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的这么快,可是想跑?” 两人问道。 晋鹏已经走进了那条街。 这条街果然是热闹的紧。 尤其是今天。 晋鹏也不知道为什么。 好似整个阳文镇的人都来了一般。 但他却没有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想来他的朋友应该已经到的不少了。 但是他却没有看到一位。 “我不想跑。何况我能跑到哪去?” 晋鹏对着身后的两人说道。 “你哪里都可以跑,因为你就不想让我们找到那女人。” 两人说道。 “并非如此……相反,我确实想和你们一直待在一起。” 晋鹏说道。 “一直待在一起?” 两人很是诧异。 这话若是男人对女人说出来,则是痴情。 而女人对男人说出来,则是忠贞。 但像这般男人对男人说出来,就很是让人恶心…… 何况还是三个男人之间。 “你真的在两个时辰之后就要死?” 两人问道。 “虽然我很爱开玩笑,但想必这全天下也没人能开出这种玩笑。” 晋鹏摊了摊手说道。 “谁要杀你?” “你应该问,是谁杀的了他!” 这两人说话第一次出现了分歧。 须发浓密的人问谁要杀了晋鹏。 然而那位老太监模样的却说应该问问谁能杀死晋鹏。 “五个人要杀我。也是和你们一样奇奇怪怪的人。不过他们和我是旧恨,正如你俩同那女人是旧恨一样。至于能不能杀死我……我也不知道。反正只要有人让我死,我一般都先做好必死的决心。” 晋鹏说道。 “想你也是个风云人物!怎么大难临头不想着如何自救,却反而要做好进棺材的准备。” 两人再度统一起来说道。 “风云人物?” 晋鹏自嘲的笑了笑。 什么叫风云人物? 风和云看起来极为的潇洒。 但就像今日一般。 艳阳天上晴空万里无云。 而这阳文镇也本就是个山坳里的镇子,很少起风。 风云风云,在这里却是都被克制的死死的。 何况就算不是在阳文镇也是一样。 风起,云则涌动。 云涌,风则远行。 这两个东西本就是不能放在一起的。 也不知是何人首先把风云这两个天生的克星放在了一起,而后还用来形容了人。 晋鹏倒不是说这个词不够贴切。 只是他觉得用来形容自己。 尤其是今天现在的自己,的确不够妥当。 “两个时辰过后是不是就是你的寿宴?” 两人问道。 “没错,是我的寿宴。” 晋鹏点头说道。 “要不要参加?” 晋鹏话锋一转,忽然问道。 “不必了……我们只是来找那女人的。寿宴上难免喝酒,何况我们又不是你的朋友。” 两人说道。 “以前不是朋友,现在就不能当新朋友?寿宴喝不喝酒自是也没人强求。” 晋鹏说道。 “那女人会去寿宴吗?” 两人问道。 “说实话,我不知道。因为我没有给她发请帖。而且我连她为什么要来这阳文镇都不知道。” 晋鹏说道。 “她不是一直缠着你,缠了好几年?” 两人问道。 “看来你们倒是了解的很清楚,连这都知道。” 晋鹏东看看,西瞧瞧,心不在焉的说道。 “若是你的大拇指被人砍掉,你也会如此用心的。” 两人说道。 “我的性命都快不保了,你们看我似乎也没有多用心。” 晋鹏说道。 “那是因为你知道自己死不了。” 两人说道。 “没错,你们二位都说了,要一直让我找到那女人为止。若是两个时辰之后没有找到,你们会让我死吗?” 晋鹏问道。 “不会。必须要找到为之。” 两人说道。 “这就是了!” 晋鹏说道。 他走进了街边的一处店铺。 这处店铺即便是在摩肩接踵的街道上也显得极为特例独行。 因为它着实是太过于冷清了。 而且店铺的门虽然开着。 但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 门口也没有叫卖支应的伙计。 晋鹏走了进去。 却发现最里面的阴影处站着两个人。 正是刘睿影和华浓。 至于月笛。 她想要自己转转。 却是已进入这条街道,就和他二人分开了。 约定两个时辰之后,在那举办寿宴的客栈门口汇合。 好巧不巧,竟也是两个时辰。 刘睿影看着晋鹏走了进来。 并没有多想。 他也没有穿着查缉司的官府。 身上也没有任何标识能表明身份。 只是他身后的两人着实是有特点。 亦步亦趋的跟着晋鹏。 好似两位尽职尽责的保镖。 “小兄弟却是看上了什么?” 晋鹏出口问道。 “阁下是此间老板?” 刘睿影问道。 “不是。” 晋鹏摇了摇头说道。 “但我是老板的朋友!” 晋鹏接着说道。 说罢还用手使劲的拍了拍货架。 “所以你要看上什么,尽管拿去就好了。” 晋鹏笑着说道。 他觉得刘睿影和自己很对眼缘。 眼缘这个东西,放在男女之间,就是一见钟情。 而在男人与男人之间,则是一见如故。 晋鹏和刘睿影一见如故。 这倒是让他心里很是欢喜。 没想到一个就快死了的人,竟然还能碰到一个让自己一件如故的人。 “这怕是不太好吧……” 刘睿影说道。 他的确是看上了这家铺子的几样东西。 但奇怪的事,这铺子里不但没有人支应,甚至连标价都没有。 “没什么好不好的,反正这老板也不在乎这些钱。他本就不是个会做生意的人。” 晋鹏说道。 对于这一点,刘睿影倒很是赞同。 试问一个做生意的人,怎么会如此悠闲? 店铺打开着,也不出来看店。 而且货架上的东西,摆放的密密麻麻,毫无次序。 即便是被人偷走了一两个,却是也难以发现。 “谁说我不做生意?我只是不卖东西给你!” 一道声音从店铺的最后方传来。 接着便是一阵吱扭吱扭的声音。 刘睿影看到黑影中缓缓出来一位胖子。 可这位胖子却不是走出来的。 也不是跑出来的。 而是坐着一辆木质的四轮车出来的。 方才那一阵吱扭吱扭的声音,就是四轮车的轮子摩擦所产生的。 “想必这位就是老板了!” 刘睿影说道。 但那胖子全然不理会刘睿影。 只是瞪圆了双眼,对着晋鹏怒目而视! “没想到南阵却是隐居在此地!” 晋鹏身后的两人说道。 南阵。 这名字刘睿影有点耳熟。 但一时之间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但看到这店铺中满满的机巧之物,以及这老板坐下的四轮车,却是想了起来。 不正是当年名震天下的手艺人? 做出来的衣服甚至能当算作易容之物来使用。 虽然不能走路,但却发明了无数机巧之物来帮助自己行动。 是位根本不必亲自动手,饭和水就能自己吃到嘴里的神仙。 “怎么样今天都是我的生日,你不送我件礼物就罢了,怎么还这么气冲冲的呢?” 晋鹏说道。 “因为你抢了我老婆!而且我们说好了不再来往的!你却为何又走进我的铺子?还随便那我的东西送人?!” 南阵厉声说道。 火气不小。 但这一番话语却是让在场的众人都呆住了。 朋友妻不可欺。 晋鹏若是做下了这等事,那可真是罪不容诛。 也难怪南阵会和他反目成仇。 想当年南阵虽然不能行走,算是残废。 可是他的脑子却极为好用。 天下间没有他想不出来的东西。 不过有这般想象力的人,倒也不在少数。 可却只有他一个人,能把这脑中的想法全都变成现实。 他不是武修。 但却羡慕那些武修可一跃上房顶。 于是乎,就改进了一下自己的四轮车。 果然摁下一个机关,就能腾空而起。 后来他觉得光是这样腾空而起还不够过瘾。 要像鸟儿那般自由自在的飞翔才算是真本事。 一番改造之后,他竟然真的能操纵者自己的四轮车飞了起来。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里路,飞的也并不高。 但终究还是飞了起来。 当时很多门阀氏族都想买他的这份手艺。 但他却是谁都不卖。 其一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这这手艺究竟该买多少钱。 最重要的是,这四轮车只有一辆。 卖了之后,自己坐什么? 很多人都说是他个白痴。 有这般手艺,难道还不能再给自己做一个新的四轮车? 南阵虽然轻轻松松就能做出来一个新的。 但是他不愿意。 因为他懒。 在轻松的事,坐起来也要费劲的。 他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事肯花功夫。 旁的一概不理。 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虽然手艺天下无双,但却又是个穷光蛋。 穷光蛋是讨不着老婆的。 因为女人总是比男人要现实,成熟。 现实不是个坏事。 反而是一件顶好的事情。 因为只要是个人,他都得吃喝拉撒睡。 就算南阵能像鸟一样飞,可他却不能像鸟一样去吃蚯蚓。 他还是得吃米饭或面条的。 可是他现在却穷的只能吃蚯蚓了。 而且连自己那些奇思妙想也没有能力再去转换为现实。 但是他还是不愿意去做生意赚钱。 因为他觉得无论做什么生意,都难免有亏本的时候。 不过亏本也得先有本可亏才行。 而南阵一穷二白,两袖清风。 除了坐下的这个四轮车,却是连一点本钱都拿不出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突然走进了他的生活。 那是一个极美的女人。 没人知道一个这样美的女人,为何会专门来找一个穷光蛋。 但他们都没有想到。 这个穷光蛋,可是有变成富豪的资本的。 只有这个女人看到了这点。 虽然这个女人很现实,但也不得不说,她的眼光极为长远。 她把南阵的衣食起居全都伺候了起来。 让南阵学会了享受生活。 而且身上的肥肉也一天天的多了起来。 终于,他动手给自己做了一辆新的四轮车。 不是因为他要卖钱。 而是因为原先的四轮车已经太小。 支撑不住他肥胖的身躯了。 就在他把新的四轮车做好之后。 这位女人对他说了三个字。 “娶我吧。” 南阵一愣。 他的确也爱上了这位女子。 可是娶老婆是需要本钱的。 他家徒四壁。 吃饭的桌子晚上都要用来当床板用。 哪里有闲钱去娶老婆? 但这女人却是极为的精明。 她遥遥一指,指的却是南阵那两旧的四轮车。 “把它卖了,不就有钱了?” 女人说道。 南阵一拍脑袋,茅塞顿开。 第二天就把那两会飞能跑的四轮车买了。 整整十万两白银。 而且天下独此一份。 后来听说几经转手,却是落入了平南王徐雅山的手里。 被当做藏品,收在了王府中。 每次有贵客前来,都要拿出来炫耀一番。 有了这十万两白银。 他不但娶得起老婆,也做得起生意了。 买了套大宅院之后,南阵风风光光的把这女人娶进了家门。 晋鹏和他算是老相识。 在南阵的腿还能走路的时候,两人就互相认识了。 那会儿的南阵虽然能跑能跳。 但做事和现在无二。 都是慢吞吞的。 就连吃饭前,也得先琢磨一番。 今天究竟是该用右手拿筷子,还是用左手拿筷子。 南阵的左手和右手都一样灵活。 所以他才能做出那样惊世骇俗的东西出来。 不过在结婚前夜。 晋鹏却是专门从中都查缉司出来,找了一趟南阵。 目的很简答。 就是告诉他这个女人不能娶。 若是不娶她,或许会穷一辈子。 但起码自己乐的舒坦。 若是娶了他,那便是害了自己一辈子。 可当时的南阵哪里听得进这样的话? 本以为晋鹏时来找他喝酒的。 结果最后却是用酒杯和酒壶把晋鹏一路砸着,赶出了家门。 南阵可以容忍晋鹏对他的劝慰。 但他却不能忍受晋鹏对他未过门的老婆的诋毁。 因为晋鹏告诉南阵。 那女人来伺候他,就是为了让他长胖。 长胖之后自然要做一辆新的四轮车。 这样就可以把旧的那辆卖掉,得到一笔巨款。 日后虽然她不一定会对你不好。 但你将会一辈子沦为她的赚钱机器。 每天辛辛苦苦的做活计,供养一个根本就不爱你,只是贪图你手艺的女人,值得吗? 南阵虽然没有回答。 但一地破碎的酒壶和酒杯的碎瓷片,就是最好的回答。 在他们成婚的当天晚上。 晋鹏又来了一趟。 南阵满心都想着入洞房。 哪里有空搭理他? 自从买了这套新宅子之后,南阵就在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布满了他自己研发的机括。 因为他不是武修。 现在又很有钱,有很美的老婆。 所以他要用这些杀人的机括来守护这些来之不易的东西。 他看到晋鹏之后,二话没说,就启动了机括。 整整九九八十一根凌厉的铁箭,全都贴着晋鹏的身子飞过。 “你为何不躲?” 南阵问道。 “因为你不会杀我。” 晋鹏摇了摇头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杀你?三番五次的说我老婆坏话,我早就想杀你了!” 南阵指着晋鹏说道。 “那为何这些铁箭没有穿胸而过?” 晋鹏问道。 “那是因为……因为这些机括刚装上不久,还没来得及校对!” 南阵说道。 “南阵也会有失手的时候?别说我不信,天下间恐怕也没人相信。” 晋鹏说道。 南阵没有说话。 铁箭没有穿胸而过,的确是他刻意为之的。 若是他愿意。 这九九八十一根铁箭,箭箭都会洞穿晋鹏的心脏与咽喉。 没有一根会另外。 而他做的东西,向来也是不需要校对的。 曾经,擎中王刘景浩密室的大锁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坏了。 但没有钥匙,就算是刘景浩本人也打不开。 除非用掌力强行拍碎。 但那样又怕会让密室中的重要物件损伤,于是派人找到了南阵。 南阵只是听那人将锁子的外形和开启的方法描述了一遍,就做出了一把钥匙。 只不过那位王府中人却是不敢接。 因为他是奉命请南阵去中都城中的擎中王府。 若是只单单那会一把钥匙。 开的开还好说。 如果开不开,那打开的只怕就是他的颈上人头了。 “如果这钥匙打不开,你就让擎中王亲自来把我的头砍了,挂在上面当锁扣!” 南阵说道。 这位王府中人也是极为无奈。 只得拿着这把钥匙回去复命。 没想到。 这南阵做的钥匙,竟是轻而易举的就打开了密室的大门。 这让擎中王刘景浩在惊叹之余,却是也起了杀心。 天下若是没有他南阵破不开的锁头。 那天下便也没有南阵看不见的秘密。 这样的人要么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日日盯梢。 要么就得彻底消失,永绝后患。 擎中王刘景浩一共派出了三波杀手。 却是无一例外的都死在南阵的机括之下。 所以他若是想让晋鹏死,只是动动手指的问题。 “既然知道我是放你一命,那你还不快滚!” 南阵对这晋鹏说道。 “作为打小就认识的朋友,别说滚!就是你要我帮你挡箭都可以。我只是不忍心你这般被人利用。” 晋鹏说道。 但南阵却是已经铁了心。 他对晋鹏说的话,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最后晋鹏和他打了个赌。 说只要南阵停止了自己的手艺,而这些积蓄又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女人必定会离开他。 南阵虽然对这番言语嗤之以鼻,但还是和他打了这个赌。 反而说若是晋鹏赢了,就送他三百坛好酒,以及连续一个月的最好的席面。 什么东海的鱼翅,西山的燕窝,雪乡的熊掌。 只要是这天下最好的吃食,他都要弄来,并且是连续一个月。 决定了这赌注之后,晋鹏真的往地下一趟。 滚着身子出去了。 就和南阵先前说的一样。 南阵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如此这般,心里也是极为难过。 但色字头上一把刀。 很快这阵难过,就被自己老婆的温柔乡化解的十不存一。 晋鹏这么了解南阵不是因为他们认识极早的缘故。 而是因为他们都是浪子。 要说认识的早。 谁还能有父母认识自己的更早? 但父母却一定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所以这了解的程度,和认识的早晚无关。 认识了十年的朋友说,或许还不如萍水相逢,只喝过一夜醉酒的人投缘。 而浪子长期漂泊,居无定所。 南阵虽然行动不便。 可是他的思维却比大多数人都活跃的多。 也比浪子更加孟浪。 浪子的生活放荡不羁的同时又率性而为。 没钱的时候,真的能到地里去挖蚯蚓吃。 有钱了,夜夜笙歌,也是常有的事。 悲情又自在,没有任何的枷锁能将其束缚。 但他们同样都是孤独的。 浪子是最渴望回家的人。 虽然他们没有家。 或是早已不知家在何方。 在路上的日子虽然潇洒酣畅。 但走着走着,看到当头的一轮明月,总是感到孤独。 明月映在心中。 人却走在天涯路上。 难过了就喝酒。 喝醉了就唱唱歌。 一天天的就这么过去了。 只不过相对于家的渴望,浪子最痛恨的就是束缚。 衣服一定要穿宽松的,不管这样式新潮还是老旧。 马一定要骑速度高矮刚好的,不管这毛色是否纯净。 一旦有人想要束缚他们。 等到的不是刀锋,就是剑刃。 浪子是一群敢用生命来捍卫自由的人。 他们虽然渴望家的温暖。 但却绝不会被柴米油盐所束缚。 更别提去谋一个朝九晚五,按部就班的差事。 这对于浪子本身是绝不可能的。 已经没有了家庭的亲情。 浪子最在乎的就是自己已经拥有的友情。 他们敢用生命捍卫自己的自由,也敢用生命捍卫朋友之间的友情。 就像晋鹏对南阵一样。 他知道南阵不会用机括暗箭杀了自己。 但南阵同样也想不到,一个快马游侠竟然会为了挽救他而走入了中都查缉司的大门。 那可是天下束缚最多,也最大的地方。 让一个浪子去查缉司当差,简直生不如死。 但晋鹏坚持了下来。 不但坚持了下来,甚至还一路高歌猛进,做到了司抚的位置。 明月夜。 微风起。 晋鹏亲自带着查缉司的几位好手潜入了南阵的家。 凭借他对南阵的了解,自是能轻松的避过所有的机括。 南阵没有任何武道修为。 他的老婆也没有。 只要不触碰机括,他们俩谁都听不见外面的动静。 晋鹏潜入南阵家里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要偷走南阵的所有积蓄。 还要把他的胳膊打断。 积蓄可以再赚。 打断的胳膊还能重新长好。 但他的老婆会不会继续留在他身边,那就不知道了。 全部搜刮完一边之后,晋鹏发现南阵竟然只有不到三千两的积蓄。 而他的先前派出的探子却告诉他说,南阵一天起码有五个时辰都在做活计。 但是眼前这些积蓄,和他做的活计明显不成正比。 晋鹏虽然想到或许是被他的老婆花了。 但却是没想到他的老婆竟然能花这么多。 女人都怕变老。 南阵的老婆也不例外。 她没有任何修为,自是更加害怕。 害怕自己年老色衰之后,南阵抛弃了自己。 若是被南阵抛弃了,自己还能到哪里去找这样有钱的白痴呢? 其实南阵哪里会抛弃他? 反而是爱他爱到发疯。 就算她花再多的钱,南阵都心甘情愿。 无非是,自己多几分辛苦罢了。 为了自己的容颜不老。 南阵的老婆也不知从何处听来的偏方。 竟是每日都要将十八颗龙眼大小的东海珍珠磨成粉吞服。 据说这样才能永葆十八岁的光阴。 仅此一样,每日就要花费南阵上万两之巨。 更别说其他的吃穿用度了。 光是伺候他老婆更衣的人,就有六七个仆从。 却是比王府里的妃子还要有派头。 晋鹏看到南阵的屋子里却是再无银钱之后,隔着窗户悄悄的看了看南阵。 他发现这才多久的功夫。 南阵身上的肥肉竟是都消失不见了。 都说男人结婚之后就会发福,但在南阵这里却是截然相反。 晋鹏知道,这是累得。 无论是谁,每日做工五个时辰,都定然会消瘦。 但没想到南阵竟然如此夸张。 看到自己的朋友这副模样,他神伤不已。 但却狠了狠心。 推开门走入了南阵的卧房。 “咔咔”两声。 就将他的双臂掰断了。 随即带着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身后只有南阵的哀嚎。 只不过晋鹏下手既有分寸。 虽然看似断了南阵双臂。 却是骨断经连。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而南阵这伤,只需要两个月静养,便能恢复如初。 若是他的老婆仍旧不离不弃,像成婚前那般照料的话,兴许一个月也能恢复。 晋鹏回到中都城之后,自己又添了些银两。 和南阵的积蓄一起,凑够了三千两一个整数。 继而把这三千两投到自己一家熟识的茶坊中。 茶坊的掌柜原本也是查缉司的老人。 也是难得的,功成身退之人。 从查缉司退休之后。 他就在中都城里寻了处地方,开了家茶坊。 而后这里变成了查缉司人士的聚会场所。 晋鹏已是司抚。 自然来这里会有些特殊的优待。 久而久之,便和这老板熟识了。 三千两银子投到这里,定然不会亏。 再不济,也能把本钱收回来。 没想到,当年南方大旱。 茶叶减产严重。 一时间物价飞涨。 这三千两,摇身一变,就翻了十倍。 而就在这时。 晋鹏听说南阵的老婆在他手断的第五天就不告而别了。 留下的只有一堆债务。 晋鹏带着这三万两再去找南阵时。 他已卖了房子,流落街头。 但当他看到晋鹏的时候,却是破口大骂。 “我赢了!” 晋鹏说道。 他丝毫不理会南阵的辱骂。 心里很是平静。 南阵听到这这句输赢。 想起来了自己曾经和景鹏打的赌。 继而呜呜的哭了起来。 晋鹏走到南阵身后。 推着他的四轮车,到当地最好的客栈中号了一间上方。 还去市集上给他置办了一身儿新衣裳。 南阵梳洗停当之后,看到晋鹏走进来。 “我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更没钱请你喝酒,吃一个月的席。” 南阵说道。 “我有!其实还是你的钱。” 晋鹏掏出那三万两银票,递给南阵说道。 南阵呆呆的看着银票。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有了这么多钱。 晋鹏坐下来把来龙去脉说了清楚。 南阵点了点头,却只拿走了三千两。 三千两,这是当年晋鹏从南阵家里偷走的。 所以现在,他也只要回这三千两。 “酒和席面我一定会请你的。一定会的……” 南阵临走之前说道。 “你是不是也要离开查缉司了?” 南阵忽然又回头问道。 晋鹏进入查缉司,完全是为了挽救南阵。 这一点,南阵心里也是清楚的很。 现在尘埃落定,水落石出,他觉得晋鹏也该离开那牢笼般的查缉司了。 “不,我不走了。” 晋鹏说道。 “为什么?” 南阵很是诧异的问道。 “因为我也想有个家了。” 晋鹏说道。 “但愿你别像我这样就好……查缉司那地方。我可进不去,别指望我能救你。” 南阵说道。 随即再也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 晋鹏说自己想成家。 其实是遇到了想让他成家的人。 他第一次看到月笛,正是在那家茶坊中。 那时的月笛还叫做韵文。 是查缉司的两位司督之一。 高高在上,不可造次。 月笛一个人坐在那里喝茶。 来往的都是查缉司人士。 自是知道她是谁。 月笛虽然是在喝茶。 但桌上却也摆着酒。 她喝茶的方式也很奇特。 先喝一口酒,含在嘴里。 而后再喝一杯热茶。 最终一起咽下。 茶香混着酒气,悠远绵长。 晋鹏不是第一个注意到她这么喝酒的人。 但的确是第一个敢走上前去问她为何要如此的人。 “这是茶坊,光喝酒未免太不给老板面子。” 月笛冷冷的说道。 晋鹏点了点头,却是坐在了月笛的对面,也学着他的样子喝了一杯。 但却被呛的不清。 剧烈的咳嗽连带着桌上的酒杯都掉落在地碎了。 月笛看着晋鹏这副模样,淡淡的笑了笑,转身离去。 “碎了的杯子算他的。” 虽然晋鹏已然在咳嗽。 但他却是听清了这句话。 这也是他和月笛说的唯一一句话。 即便他在查缉司这个牢笼中已经做到了司抚。 但他的骨子里还是个浪子。 浪子的浪,不仅是孟浪,浪荡。 更多的是浪漫。 查缉司让他失去了浪荡,但却找到了浪漫。 可当月笛走后,却是连浪漫都没有了。 所以晋鹏才会离开。 没想到却是阴差阳错的来到阳文镇。 而阳文镇,正是南阵隐居的地方。 三千两银子放在中都可能做不了什么事。 但在阳文镇这样的小地方。 却是可以锦衣玉食十年有余。 晋鹏到了阳文镇任职之后,自是很快就寻到了南阵。 南阵说他是苍蝇,天天绕着人打圈,让人不得安生。 但晋鹏却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南阵愿赌服输的,在阳文镇的酒肆里连请了晋鹏一个月的席面。 虽然没有燕窝,鱼翅,熊掌。 但也着实是阳文镇最好了。 但他还是把自己老婆离开的事情,都怪在晋鹏的头上。 最后一顿饭结束后,南阵告诉晋鹏。 自此往后,他当他的楼长。 自己做自己的小生意。 井水不犯河水。 晋鹏倒也的确是遵守了这个规矩。 何况他本就没有在阳文镇待过几天。 他出门去结交朋友,其实还是为了打听月笛的下落。 只不过月笛一出查缉司就改头换面。 韵文这人,自是无人知晓。 以至于晋鹏努力到现在,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只是在找人,并没有刻意的走进你的铺子,扰你清闲。” 晋鹏说道。 “我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而且我不管你刻不刻意,进来了就是进来了,现在立马给我出去!还有你,也一起给我出去!” 南阵说道。 却是连刘睿影也一并算上。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那位我想成家的人。” 晋鹏若有所思的说道。 南阵听后,却是将月笛的外貌描述了一番。 “正是,你可曾看过?” 晋鹏欣喜若狂的问道。 “没有。” 南阵笑嘻嘻的说道。 这却是把晋鹏起的牙痒痒。 若是他没有看到,怎么会描述的这么贴切? 他只是不想告诉自己罢了。 “你说的这人……我认识。敢问你找她何事?” 刘睿影说道。 “小兄弟竟然认识韵文?” 晋鹏吃惊的问道。 “她现在叫月笛。不过阁下既然知道她叫韵文,想必也是查缉司中人?” 刘睿影试探的问道。 “是了是了……难怪我寻遍了大江南北都找不到韵文的下落。原来是改名叫了月笛。” 晋鹏完全忽略了刘睿影后半句问话。 彻底沉浸在得知了韵文行踪的喜悦里。 “敢问小兄弟,她现在在哪?” 晋鹏问道。 “她说要自己转转,然后和我们约定两个时辰之后,在客栈门口见。” 刘睿影说道。 “在下中都查缉司司抚,阳文镇查缉司站楼楼长,晋鹏!” 晋鹏说道。 “在下刘睿影,中都查缉司天目省省旗。” 刘睿影一听原来此人就是包下客栈大办寿宴的楼长,而且他竟然还是为司抚。 连忙行礼说道。 “没想到小兄弟竟然也是查缉司中人,我就说怎么看你如此顺眼!” 晋鹏说道。 “司抚大人谬赞了。” 刘睿影说道。 “那月笛和你约定的是两个时辰对吗?” 晋鹏又问了一遍。 想要再确认一番。 “是的,司抚大人。” 刘睿影恭敬的回答道。 “好的好的!来,我带你转转这阳文镇!看到什么喜欢的,直接说就是!” 晋鹏听完后,不由分说的拉着刘睿影就从南阵的铺子里走了出来。 先前他还想让自己剩余的两个时辰过得丰富些,慢一些。 但现在却是巴不得这两个时辰转瞬即逝! “晚上记得来吃寿宴啊!你要不来,我就把寿酒浇到你铺子的,门口,然后一把火烧了。看你出不出来!” 走出了十几步。 晋鹏忽然回头对这南阵的铺子大声说道。 但却只换来了一声冷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sww.cc。趣书网手机版:https://m.qsww.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