天才指责过阮英杰,今天若吃了这兔肉,便是自打自脸。 再者,她也确实不忍心下口。 尽管再美味,一想到那些活蹦乱跳的兔子,她就觉得罪恶。 不过,她也不想做这个坏人,去道德绑架其他人,阻止她们吃兔肉,那样只会让她们讨厌她。 毕竟,将心比心,她自己就很讨厌那种圣母女表。 一番思量后,慕卿卿没有盛兔肉,转身去舀汤。 颜霜鹿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公主昨日那正义凌然的模样,仿佛只是她的幻觉。 …… 颜霜鹿跟着慕卿卿盛了碗汤。 今日,她动作快,总算能够和公主坐在一块儿。 那碗汤非常鲜美,两人都喝了不少。 这时,不知是谁问了句。 “这汤里添了什么啊?味道尤其好呢。” 众贵女开始猜测。 有人发现汤里的肉末。 实在猜不出,便去问宫人。 宫人也并非什么都清楚,又去问了厨房里的总管。 片刻后,那宫人回来了。 她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是兔肉的肉末,今天这些都是打来的野味儿……” 轰—— 人群炸开了锅。 她们几乎都看向了昭阳公主那边。 慕卿卿刚喝一口汤,含在嘴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而此时,她旁边的颜霜鹿反应非常大,一听是兔肉,直接放下碗筷,起身跑了出去。 她一路跑到膳堂外的大树下,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捂着胸口,弯着背,狂吐不止。 所有人都瞧见了颜霜鹿对兔肉的难以接受,哪怕是平日里不喜她的,也都或多或少同情她。 座中,慕辞故意说了句。 “颜姐姐说不吃兔肉,就真的不吃呢。” 顺着她这话,又有人感慨。 “我还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装装样子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慕卿卿当即觉得,这话是在内涵她。 都到这个份上了,如果她不做出点反应来,她们指不定会说她口是心非,表面一套,实际上又是另一套。 是以,慕卿卿那口汤怎么都咽不下去了。 她学着颜霜鹿方才的样子,急急忙忙跑出膳堂,直奔另一棵树。 她吐了嘴里的汤,又蹙起双眉,攥着胸口的衣襟,一副想吐吐不出来的模样。 膳堂里的众人反应各异。 慕辞低下头,浅尝了一口汤,唇角含笑。 …… 午休时。 温瑾昀明显感觉到,公主今日情绪甚佳。 他摆放好饭菜后,难得没有立马离开。 就在他要开口说什么时,慕辞抬起头来,没来由地问了句。 “太傅哥哥,你说,我的兔子会回来吗?” 温瑾昀目光平静,望向某处。 “臣正要……” 少女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墙角那边,缩着一团白乎乎的,像 极了她那只兔子!筆趣庫 她立即放下筷子,快步走了过去,但,因着不喜兔毛,她并未靠太近。 她站在那儿,直勾勾地盯着它。 与此同时,温瑾昀则看着她。 昨日,公主同他说起兔子被盗,且笃定偷盗者就是阮英杰后,他便传信给楚安,让他先派人去阮府调查。 而后,在阮英杰的授课结束后,他又亲自去了趟阮府,让阮英杰归还兔子。 起初,阮英杰并不承认兔子在他手中。 在他说出密室所在,以及阮清荷擢考作弊的罪证后,阮英杰才不甘不愿地将兔子交给他。他料定,公主会因为这只兔子报复阮英杰,是以,临走前,他还特意叮嘱阮英杰——若是公主找到他,就告知公主,兔子并非他所偷,应该是在女学里走丢了。 否则,公主在折磨阮英杰的过程中,极有可能就受到刺激。 在温瑾昀的计划中,找到兔子,将其安然归还给公主,此事应当就此结束。 …… 慕辞确定那是她的小白后,眼中浮现了释然的笑意。 她转过身,开心地问温瑾昀。 “太傅哥哥,你怎么找到它的?” “它一直在女学里,应该是迷了路……” “是吗。”闻言,慕辞眸中的喜悦瞬间褪去,打断了他的话。 她一步步地走向温瑾昀,美眸注视着他。 “太傅哥哥,你怎么敢骗我啊。” 周遭仅剩的暖意,也都化为冰碴子,凉透了。 温瑾昀薄唇微抿,眉眼间浮现淡淡异样。 她的反应,已经让他猜到——阮英杰并未按照他说的做,反而承认兔子是其所偷。 “公主,臣只是……” 少女脸色骤冷,嗓音幽冷撩人。 “虽然很感激你帮我找到小白,但是,太傅哥哥,你始终不懂我。犯了错的人,就应该惩罚的,不是吗? “可你却觉得,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你又凭什么替我原谅那个小偷呢?为什么要做这些多余的事,让我觉得,这些事都没有发生过呢? “我知道,你想要救阮英杰,怕我杀了他,对吗?” 温瑾昀脸色凝重,想要同她解释,她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少女说完那些话,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坐回到桌边,拿起筷子,漫不经心道。 “太傅哥哥,你放心吧,我不会杀他,昨晚,我放过他、原谅他了,我还会和他好好相处,和他做朋友,这也是你期望看到的吧?嗯?” 再度看向他,她脸上又恢复了纯真甜美的笑容。 可他看着那笑容,心里有些发闷。 “公主,臣并不是为了救他……” 他是怕她受刺激。 慕辞娇笑着打断他的话,若无其事道,“嗯,我知道啊。太傅哥哥,不要打扰我用膳哦,你可以出去了。” 见她现在听不进任何解释,温瑾昀只能暂时作罢。 他给她留了些非常难的额外课业,她用午膳,想做就做,不想做也可以放着。 等他再次进来时,午休快要结束。 他照常帮她系好腰带,正要和她解释兔子的事儿,她却预感到什么,故意装作糊涂地扯开话题。 “太傅哥哥,昨晚没睡好吗?而且,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温瑾昀装作专心致志地系着腰带,头也不抬地回道。 “臣……” 但,不等他往下说,她便接着扯开话题道:“是为了朝中之事吗?还是沣城又出乱子了?” 在此之前,温瑾昀确实有烦心之事。 昨日,沣城再起事端,当 地百姓与那些暂被安置的难民发生冲突,导致数人死亡。 但,这些事,他并不想在公主面前提起。 而且,这也并非他此刻忧心的症结所在。 本想和公主说明阮英杰一事,但公主显然不想和他谈这事。 是以,温瑾昀系好腰带,便恭敬退后。 “腰带已系好,公主稍作整理,便可去三尺堂了。” 慕辞小幅度地点点头,没再和他多说,也没看那墙角的兔子一眼,径直推门离开。 她走后,温瑾昀才回到案桌边,单手扶着额头,眼中是掩不住的疲惫。 昨晚,为了沣城一事,皇上急召他和几个大臣入宫,到今日凌晨才得以出宫。 回府后,他只睡了两个时辰,便又早早地起了。 早朝结束后,又被皇上叫去议事,午休前才得了空。 从昨晚忙碌到现在,他实在有些精神不济。 但,下午还要去授课,眼下也没有休息的时间。 温瑾昀本想坐着闭目养神,却瞥见,案桌上,他留给公主的题,已经尽数填满。 再定睛一看,纸面的一角,写着一行字。 ——“温瑾昀,你今天忘记点安神香了。” 他看着那行字,眼中不自觉多了几分笑意。 紧接着,他拿起那支她用过的笔,在那行字后面添了一笔。 ——“下次不会再忘了。” 本该将这纸留着,但,想了想,他还是将其小心折叠起来,放进袖袋中。 这之后,他似乎都不怎么疲惫了。 …… 下午的课业开始前,众人还有自由调整的空闲时间。 春困秋乏。 天气很好,季清涟都难得亲和地提议她们去外面走走,免得下午听课时打盹儿。 另一边。 温瑾昀在去三尺堂的路上,被一位贵女拦住。 那贵女显然知晓他会从这儿经过,专门等着了。 她很紧张,双手将一东西递出,说话时,不敢直视面前的男子。 “温……温太傅,这……这是我亲手缝的香囊,想、想要送给你……” 温瑾昀目光温润,并无指责之意。 但,他的淡然处之,反倒让人无所适从。 那贵女壮着胆子,抬头看他。 一见他,就倏然红了脸。 “温太傅,我,我今日生辰,就只有这么一个愿望,希望,希望太傅能收下这个香囊……” 男子长身玉立,如星辰朗月,可望不可及。 “三尺堂外,本官祝愿姑娘生辰喜乐。 “三尺堂内,愿你细听先生授课,如此,你便会明白,香囊可贵,女子亲手缝制的香囊更是珍稀。 “日后,将它送给更适合的人,需谨记,两情相悦,才有回响。” 他温和儒雅地拒绝了对方。 进退有度,让那姑娘羞愧的同时,也反思了自己的鲁莽行为。 同时,也感激他的尊尊教诲,并未让她下不来台。 “今日训诲,学生铭记。” …… 温瑾昀不是第一次被女子示好,拒绝得当后,对方基本不会再来纠缠,是以,方才之事,他并未放在心上。 三尺堂内,众贵女相谈甚快。 他走在廊檐上,就听到了里面的谈笑声。 “……昭阳公主就不必问了吧,她喜欢的,就是温太傅那样的嘛。安阳公主,你呢?方才我们聊了这么多,还不知道你心仪怎样的男子呢。” 廊上,温瑾昀步子微顿。 君子非礼勿听。 他本该转身回避的步子,却不知为何,停滞了一下。 也正是这个停滞,让他听到了少女那甜美娇细的回答。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