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东阳二人诧异地望着自己,严成锦忙作揖:“下官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朱厚照真要溜去西北延绥,陛下也不会让百官知道。 还是先进宫看看,免得引起大乱。 已到了戌时,京城宵禁,漆黑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感觉到了酆都鬼城,遭遇贼匪,喊破喉咙也无人搭理。 幸亏有先见之明,来之前,派人去请了王守仁。 “老高兄要深夜入宫?” “有一事要确认,只怕陛下还未发觉,快起轿。” 严成锦猜测,若朱厚照溜去延绥,此时,应该跑出京畿了。 他坐骑是宁王的良驹,至今过去了半日,奔袭百余里,不成问题。 太子溜去延绥打仗,朝廷百官的反应可想而知,只怕张皇后和周太后也会被惊动。 午门前,禁卫看见有轿子来,拦住去路:“宫门已闭,无陛下召见,任何人不得入宫。” 此时,东宫, 牟斌面色慌张地爬上东宫屋檐,东张西望,没有!在钻到朱厚照的床榻底下,左右看看,也没有! 一只被打开的锦盒躺在被褥上,空空如也。 “说!太子去哪儿了!” 银色的刀光照在脸上,小太监跪在地上,吓得差点没哭出来:“奴婢也不知道,去都察院找严大人要银子,人就没了。” 严成锦把太子殿下藏起来了? 可是也不对,太子但凡出宫,定会有锦衣卫跟着。 太子却不在宫里了,锦衣卫没出宫,牟斌想不明白,太子究竟是如何出宫的? “你仔细与本官说说!” 小太监带着哭腔道:“今日太子殿下先去奉天殿给陛下请安,随后,回东宫取白条,找严大人兑银子,对了,张伴伴和刘伴伴也没回来……” 张伴伴是太子殿下的长随。 牟斌想到杨一清禀报西北延绥的急报,冷汗从额头冒出来,太子殿下该不会跑去西北边陲了吧? 要尽快禀报陛下,不能再瞒了。 乾清宫。 弘治皇帝脱去金黄色的龙衮服,赤脚泡在铜盆里,准备洗洗就寝了。 萧敬抱着拂尘,慌张地走进来:“陛下,太子殿下至今未回宫。” “戌时了,还要朕吩咐,该何时提醒太子回宫?”弘治皇帝轻叹一声,夹杂怒意。 牟斌走进来亲自禀报,胆颤:“陛下,今日锦衣卫未曾跟太子殿下出宫。” “没出宫,是何意?!”弘治皇帝意识到不妙,脚从铜盆伸出,站了起来。 “就是……跑了。” 跑……跑了?弘治皇帝面色僵硬,不可置信地呢喃。 宫里守备森严,犹如固若金汤的鸟笼,这孽子怎么跑得出去? 可弘治皇帝相信,牟斌连玩笑都不会开,不会拿此事取乐。 正在这时,小太监进来禀报:“陛下,严大人求见!” 弘治皇帝正要宣严成锦进宫,此子就自己来了,正好当面问问。 午门广庭,月朗星稀,小太监躬着身子,打着灯笼引路。 严成锦一边跟随一边思索。 只要出宫,就会有锦衣卫跟着,没有锦衣卫跟着,说明朱厚照没出宫。 事实上,朱厚照已经出宫了! 这家伙究怎么骗过锦衣卫的? 到了奉天殿,弘治皇帝穿着亵衣,端坐在紫檀卧榻上。 目光凝聚在严成锦的脸上,有些不耐烦地示意:快将那孽子交出来,朕要就寝了! “朕听说,太子去都察院找你之后,就不见了?” “臣也是知道了才入宫。” 牟斌转头看向严成锦,疑惑:“可东宫的小太监说,殿下去了你的值房后,就不见了。” 严成锦反应过来,朱厚照在都察院不见了,那么都察院一定会留下踪迹。 “臣以为,关键在都察院值房,不如派人搜搜。” 牟斌去都察院搜查一遍,很快,果然有所收获。 “回禀陛下,在都察院的偏房找到被绑的小太监,可他也不知殿下去哪儿了。” 弘治皇帝面上露出慌张,这逆子虽不听话,却是朕唯一能继承大统的子嗣。 “严卿家,他去哪儿了?” “臣猜测,应该是去延绥打仗了。” 弘治皇帝面色略微抽搐:“不可能!” 陛下,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生了个什么儿子啊。 太子还没回宫的消息,传到了坤宁宫。 张皇后慌张地来到奉天殿,见弘治皇帝失去往日的淡定,她就知道没有找到太子。 弘治皇帝将她扶到卧榻上:“皇后不必忧心,只要太子还在京城,就跑不远。” “若不在京城了呢?” 弘治皇帝答不上来,只能命人搜寻,锦衣卫和小太监们提着灯笼,五城兵马司的官犬出动。 原本宵禁的京城,忽然灯火通明,热闹起来。 百官得知消息,哪里还睡得着,先入宫的是李东阳和杨一清。 随即,内阁和九卿全到了,众人询问一番后,只能站在大殿中等候消息。 严成锦低头沉思,朱厚照去都察院做什么? 萧敬慌张地走进来,提着一个包袱:“陛下,太子偷了尚衣监的布料,奴婢知道他是如何出宫了。” 弘治皇帝打开包袱,发现了两身官袍的绯红锦缎。 一身为御赐的飞鱼赐服。 一身为都察院的二品锦鸡官袍。 还有五块象牙芴牌,无一例外,皆雕刻着六个字:都御史严成锦。 严成锦看得目瞪口呆,这歪歪扭扭的字…… 朱厚照,你真是个人才。 “陛下,还有一张纸条。”萧敬眼尖,从包裹里挑出来。 弘治皇帝打开纸条:老高你这狗东西,本宫拿你当兄弟,你却总想坑本宫的银子! “严卿家,你与太子有交易?” 百官不善地看了过来,就像恨不得透过严成锦的衣裳,将他的内心看光。 勾结和贿赂太子,是大罪! 严成锦接过纸条,思索片刻:“臣正是不想贿赂太子,才不给他支银。” 这下好了,三万两也不用给了。 弘治皇帝站起身来,知道这逆子怎么出宫了。 严成锦平日喜欢戴人笼嘴,换上官袍和官帽,禁卫也认不出来。 百官气急败坏,几十双眼睛,恨不得将严成锦这个家伙吃了。 “若非你戴着人笼嘴,殿下又怎么有机会出宫。”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气:“厂卫出宫,将太子追回来!” 牟斌面露难色:“陛下,往什么方向追?” “臣猜他去了大同,为了赶路,应当会走官道。”严成锦躬身。 ………… 京畿外,官道。 朱厚照拍打着乌黑壮硕的大马,身后还趴伏着一人。 小太监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记得给太子牵马到宫外,就被人打晕过去了,嘴里似乎有股怪味。 “殿下……这是哪里?” “宫外,快到大同府的界碑了。”朱厚照乐不可支,就像脱缰的野马,越跑越高兴。 小太监吓死了,怎么到了宫外了:“殿下,戌时了,先找个地方歇歇吧?” 心知劝不动太子,只要拖延时间,陛下就会派锦衣卫来。 “不行!一会换了马车,继续赶路,今夜就睡在马车上。” 朱厚照心知,老高能猜到他去延绥,父皇必定会派人追他。 锦衣卫的马再快,夜里也要休息几个时辰。 想要到西北,必须日夜兼程。 “本宫一定要见到严师傅!”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笔趣阁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sww.cc。趣书网手机版:https://m.qsww.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