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琪琪妈妈问实习爸爸晚上有没有和妈妈在一个房间里睡觉。” 安安声音奶声奶气,这话一说出口，整个家长休息室都安静了。 空气在顷刻间变得僵硬,即便自己不是当事人，但姜琳已经为阮晴晴尴尬到想要帮她找地缝。 如果不找个地缝钻进去，今天这事真过不去了。 平日里，姜琳和秦枫形影不离，俩口子是一定要十指紧扣出现在这里，一起等待实习儿子下课。 但今天情况特殊,秦枫没来。 昨晚上了热搜之后，秦枫受到沉痛打击，闷闷不乐一宿，睁着眼睛到天亮。 大清早,望着眼底黑眼圈,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也不好意思把自己成套遮瑕工具拿出来用,索性破罐子破摔,钻回被窝里。 姜琳也觉得他怪丢脸,不过他这丢脸程度和阮晴晴一比，可不就是小巫见大巫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阮晴晴脸色“唰”一下变了，她一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任何解释和借口都显得苍白无力。 当时听见安安说起广告和奶酪棒，而自己女儿还老老实实捧场时,她浑身怒气都涌上头顶。 一气之下,她问了这个愚蠢问题。 阮晴晴和莫穗是大学同学。 电影学院学生,其实并没有这么风光,学校里长相出众却出不了头同学们太多了,她只不过是其中一个。 而莫穗和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年少成名，承载着无限荣耀和旁人期许崇拜，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光芒万丈，所有人目光投注中心。 阮晴晴也是其中一个。 她以为自己距离这个同班同学很远。 可没想到这一次，她几乎和莫穗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但是，她错了。 莫穗和丈夫感情不好，她现在资源大不如从前，她性格冷淡一看就不是会带孩子…… 这些都是阮晴晴误解而已。 到头来，莫穗和安安是这个节目里最受欢迎一组嘉宾，她轻轻松松就能抢走自己一直想要拿下广告合约。 甚至她和她丈夫互动被直播间观众们抠出来找糖吃，cp粉还给他们建了后援账号，节目还没录完就已经依依不舍，盼着他们再接其他类型夫妻综艺。 阮晴晴不信。 真正感情好夫妻，怎么可能像他们那样？ 那天出电梯口时，她分明看见律师来了，话里话外意思也确实是让莫穗慎重考虑协议，可为什么后来顾峄城回家，两个人就像没事人一样了？ 她并不是打算当众拆穿莫穗，只是想证实自己判断，才会把安安拉到一旁问悄悄话。 “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有点好奇。”阮晴晴脸色煞白，又因为难堪，清丽脸逐渐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以后管好你自己。”莫穗淡淡地扫她一眼，丢下一句不冷不热话。 莫穗很快就带着安安离开了。 望着她们背影，阮晴晴心变得沉甸甸，像是瞬间落入万丈深渊。 莫穗甚至不屑和自己发生争执。 因为她知道，就算她什么都不说，直播间观众们也早就已经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不是吧，不是吧，阮晴晴脑子呢？】 【看着挺正常一个人，向别人小孩打听是什么鬼？她怎么不去安安爸爸妈妈床底下趴着？】 【楼上说话不必这么难听，阮晴晴只是有点八卦，但我们这些蹲在直播间磕糖，不也是一样八卦吗？】 【这是崽崽节目，看崽崽就好了，安安和琪琪这么可爱，我要找回放重新看看两个小姐妹约饭片段。】 …… 顾峄城平时很少接到母亲电话。 岑燕君五十出头人，从来没有为生活操心过，养尊处优过了大半辈子。 她平时忙得要命，不是做美容就是逛街，还要和一帮老姐妹世界各地飞，兴趣爱好比年轻人还多。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居然一时兴起，想要玩孩子了。 而且语气里那兴奋劲，好像是在说——把小丫头带来给我玩玩，玩哭了还你。 顾峄城没工夫搭理她，不过岑燕君就是一个想一出是一出人，一个个电话连环炸过来，烦得他只能回家找安安。 只是中午到家之后，他才发现，安安不在。 莫穗带孩子去拍广告了。 顾峄城拿出手机，给莫穗打电话。 一遍不通，打两遍。 最后他脸黑了，让助理过来。 三十分钟后，方助理找上吴姐：“吴姐，请问你知道太太在哪里拍广告吗？顾先生早就被拉黑了，联系不上太太。” …… 安安第一次来到广告拍摄场地，好奇地左右打量。 小团子眼睛圆溜溜，就像刚洗净黑葡萄一样清澈明亮，看得在场工作人员们都忍不住上前逗小孩。 逗小孩真好，小孩不像她妈妈那样冷冰冰，连伸手揉揉她小脸都不会拒绝。 不过大家也不敢揉太多次，生怕一不小心被看见，影后要不高兴。 “小朋友，我叫孙宁，是你造型师哦。”孙宁笑着揉揉安安脑袋，“今天阿姨来给你化妆。” 安安胖乎乎小手捂住小脸，怯生生道：“孙宁姐姐，妈妈说小朋友不能化妆。” 没有一个女孩子能抵挡被奶团子喊“姐姐”快乐。 孙宁心都要化了，耐心地解释：“我们化妆品是小孩子可以用，不会对皮肤造成伤害，等一会儿拍完广告洗干净就好。” 安安眨眨眼睛，把小手从脸蛋上挪开了。 孙宁将安安带到化妆间，让孩子坐在可以调节高度椅子上。 当拿出眼影刷时，她看见小团子一脸期待地闭上眼时软萌模样，不由抿唇忍住笑意。 品牌要呈现广告是清新温馨氛围，不用给孩子化过浓舞台妆，只要铺一层眼影，再在脸颊扑上腮红就够了。 糯团子一般小人儿闭着眼睛，感受眼影刷在眼皮上来回舞动滋味，好几次忍不住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 “不能睁眼哦。”孙宁提醒。 安安又听话地紧闭双眼，长长睫毛不停颤动。 化好妆，就得做发型了。 孙宁本来是用电棒给安安卷了卷发丝，但仔细一看，又觉得还差点味道，就把孩子头发盘起来。 刚过下巴小短发，想要盘成丸子头，得费造型师好一番工夫。 但好在孙宁技术好，终于把这颗圆滚滚小脑袋瓜子给打理好了。 简单妆发完成后，一群人火速前来围观。 粉粉嫩嫩一个小团子，换上裙子，可爱得像是从童话世界来小公主一样。 就在大家都不由露出姨母笑时，安安小声说：“孙宁姐姐，安安脑袋好重呀。” 工作人员们这才意识到，为了给安安盘出完美丸子头，孙宁在她脑袋上加了好多小发夹。 “太重了吗？”孙宁用手轻轻拨弄孩子头发，“不适应话，我可以再拿掉一些。” 安安轻轻摇摇头，软声道：“不用啦，漂亮就好。” 不远处，正在做妆发莫穗听见这话，唇角噙着淡淡笑意。 造型团队面面相觑，一脸震惊。 作为影后御用造型团队，打理造型这么多年，他们还从来没见她笑得这么温柔过。 难道这就是奶团子魔力？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导演先给莫穗和安安走戏，怕孩子听不明白，还放慢了语调一字一顿地说。 没想到安安聪明又配合，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这是一条非常有生活感广告。 小朋友撒着娇向妈妈要奶酪棒，妈妈一本正经地说不能吃太多，没想到自己躲在厨房里吃了一口，惊为天人。 之后母女俩就挨着坐在沙发上，一口接着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对于安安来说，在广告里，就只要演她自己就好了。 而莫穗，她虽然对奶酪棒没兴趣，但看着小团子吃得这么香，便也很快入戏。 广告拍摄很顺利，很快就到了收尾阶段。 直到这时，莫穗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又找回一些拍戏时状态。 和之前完全没有办法投入到任何一个角色中自己相比，现在她，似乎不一样了。 拍摄到了最后，到了小朋友平时习惯午睡时间。 很明显，安安眼皮都变重了，张着小嘴打哈欠。 如果是其他小童星，导演和工作人员会想办法让孩子清醒一些，继续拍。 不过安安毕竟是莫穗带来，再加上这回广告商是好不容易才磨来和她合作机会，因此就算拍摄时间拉长一些也不要紧，经费足够。 导演让孩子先去睡一个小时，晚点再继续。 安安很懂事，知道大家都在等自己，轻轻摇头说不想睡。 “那就休息一下。”莫穗说。 三十分钟之后，安安伸个懒腰，软乎乎地说：“妈妈，我休息好啦。” 莫穗拿小团子没办法，心想就算下次要给她接广告，也得等安安睡饱了再来。 只是忽然之间，她有点愣神。 时间一天接着一天过去，离道别就只剩下十二天了。 还会有下次吗？ “有人来探莫小姐班了。” “是安安爸爸，我在直播间里见过他，本人又高又帅，一点都不输男明星！” “说话严谨一点，不是安安爸爸，是安安叔叔……哈哈哈哈哈。” “原来莫小姐和她老公感情真很好，每天都住在一起，拍个广告居然还要探班。” “太甜了，我吃到莫小姐她老公探班送点心和牛奶了，赶紧发个朋友圈显摆一下。” 听见这些议论声，莫穗抬起头。 拍摄棚外，顾峄城向自己走来。 连莫穗都不得不承认，这宽肩窄腰长腿配置，就算工作人员们多看两眼也是正常。 顾峄城身后还跟着方助理。 方助理手中提着大袋小袋，特别会来事：“我们顾先生来给太太探班，给大家带了些下午茶，大家辛苦了。” 中午盒饭不合胃口，工作人员们都只扒拉几口垫垫肚子，现在有奶茶和甜点，一个个都高兴坏了。 方助理一脸骄傲，顾先生哪会考虑这些问题，这全都是他安排！ 又是等待老板表扬一天。 “你怎么来了？”莫穗问。 顾峄城想到被拉黑，就一肚子气：“你什么时候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有这个必要吗？”莫穗佯装错愕。 他噎了一下。 “叔叔！”安安迎上去，甜甜笑脸一看就惹人疼。 顾峄城急中生智：“打不通你电话，我就找不到安安。有时候想要给孩子买个玩具，都没法联系上她，问她要不要。” 安安拉拉莫穗手，轻声说：“妈妈，安安想要玩具。” 莫穗瞥他一眼，把他手机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微信也加一下。”顾峄城得寸进尺。 直到把这两个问题都搞定，他想起自己来意：“安安，你晚上有时间吗？” 小团子歪了歪脑袋：“叔叔，我和琪琪约好啦。” 孩子太忙，撞档期了！ 像是怕他不信，她又认真强调：“妈妈都同意了！” 顾峄城：……好。 好像在说这个家里妈妈最大似。 顾峄城不会勉强孩子，既然安安没时间，下回再带她去让岑燕君玩也是一样。 下午还有会议要开，他没有再逗留，和小团子说再见。 “叔叔再见。”安安摆摆小手。 顾峄城转身离开。 这一趟来得也不亏，至少以后能打通莫穗电话，还加到微信了。 只是，他没走几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莫穗对安安说话。 “下次给你买个电话手表。” 顾峄城：？？？ 还是会有被拉黑风险。 …… 阮晴晴没想到琪琪竟然这么害怕回家见奶奶。 蒋海茹上一次见到琪琪已经是好几个月前事情了。 到底有血缘关系，她并没有苛待孩子，可要说特别热络，那也是不可能。 琪琪虽然只是个四岁小朋友，但还是能感觉得到谁喜欢自己，谁对自己不冷不热。 再加上平时妈妈让她努力学习唱歌跳舞时，总要说只有这样奶奶才愿意让她们进门，无形之中，“奶奶”这两个字就成了一座大山，压在琪琪小小肩膀上。 现在，阮晴晴给琪琪换上最漂亮衣服，但孩子却红着眼睛掉眼泪，哀求能不能不去。 “妈妈已经够辛苦了，你可以懂事一点吗？”阮晴晴疲惫道。 琪琪不出声了，垂着脑袋，小声啜泣。 “你不是说，要和安安一起去吗？”阮晴晴实在没办法了，问道。 “可你不是对安安和她妈妈做了不好事情吗？”琪琪抬起头。 琪琪不知道阮晴晴问安安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在场所有人都用一言难尽眼神看着她们，她就明白了，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安安肯定也不会和我做朋友了。”琪琪委屈道。 对上女儿清澈眸光，阮晴晴忽然无地自容，只好带着琪琪去找安安。 她只能向莫穗认错，拜托莫穗同意安安出门。 否则琪琪要是不开心，就算去了霍家，也不会有好表现。 站在莫穗家门口时，阮晴晴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可突然之间，门开了。 打扮得漂漂亮亮安安看见琪琪，露出惊喜笑容：“琪琪来接我啦！” 琪琪眨眨眼，小脸一下子就红了。 安安还是她好朋友，太好了！ …… 平日里霍家冷冷清清，霍老爷子工作忙，时常不在家，家里就只有蒋海茹一个人。 但今天不一样。 听说蒋海茹小孙女要来，几个老姐妹都说留下来一起吃饭，看看孩子。 蒋海茹也乐意，毕竟孙女是亲，又是个优秀孩子，能在岑燕君面前显摆显摆，也没什么不好。 这对塑料老闺蜜唇枪舌战了大半辈子，不管在什么方面都不分胜负，就连上老年大学都要一起，同时拿了“老年三好学生”奖状，谁都不落下风。 唯独在关于儿子人生大事上，俩人都愁。 现在孩子，都挺让父母操心。 去年，岑燕君忽然带来儿子结婚好消息，蒋海茹还以为自己输了。 但等到现在，也没听说他们家办喜酒。 估计小俩口感情好不到哪里去。 “家里就得有个孩子，有孩子才热闹。”蒋海茹说，“燕君，什么时候让你儿子和儿媳妇也生一个？” 岑燕君斜她一眼，懒得搭理。 要是早知道自己假孙女不来，她就回家去了。 现在走也不是留着不是，白让蒋海茹起劲。 说来说去还得怪顾峄城，假孙女有约了，他也不提早告诉自己，害得她白期待。 小丫头这么能气人，如果能把蒋海茹脸气绿，该多好啊。 岑燕君叹气，决定靠自己：“我儿媳妇工作忙，大影后呢，多少国际导演电影等着她去拍。” 蒋海茹咬咬牙，不吭声了。 要比儿媳妇，她是真比不过。 好不容易，她对阮晴晴态度软化了一点，没想到人家又开始挑战她底线。 在直播间问人家父母有没有睡在一起像什么话？太没教养了。 两个老姐妹坐在一起，谁也不搭理谁。 不过很明显，岑燕君占了上风，看起来春光满面、意气风发。 “太太，孩子来了。”一道声音传来。 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向屋外。 别墅大门开了，琪琪和安安手牵手往里走。 原本，琪琪是很紧张。 但有好朋友在身边，她鼓足了勇气。 从蒋海茹角度望去，两个孩子都笑得甜甜，比不出谁比谁更讨喜。 同时，心不在焉地抚摸自己右手无名指上宝石戒指岑燕君，眼睛亮了。 下午看直播时间，正好听见两个孩子在约饭。 没想到，她们约正是霍家饭局。 这会儿，两个小团子边走边赏花，脚步没停下，经过花园开得最好花朵时，还要转过脑袋多看一眼。 两颗圆咕隆咚好奇脑袋，实在有些可爱。 “哟，我孙女也来了。”岑燕君站起来说。 蒋海茹瞥她一眼。 假孙女而已，有什么可嘚瑟。 “琪琪，你奶奶在屋里呢。”管家客气地说着，将琪琪带进别墅里。 琪琪原本还活跃小心情，因为抬头看见站在不远处奶奶，而变得紧张。 但好在下一刻，安安又紧紧握住她手。 这是来自于好朋友鼓励！ “奶奶。”琪琪鼓足勇气喊。 蒋海茹还端着自己架子，冲孩子微微点头：“来吃饭吧。” 孩子就是孩子，被忽略安安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观察着屋子里其他人。 好多好多人。 她们都戴着项链、手镯、耳环，好闪啊。 不过这些都没有她给妈妈买水晶项链闪亮！ 安安目光慢慢掠过一张张陌生脸，最后在一张格外热情脸上停下。 岑燕君走过来，微俯着身子：“小丫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安安歪了歪脑袋，软乎乎道：“不知道呀。” 岑燕君乐呵呵道：“你得喊我奶奶。” 安安毫无心理负担，礼貌地喊：“奶奶。” 岑燕君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这声音可太脆太甜了，就跟夏天大西瓜似。 琪琪跟着蒋海茹，安安跟着岑燕君，两对祖孙一起吃饭去。 边上其他太太们一个劲夸着两个孩子有多可爱，专拣好听说。 虽然岑燕君这个娃不是她亲孙女，不过谁让她喜欢呢。 自家公司还得靠顾家关照，平时出门可不光是喝下午茶吃晚饭，得外交啊。 真正见到奶奶之后，琪琪发现她并没有想象中这么可怕。 孩子慢慢敞开心扉，连吃饭都特别香。 和一群真正珠光宝气大人坐在一起吃饭，自然是听一些自己根本就听不懂话题，两只小团子低头干饭，收获一大片说她们是乖宝宝赞美声。 晚饭后，安安摸着圆滚滚肚子，坐在奶奶身边吃水果。 蒋海茹摸摸自己亲孙女头，对岑燕君说道：“我们家孩子特别会跳舞，你们家呢？” 小团子专心吃水果，苹果好脆，发出“咔嗒咔嗒”响声。 岑燕君斜蒋海茹一眼。 拒绝攀比。 不会跳舞小丫头难道就不软萌了吗？不，安安会气人，多能耐啊。 “琪琪，你来给大家表演一下。”蒋海茹对琪琪说。 太多双眼睛盯着自己了，妈妈不在，活泼琪琪一时有点怕生。 她小手揪着衣角，始终没有站起来。 可不可以不跳呢。 “琪琪，你胆子太小了。你妈妈不是说你会很多才艺吗？快点给大家表演一下，就跳一支舞。” “不就是表演一下吗？这么多人都在等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所有人都在等待。 蒋海茹面子挂不住，刚要继续催促小孙女，却突然瞄见岑燕君和安安在说悄悄话。 她问：“燕君，你们说什么？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听听。” 顿了顿，她又说道：“孩子是要教，在外面凑在大人耳边窃窃私语，实在——” 岑燕君打断她话，拍拍孩子小肩膀：“我也不知道她说什么，刚一说就被你盯上了。小丫头，大着胆子告诉大家，奶奶给你撑腰。” 安安眨巴着眼睛，抬头对上奶奶充满底气目光，挠挠头：“好吧。” 随即，小团子转头看向琪琪，用小气音问：“琪琪，你奶奶为什么不自己表演跳舞呀？” 蒋海茹脸色一变，又不好发脾气，只能僵在那里。 在场所有人都低头抿唇忍着笑意，不开口，给主人家留面子。 唯独岑燕君笑出声。 …… 虽然蒋海茹对阮晴晴不满意，认为这个人心眼多，不够坦荡，但至少琪琪被教得很好。 孩子是听话懂事，让人省心。 对于蒋海茹而言，今晚和小孙女相处，总体上还算愉快。 当然，如果岑燕君和她假孙女不在就更好了。 七点三十分，蒋海茹吩咐司机送孩子们回家。 岑燕君：“不用，我儿子会来接小丫头回去。” 望着她离开时臭屁背影，蒋海茹再次气到了。 整得跟亲孙女似。 安安跟着岑燕君回顾家。 这个房子，比刚才房子更漂亮。 小团子第一次知道，原来家里面还能装电梯。 岑燕君玩了一晚上孩子，居然还意犹未尽。 这小丫头太乖了，到了陌生地方，不会瞎逛，不会碰不该碰东西，想必她亲生父母把她教得很好。 一阵脚步声响起。 安安抬起头，看见顾老爷子从书房出来。 顾老爷子非常严肃，板着脸，看起来不苟言笑样子。 一见到安安，他就问：“你从哪里弄来个孩子？” 岑燕君乐呵呵道：“莫穗上了档综艺节目，这是她在节目里实习女儿，咱们实习孙女。” “胡闹。”顾老爷子沉声道，“有心思养别人孩子，怎么不自己生一个？” “你这话说，总是催人家生，你自己怎么不生一个？ ”岑燕君斜他一眼。 顾老爷子是个不讨喜人。 不说别人了，反正从小到大，顾峄城是压根懒得和他多说一句话。 不过，岑燕君能治得住他。 这会儿，她一个斜眼，顾老爷子气焰稍微小了一些。 安安不能完全明白他们对话，但她会自动自发提炼关键词。 于是小团子疑惑地问岑燕君：“奶奶，你认识我妈妈吗？” 岑燕君：“？？？我是你爸爸妈妈啊！” 安安瞪圆了眼睛，露出惊讶表情。 岑燕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没把话说清楚。 孩子遇到她这年纪小老太太，可不都是喊奶奶吗？ 安安还以为这“奶奶”和拔萝卜歌曲里“老奶奶”是一个性质呢。 “你这孩子，不认识她，就跟她回家？”顾老爷子语气严厉，“你这样迟早是会被拐走！” 这声音好吵哦，安安一缩脖子。 其实她不是随随便便跟着陌生人走，她以为这个奶奶是节目组安排。 小团子迷迷糊糊，现在才意识到问题严重性。 下回可得问清楚了！ 岑燕君也赶紧对孩子进行安全教育。 整整二十分钟时间，她反复强调安全问题，对安安千叮咛万嘱咐，让孩子下回千万别跟陌生人走。 “我下次知道了。”安安轻轻地说。 岑燕君心一下子就软了，摸摸她小脑袋：“没事，奶奶好好跟你说呢，听明白了就好。” 小团子消化着奶奶说话，感觉边上那严厉目光还停留在自己身上。 安安小心翼翼地抬起眸，对上顾老爷子视线，立马像玩猫捉老鼠游戏一般，把脑袋缩回去。 “你这样不行——”顾老爷子还要出声。 岑燕君看顾老爷子杵着就来气，打断道：“闭嘴，你吓到宝宝了。” …… 夜晚车不多，顾峄城黑色轿跑驰骋在大道上。 他一只手搭着方向盘，余光扫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位莫穗。 莫穗已经很久没有搭他车了。 一晚上没见到小团子，她有点想念，想和他一起接孩子回家。 “安安怎么会在顾家？”莫穗问。 “我妈今天在霍家吃饭，正好安安和琪琪一起去了。”顾峄城声音低沉，“妈对孩子很好，安安在她那里，不用担心。” 莫穗没出声。 问题是，顾老爷子也在家。 老人家心不坏，就是事多烦人。 不知道安安在那边，会不会受他委屈。 静谧车厢里，两个人都沉默了。 顾峄城随手打开广播。 这么巧，一首熟悉老歌落入耳畔。 “Sometimesyouwonderifthisfightisworthwhile. Thepreciousmomentsarealllostinthetide.” “这首歌——”莫穗愣了一下。 他低声道：“十一年前刚在一起时候，听就是这首歌。” 想起过去事，莫穗嘴角牵起浅淡弧度。 念书时，顾峄城各科成绩都很拔尖，唯独英文没有莫穗来得好。 确认关系那一天，他们耳边响起这首歌。 当时他说，往后这就是他们定情歌了。 十几岁他还有点孩子气，让她给自己翻译歌词。 莫穗不忍心让他失望，便胡乱翻译，歌词在她口中变得欢快而又充满爱恋气息。 分手之后许久，顾峄城闲来无事，在网上搜索歌词。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这是一首悲伤情歌。 “不是十一年。”话音落下，她转头望着车窗外，轻声道，“十二年了。” 顾峄城握着方向盘手顿了顿。 他哪里不知道是十二年。 只是，原来她也没忘。 顾峄城轻笑了一声。 …… “我给峄城打过电话，他已经在来接小丫头路上了。”顿了顿，岑燕君又说，“莫穗也一起来。” “离谱！”顾老爷子冷脸，“两个三十岁人了，没个正行。念书时候就分分合合，现在结婚了，还是不成熟，自己不生孩子，去养别人。参加这些综艺节目干什么，不如踏踏实实过日子。问题还得出在莫穗身上，等她到了，让她来我书房。” “你看她会不会去？”岑燕君笑眯眯，“哪来自信。” 听了这一通话，安安又开始提炼关键词。 怯懦小团子，在遇到想要保护人时，就会变得勇敢。 安安冲到顾老爷子面前，帮莫穗说话：“我妈妈不是三十岁，妈妈十五岁。” “谁跟你说？”岑燕君看着奶凶奶凶小孩子，更乐了。 安安转头，天真道：“妈妈呀。” 岑燕君露出吃到瓜表情。 没想到莫穗怪会在小孩子面前胡说八道。 就连这么年轻漂亮儿媳妇，都希望永远十八岁吗？ 不，十八岁她还看不上，她要十五岁！ 岑燕君来了兴致：“小丫头，那你看奶奶多少岁？” 安安盯着奶奶看了好一会儿，笃定道：“三十岁。” 岑燕君眼睛都亮了，笑得嘴角就快咧到耳朵根，赶紧伸手拉着眼角，不让自己笑出鱼尾纹。 她注重保养几十年，花在脸上钱多得数不清，应该确实怪显年轻？ 顾老爷子拆台道：“孩子知道什么？这么小孩子，对年龄根本没概念。不是你显年轻，是她不懂。” 岑燕君不服气，拉着安安小手：“小丫头，那你说他多少岁？” 安安抬起头，开始认真看顾老爷子脸。 一脸褶子。 顾老爷子索性胸有成竹地端坐在沙发上。 仔仔细细打量一圈之后，安安同样胸有成竹。 半晌后，小团子竖起一根手指，稚嫩而又自信声音回荡在空旷客厅：“一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