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宅。 钱春桃离开后的一个多时辰,贾婆子总算发现自家大小姐不见了。 这可吓坏了这个老婆子,管家差点要再去寿材铺订一口棺材了。 “这事要不要告诉老爷呀?”寻人的家丁在钱家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愣是不见钱春桃的身影。 管家也急得脚打旋,浑身是汗:“老爷现在都那样了,告不告诉他有用吗?” “可……可是大小姐不见了……这两天不是还要准备婚事吗?” 贾婆子一巴掌拍在小厮头上:“婚什么事儿?!我看是昏头了!娘家没了人撑着,大小姐嫁的好还好,要是嫁不好,可得遭罪了!” “贾婆子……你打我做什么……”小厮委屈巴巴地捂着脑袋上的肿包,“我也是在说事实嘛……咱们家的老爷不是一心想让大小姐嫁到侯爷府去嘛……” “老爷昏头你们也昏头!我们钱家只是一个商贾之家,人家王公贵族看得上我们吗?” 贾婆子拳头高举起。 “看不上!”在场的人立刻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嗯?”拳头举得更高了。 “看、看得上……” “到底看不看得上?!” “贾、贾婆子……您说了算,我们先去找大小姐了!” 都说这女人的心思难猜,这老女人的心思更难猜! 自己还是先走为上了。 话音刚落,众人立刻做鸟兽散。 …… 长安西市。 钱春桃在得知她的陆敖居然是个女子之后便哭着跑了出来。 而陆敖提着她落下的包裹追出去时已经找不见钱春桃的人影。 现在街上人又多又杂,天色也暗,找个人还真是大海捞针了。 “哎呀,真是一群不省心的。”苗妙妙在房檐上穿行,一双猫眼死死盯着下方游荡的女人。 在之前的偷听过程中,她已经知晓了关于钱宅鬼影的真相。 原来这就是钱家大小姐钱春桃搞的鬼! 因为知晓钱员外一心要将女儿嫁给隔壁的庆安侯爷之子才买的这套宅子,故其一心想让她父亲搬家。 钱春桃并不是表面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大小姐,实际上她偷跑出去的次数多得根本数不清。 她在一次偷跑出去时看到有红胡子外国人在捣鼓新鲜玩意儿,意外知道了小孔成像的原理。 之前在钱春桃衣柜里发现的那个假人腿,就是用来装神弄鬼的特制人偶的一部分。 她将人偶穿上红衣,自己则站在一旁操纵…… 至于她如何与穿男装的陆敖相识。 苗妙妙也就不太清楚细节了。 一切都像是那些风花雪月的小说一般,而陆敖的潇洒、放荡不羁……最重要的是长得俊! 不然钱春桃怎么看不上其他人呢? 陆敖的这些特质深深地吸引着处于情窦初开的钱春桃。 二人一来一往,便经常“私会”。 而钱春桃就将自己家里的事情都与陆敖说了,而她却只知道她叫陆敖,其余一概不知。 也许陆敖这个名字都是假的。 不过幸好遇到的是个女扮男装的假男人,不然明年开年钱员外就能抱上外孙了。 陆敖一直支持钱春桃“装神弄鬼”的计划,也十分支持钱家搬离元宝巷。 就因为这个原因,导致钱春桃误以为人家对她也有情谊。 苗妙妙也只能扶额暗叹,人生三大错觉之首就是他喜欢我! 自作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要跳河…… 嗯?! 等等! 钱春桃怎么跑护栏外头去了?! 难不成真要跳河吧! 完了完了, 她现在还是一只猫呀! 这可怎么救人? 急得她在屋檐上乱跳。 现在正七夕节灯会,所有人都在玩乐,又有谁能注意到在一暗处有人要跳河! 为今之计,也只能搏一搏了! “道化天,天化气,气化吾身!急急如律令!变!” “噗通!” 她最后一个字与落水声重叠在一起。 “嘭!” 一阵青烟过后,苗妙妙便奋不顾身地跳下了屋檐,落入水中。 要说这个钱春桃外表看着文文弱弱的,实际真是沉得要命。 几次将她托举出水面,结果又被摁了回去。 “咳!我去……咳!咕噜噜……老子不救你了!你爱死不死吧!” 再这样下去,她的小命也不保了! 苗妙妙准备松开钱春桃,结果却被对方死死抱住。 你给我松开! 我不救你了行不? 咋还缠上我了呢?! 你是不是八爪鱼成的精? 一遇到水就原形毕露了! “救……救咕噜噜……” 苗妙妙奋力探出脑袋来想呼救,奈何又被钱春桃拉了回去。 这女人的力气在水里真是奇大,看得出钱员外每日给她喂了不少猪蹄膀、鸡爪子。 此时水里的动静终于引起了岸上人的注意。 “有人落水了!” 可算有人看见了! 苗妙妙老泪纵横。 “好像是一男一女落水了!” ?? 这位仁兄视力不好吧? 水里的不应该是她们两个女人吗? “天呐,那个男人居然没穿衣服!哎呀羞死人啦~” 没穿衣服? 钱春桃穿的是粗布衣…… 那没穿衣服的不就是她吗?! 问题是她浑身上下哪里像个男人了?! 别拉着她!她要上去和那些人理论! 正当这时,突然感觉肩头一轻,一双强有力的双手扣住了她的纤腰,将她的脑袋抬出水面。 终于能顺利呼吸了,苗妙妙一边咳水,一边说着感谢。 “上了岸再谢吧。” 毫无情感的冷音瞬间将她冻住。 “司……司侦……” 还未等她将救命恩人的名字喊出,她已经被男人托到了岸上。 与此同时一件长衣罩下,青竹味袭来,苗妙妙顿时打了个寒战。 “能耐见长呀!” 还未等苗妙妙叫出声,对方一指头就戳在了她的脑门上。 “师父我错了……”她不该逞英雄……差点丢了性命…… “哼!”司宇白冷笑一声,“居然还学会了殉情,为师可没教过你这个!” WTF?! 殉情? 司宇白从哪里看出来她要与钱春桃殉情来的? 她明明就是救人好吧?! 哎…… 她师父这个脑回路简直清奇。 话虽如此,性命当前,苗妙妙还是换上了一副狗腿子的表情:“师父……您可真是神通广大,要不是你们经过这里,徒儿可就要淹死了……” 此时拖着半死不活的钱春桃上岸的司侦邢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司宇白,顺手将人一丢。 对方捂嘴咳嗽一声,将手里的糖葫芦塞给她:“给你买的,拿着。别多问了,走吧,人多了不好收场。” 苗妙妙起身木讷讷地被男人拉走,盯着手中的糖葫芦看了半晌,最终一脸疑惑地抬起头:“师父……这糖葫芦是不是有人咬过了?”